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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潔丐心中憤怒異常,睜著一雙大眼,注視著餐露客,雙手徐徐上升,猛地往外一翻,往前一送,碧寒掌力卷起一陣狂風,滾滾而至,直向餐霞客胸前壓來。餐霞客也將雙手往前一揚,一股純陽罡力隨手打出:兩道勁風對著碧寒內功直襲而至,冷殘子壽眉一揚,右手微往前一送,立即發出一種無形勁力,將餐霞客的純陽罡力悉數卷回。餐霞客一見內力受阻,心靈已生警兆,碧寒掌已乘虛而至,加上自己的內力逆轉而來,本身如何承受得住,眼看危險萬分。

  苦行禪師驀地縱身而起,擋在自己師弟前面,大袖向上一揚,施展六十餘年苦參得來的混元神功,只見從袖中發出一種可剛可柔的純陽勁力,這東西能推山,其柔似水,剛柔並濟,妙用無窮,而且禪師發功的方向與冷殘子、潔丐兩人內力的方向成垂直狀態,只一下,將來襲的幾種勁風向上一托,只聞呼的一聲,幾種勁風往上一觸,吹得空中飄掠而過的彩雲一陣翻騰,如風回柳絮,天女散花,端的絢麗無鑄,美觀至極,好一會兒,碎雲四散,敵我雙方仍然是劍拔弩張。

  這時,門人弟子已發現自己同門黃邦義被人所傷,躺臥地下,忙把他抱起,走到苦行禪師面前,請示治理方法,禪師看了一眼,即著門人將黃邦義抱入洞中後進,往大師伯面壁之處實施叩關,請其治療,遲則無及,門人領命去訖,暫且按下不提。

  潔丐見碧寒掌力施展無功,驀地從左肩叫化袋內,取出兩條色作金黃紫光閃閃的寶尺,尺名元陽,系倉頡所練至寶一對,這兩把元陽尺沉在岷山毒龍潭中已不知經過多少朝代,年代深遠,尺已通靈。月明之夜,這東西竟浮出潭面,吐露紫色光華,事為冷殘子發覺,用天蠶網兜收,並將這對至寶傳予潔丐,潔丐獲得此寶後,自感如虎添翼,喜歡異常,身內乾元罡力的傷勢承師尊師叔合力治療後,經過六個月的時間業已全部複元。

  岷山師太特地傳了他幾種神功,冷殘子還把元陽尺的使用方法悉心傳授,蓮花洞內的幾位徒弟也由冷殘子分別帶往洞中,傳授各式特殊神功,故三年之中岷山三奇的技業實已突飛猛進,遠非昔日吳下阿蒙。元陽尺一出手,餐霞客即知是對奇異兵刃,心想:對付這種寶物,只有用靈猴幻影的絕技來勝他,到不得已時,賞他一支射弩,主意打定,立即出手,身形一閃,人已撲到潔丐面前,一式金龍探爪,五指疾向裴傑面部抓來。

  潔丐一聲冷笑,揮動元陽尺一奔敵人氣俞,一襲敵人人中,那元陽尺一舞動,即有萬道紫光,耀人眼目,持尺的可看到對方,但對方卻看不清敵人。餐霞客避開正面,利用那特殊輕功絕技,專攻對方側背,裴傑舞動雙尺,尺上紫光有如一座金山,閃爍奪目,護住全身,只要看到餐霞客的身形,紫光裹著的寶尺即逕奔敵人要穴。但餐霞客為昆侖五子之一,功力奇高,輕功一項獨步武林,而且練就道家的一陽神功,可以抵禦那碧寒罡力,更加身懷昆侖至寶射陽弩,出其不意射傷敵人自屬意料中事,故幾個閃身從潔丐側邊欺身而進,人在元陽尺的紫光圈內,憑一雙赤手,與之大戰起來。

