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紫龍佩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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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陽接過藥單,笑對惠貞道:「萬和離此不遠,既是世伯需此孔亟,我反正無事,就便稍效微勞吧!」說完,取了藥方就走,惠貞趕忙取了一兩紋銀,但心上人早已走遠,露兒似乎滿面含著讚美與感激。 當日下午,惠貞煎好藥,親自端了服侍父親吃過,正待出房,只見父親連呼肚痛,一會兒便汗出如漿,人在床上連翻帶滾,大聲呼痛。齊氏回到房中,見到這種情形,只嚇得慌了手腳,趕忙著惠貞把王義請進來,待篾片進房,鴻運已聲嘶力竭,圓睜兩眼,口鼻間津津冒血,全身抽搐了一陣即與世長辭。 貞兒嚇得死去活來,父親吃了自己煎過的藥,突然發生這種悲慘情形,確實使人困惑,繼母齊氏更是哀號欲絕,她苦求王義,認為自己丈夫死得可疑,請求報官相驗,以明死因真相。 當日下午,縣府就派來了仵作,驗屍的結果是吃了砒霜斃命,劉齊氏便請人作了一張狀子,認為戴伯陽與女兒惠貞有合夥謀斃自己丈夫的嫌疑,原因是婚事受阻。因恨成仇,合夥預謀,毒死人命,尤以惠貞大逆不道,悖絕人倫,戴伯陽熱戀成奸,乘機置毒,若不繩之以法,則無以正人倫,崇天理。反正劉家有的是錢,王義用劉家的錢辦自己的事,手頭上自然是闊綽異常,衙門裡上下一打點,請求嚴辦,又買通了劉姓的幾個無賴與訟棍,大張聲勢,碰上張掖縣那位縣太爺胡萊,雖是科甲出身,但卻愛錢如命,作事確屬名副其實「胡來」一通。戴家雖然也有的是錢,但是嚴父見背,人去情亡,這種事族人也就袖手不管。種種因素一遇合,對這兩個少年男女,確實不利,他倆在劉鴻運死去的第二天就被縣府逮捕,不到一月就定為大辟,只等秋後處決。伯陽的母親何氏既哀丈夫新喪未久,複痛嬌兒招來橫禍,呼天搶地,無路可投,頓覺人生趣味索然,反不如一死可求解脫,雖屬婦人之見,畢竟也是無可如何,當晚就用繩索一根在房中懸樑自絕,待丫環僕婦天明發覺,人已氣絕多時。 不到十天,劉鴻運的家裡又傳來一樁怪事,王義不睡在自己的帳房,而死在齊氏的房中,主母與帳房死在一塊,而且死得也不雅相,兩人赤條條的一絲未掛,王義已被開胸破腹,露兒則被人割斷了兩乳及隱私處,血淋淋地躺在床上,人出氣絕多時,白壁上卻留下了幾行大字:姦夫淫婦,圖謀家產,斷人子嗣,毒害夫鄰,罪不容誅,女者割其淫具,以絕其淫為,男者則剖腹裂胸,以絕其惡,不有奇罰,焉能伸人間正義,以警刁頑?余本佛門弟子,嘯傲煙霞,偶爾小憩人寰,管幾樁閒事,與之所致,不達不休,雖陷身犁鋤,永墮阿鼻,自非所計,特留數言,除彰死者惡跡外,並使世人知有所警惕也。 這一來,轟動了全城,同時獄中又傳來戴伯陽與劉惠貞雙雙失蹤的消息,牢中走了待決死囚,縣太爺知道脫不了干係,只好掛冠封印一走了之。劉戴兩家雙雙都落個家敗人亡,只原姦夫淫婦一念貪婪所起,然而天理昭彰,果報不爽,姦夫淫婦,橫屍榻前,末始不能不大快人意,就此表過不提。 戴伯陽自捕下獄後,經過數堂審問,終於苦打成招,供認藥內砒霜確系自己所下,問及惠貞是否與謀,伯陽雖死不認,嚴刑苦逼,把一個生龍活虎的孩子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他實在無法支持,只好說就算男女兩人合謀吧,這樣案情就算是確定了,男女雙方,一律問斬,只待秋後執行。伯陽認為問心無愧,雖然愁苦,卻也處之泰然。有一夜三更已過,牢門驀地霍然自開,進來的卻是一個童顏白髮的和尚。 他滿面笑容將戴伯陽身上戴著的手鐐腳銬用手拂了幾拂,鐐具即紛紛斷落,又從身旁取出丹藥兩顆交給伯陽,令他立即吞服,伯陽接過吃了,忽覺一股陽和之氣從丹田發出,直達四肢,使全身舒適異常,如釋重負。伯陽即在獄中拜倒,並叩問和尚姓名,和尚笑答道:「我本昆侖七老之一,排行第三,法名太虛長老,路過祁連,因山麓有一金竹寺,系好友金竹禪師主持,無心造訪,他卻留我小住,偶爾談及你那奇資美質,商請老僧解渡有緣,我想金竹老友玄門真誦自成一家,論道力並不在我之下,何以不自己收你為徒,偏令老僧多事?此意道出後,他卻坦白告我金竹寺無門無派,徒眾極少,你將來與挽救武林劫運有關,如入金竹寺,縱然承受了他一身本領,行道江湖時也會覺人單勢薄,實力不夠,故著你投在老僧門下,他也不寄身事外,願與我合二人之力,造就你一身玄門武功,你意如何?」 