  潔丐所使的尺法,系載之于太華寶典中,原系純陽廿四式的雙龍劍術,由冷殘子修改而成。這種奇異招式威力特高,一經施展,有如天龍飛舞,護身攻敵,盈虛消長,相互迴圈,餐霞客雖從背面用精純掌力實施攻打擒拿,一時卻也無法得手,纏戰一百五十餘招,他驀從衣袋中取出兩支五寸餘長的短弩,趁著潔丐只注意到自己身形與位置時,雙手倏地一揚,兩溜紅光脫手飛出,直向潔丐胸部射來,這原是瞬息間之事,武功再高,防禦也難,故待潔丐發覺時,擬用元陽尺將暗器擊落,無奈射陽弩專破各種具有光華的兵刃,竟如影隨形,直往有光華的地方亂攢,只一下,就弄得潔丐手忙腳亂。比武要訣,在於氣定神寧,心緒一亂,原有的功力無形中打了很大的折扣。餐霞客見機不可失,於是振奮精神,一聲長嘯,實施搶攻,竟把從不一用的鴻鈞八式使了出來,這鴻鈞八式得之於昆侖絕頂一斷岩內所發現的一塊破碑,上有蟲形古篆,所載的就是這八式拳法,餐霞客費了五年的功夫,並得紫陽真人協助指點,才把它領悟出來。這套拳招威力之高實不可估計,一經使用,方圓百步之內,均被一種奇異掌風所籠罩,潔丐手中元陽寶尺要對付那兩支奇形弩箭,這拳招一使出,他不但見所未見,簡直聞所未聞,勉強支持兩招,手中元陽尺竟被餐霞客震出了手,隨被他用飛燕捕蛾的手法全部收去。

  在餐霞客巧施射陽弩時,場上怒嘯連天,歸元生羅英、聖手華光徐凱,紛紛撲向餐霞客,但他們快,人家比他們更快,羅、徐二人剛發動時,乾元洞內即飛出一條白影,所施展的竟是武林中認為絕響的飛龍馭空的身法,來人比羅、徐兩人先到一步,一出手就是排山連掌,打出先天南華掌力,羅英、徐凱也用劈空掌與之對抗,兩人合抗一個,也只能算是半斤八兩。

  敵我雙方彼此一怔神,互相看了一眼,羅英、徐凱更覺驚異,原來出來的不過是一位卅上下的青年文士,他穿著一身白色羅衣,潔淨無倫,齒白唇紅,狀如嬌女,背上負著一把長形古劍,空著兩隻手,氣定神閑,羅衣飄忽,有類天仙,羅英微笑道:「從足下這一身打扮看來,大約是名震江湖的昆侖五子,老五白雲生吧,果然真是人名樹影,話不虛傳,羅某願領教你幾手絕招。」

  聖手華光徐凱個性偏激,見二哥兵刃失手,師叔又被苦行禪師擋住,昆侖弟子在旁邊躍躍欲試,對自己這方面的形勢至為不利,只有兩人合力將白雲生毀了再說,大哥還有心與人問長問短,似套交情,真使人不耐。忙止住羅英,對白雲生發話道:「既是白大俠,無怪乎有這麼俊的功力,待我兄弟來領教你幾手高招。」他一式穿雲手,運取白雲生胸坎,羅英也知道盟弟心意,從背上拔出天都劍,劍身上發地白森森的銀芒,振腕一轉,劍身大震,劍尖上嗡嗡之聲不絕於耳,若疾風怒濤向白雲生直刺。

  白雲生一聲冷笑,微提右腳,驀地一旋身,沿著羅英左臂轉向他肋身後,右手一式金絲纏腕,直扣羅英脈門。羅英大吃一驚,急忙劍交左手,右手往後一揚,迎著白雲生來勢,竟是一記毒龍掌。徐凱更陰更損,疾從白雲生身側,使用五毒穿心拿力直攻他的後腦。白雲生大吃一驚,知道這兩種掌力歹毒異常,不敢硬接,忙使用飛龍馭空的身法,騰空而起,避過兩記毒招,緊接著一記蒼鷹搏兔,雙手一推,打出先天南華掌力,勢如排山倒海,銀河瀉浪,由上而下直壓而來!

  羅英、徐凱見來勢奇險,忙將身子一轉,兩人不約而同,雙掌同時往上一推,打出兩種不同掌力,羅英的毒龍掌腥風撲鼻,徐凱的穿心掌毒辣異常,三股風力相互接觸後,因功力悉敵,激向四周,吹得枝葉紛飛,懸岩斷裂。

  歸元生與聖手華光吃虧的地方,在於未習禦氣騰空之法,如白雲生龍騰空際,他們兩人就變得有守無攻。

  驀聞一聲厲嘯劃空而來,東北方向飛來一條黑影,其快如電,霎時間,空中出現一位身著青袍、滿頭亂髮、環眼潤嘴、滿口長牙的怪物,帶著強烈破空之聲對白雲生直撞而來,白雲生一皺眉,為試驗來人功力,竟不閃不躲,雙掌帶著強烈勁風疾向來人猛擊,那傢伙咧嘴一笑,大袖微揚,發出一種奇寒無匹的罡力,擋住勁風,右手五指一張,那五指其瘦如爪,其黑如墨,一望而知蘊有奇毒。這還不奇,奇的是每一爪指上,附有兩尺余長的黑指甲,五指用力一張,黑指甲立即彈直,有如五把利刃,直刺對方。白雲生武功雖高,這種利用指甲當兵器的人,倒還是第一次會面,自己空著一雙手,背上寶劍,因苗疆上官奇的關係,早已封劍不用,同時自己的武功,劍術勝於拳招,這一受限制,在武功上無異於打了折扣,加以遇上這種怪人,也從未聽人談起過他的武功與來歷,自己的功力能否克制,不得而知,這一下,知己知彼,兩利全無,故怪人連攻數招,白雲生除了儘量閃避或用南華掌與之對抗外,簡直無法還手。

  歸元生與聖手華光兩人,一見黑指怪人趕來助陣,不覺心中大喜,忙向元元僧、霓裳女、水火童子及天龍劍等四人分別殺來。這四人分成兩對,元元僧與天龍劍合攻羅英,霓裳女與水火童子則同鬥徐凱。潔丐與餐霞客這時打得難分難解,百步以內,雙方掌風,只要觸及,均可立傷當場,潔丐元陽尺被奪,射陽弩則由餐霞客招回,這無異於解除他部分威脅,他手中兵器既失,急忙用新近由岷山師太傳授的玄陰廿八式。這套拳招詭異逾常,每一招每一式均含有各種不同的陰功,而且異常歹毒,禁不住惹怒了餐霞客,只見他細目一睜,霎地神光四射,狀態嚴肅,隱蘊殺機,他默運神功潛移內力,鴻鈞八式的奇異招術施來愈見緩慢,兩手顫抖,步履踉蹌,看做吃力異常,其實這是絕頂煞著,這套拳招待別古老,昆侖派只有掌門人才知道它的厲害,此外即無人注意,江湖上的人更不用說了。

  潔丐功力雖高,焉能熟悉內涵,加以冷殘子已與苦行禪師彼此在昆侖絕峰上作殊死爭鬥,故裴傑身陷危機而不自知,他玄陰廿八式奇招此時已運在二十四招翻雲覆雨上,潔丐橫著身子一轉,雙掌前伸,利用掌緣之力,借旋轉之勢,內蘊碧寒陰功卷出一股奇毒掌力,打向餐霞客。餐霞客冷笑一聲,身形微向左後稍移,右手顫巍巍托住卷來掌力,忽然一聲大吼,隨把右手一揚,左掌平胸直推,兩股掌風同時出手,右掌是把裴傑的碧寒內力原封奉還,左掌是昆侖絕傳道家一煞掌力,兩人相隔既近,誰也沒料到對手會有這種神功,裴傑正待閃開,無奈時機不再,胸中一煞,腹挨碧寒,肺腑已殘,腸胃中毒,就是鐵打金剛,自也承受不住,何況人是肉做的,只見他慘號一聲,七孔流血,四肢扭搐了一陣,最後,歎了一口氣,雙腳一伸,死在當場,餐霞客對遺屍施了一禮,面帶傷感靜立一旁。

  羅英、徐凱一見裴傑遇難,救援心切,雙雙掙脫纏戰對手,飛身而出,待撲至裴傑身旁,見人已氣絕,不覺放聲大哭。號了一陣,兩人縱身而起,直撲餐霞客。歸元生一出手就是毒龍掌,徐凱施展劈空掌力,各挾雷露萬鈞之勢還襲而來。羅英的掌力在岷山四奇中功力最深,餐霞客知道厲害,縱身旁閃,不敢硬接,兩股風力都從身旁掠過。毒龍拿一股奇腥,稍一沾染,即無倖免,簡直厲害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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