伯陽大喜過望,不覺喜極而泣道:「此次無妄之災殃及慈親,使弟子百念俱冷,果能蒙大師收留,俾列門牆,誓必身入佛門砥志礪行,如背誓言,明神殛之。」太虛長老將他一把拉起,笑道:「此非善地,本便久談。就此隨貧僧同往金竹寺吧!」說完,攜著他的手出了牢門,只見周圍牆高丈數,四周警衛森嚴,伯陽不覺膽戰心寒,太虛則視同無睹,袍袖擺處,平地已擁起一陣勁風,托著伯陽身軀逾牆而出。 伯陽驚喜異常,含笑問道:「恩師,這是一種什麼功力,數丈高的圍牆,可以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一躍而過呢?」 長老笑道:「這是玄門中一種最高的飛行之技,名日臨虛飛渡,這種絕技我昆侖派在江湖上頗具盛名。心法易於速成,迅速亦易臻絕頂,我從明日起即傳你昆侖內功心法,你將坐功練習後,即可從你金師叔那裡領受他那金山派的絕傳,他那獨門杖法與佛門的阿儺真氣,確系武林一絕。我曾和他印證武林絕學,激戰三日夜,他用阿儺真氣,我用乾元罡力及護身神功,相持了兩晝夜,來個功力悉敵。最後比兵刃,我用的是劍,他用的是杖,激戰了一晝夜,仍然是高下難分。他學的確是玄門正宗,功力又厚,怎麼樣我也沒有勝他。比過了,本來可以拉成平手,他卻笑道:「常聞昆侖徹氣臨虛之法技壓武林,小弟卻學過佛門遁空之術,那並不是一種符咒,而是一種純粹武功,我和你同登祁連之巔,互相印證印證如何?」我以前尚不知道這位好友懷著各種絕技武學,功力方面居然能和老僧並駕齊驅,而且胸懷磊落,心地光明,對人又是那麼爽直文靜,不覺對他更加敬重。當下毫不考慮地答應了他,兩人誰也不再同誰客氣,雙方袍袖一展起在空中,彼此都如風馳電掣,眨眼間,天山峰頂業已在望,我忙把真氣一振,加速飛行,他也拼了最後一口氣,儘量加快,到達峰頂,他落後不到一寸,彼此算是心服口服了。你能得兩派真傳,如勤加鍛煉,他日行道江湖,很難遇到對手,必須好自為之。」 兩人邊談邊走,毫不寂寞,引為遺憾的是伯陽從未練過武功,長老的腳步雖然已儘量放慢,但跟著他走要想不落後,仍然是吃力異常,伯陽暗想:「這哪裡是走,簡直是飛步快跑嘛!」 這孩子也有一股橫勁,儘管汗流滿面,他決不要求長老放慢腳步,長老不時向他微笑點頭,並從身上取出三枚火棗送給伯陽道:「這三枚火棗,系一海外老友所贈,據雲食此可以增進不少功力,剛才你已吞服了本門小還丹兩顆,已獲固本培元之效,再加上這個,就無需再吞服什麼靈藥了,你腳力不行,奔跑不動,待我來助你一臂之力便了。」說完牽著伯陽的手,向前行進。 戴伯陽自從給長老拉著了手,全身似乎感到被一股力量托住,兩腳不由自主地向前奔跑,他暗想:「師父道力真高,帶一個不知武功的人行駛,輕功提縱術該是多麼困難!我必須痛下苦功,要鍛煉得和兩位師父一樣才行!」他拿了一枚棗子放在口內,只覺得濃香撲鼻,入口生津,那味道實在甘美無匹,此時他腹中正稍感饑餓,於是把另外兩枚棗子一口氣吃完。說也奇怪,食完這三枚山棗,不但肚子裡立刻毫無餓意,而且感到全身活力充滿四肢,不由得向恩師流露出萬分感謝。 太虛長老向著他笑了一笑,臉上充滿了慈愛之容,但並未講什麼。 驀然長空一聲鶴唳,聲音清越,響徹雲霄,戴伯陽抬頭對空望了一眼,就著那濛濛月光,覺得鶴背上似乎坐了兩人,至於是男是女,憑自己的目力就無法辨別出來。 他滿含笑意望著恩師,很委婉地問道:「師父,這是哪一門派,養著這種靈禽?背上騎著兩人尚能搏風前進,我想那鶴主人的功力,確也不見了。」 長老笑道:「千年靈鶴功力確是不凡,至於那鶴主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不過以她那種個性,確使武林中人無法和她接近罷了。此事說來與你有關,事屬天機,老僧自不能預為洩漏,可以告訴你的是,她那性情那舉動不但無一不酷肖乃師,而且青勝於藍,這丫頭比起乃師更加難惹!」長老停了一停,繼續說道:「目前,你有兩條路,可以任擇一條,第一條,你可打消那出家之念,我仍收你為俗家弟子,藝成之後,即下山找你那兒時舊友,結婚成配,待傳宗接代之後偕妻歸隱,做一位陸地神仙,享盡人間雅趣,這條路你意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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