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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群賊見出山虎一倒,大喝一聲,雙雙飛出兩賊,把那出山虎的屍體搶了回去,蟬兒正待轉身,忽然一陣勁風起自身後,急忙向前一縱,消去了掌風的來勢,回過身來一看,原來一條高大的壯漢,站立在五六尺之外,蟬兒因被他偷襲,所以這時看到這條漢子,就有點氣,雙肩一豎冷冷道:「從背後偷襲,算是什麼東西?」「臭丫頭有什麼能耐,等我這坐山虎和你玩玩!」蟬兒聽到他出口輕簿,更恨他剛才偷襲,心裡陡起殺機,反而冷笑道:「什麼出山虎坐山虎,說穿了還不都是死虎?亮兵器吧!等本姑娘打發你早點回家去!」她雖然是這樣說,但也覺得這賊的掌力深厚,不可輕視,所以也不魯莽向敵人進招。

  那坐山虎也猜到蟬兒的心意,桀桀一笑道:「臭丫頭怕了嗎?為什……」話還沒有說完,蟬兒雙腳一頓,已撲到面前,坐山虎連人都沒有看清,「拍」臉頰上已挨了一掌,又辣又麻,這也是怪他自己大意,沒有防備蟬兒的身法奇速,以致挨上一掌,再不怠慢,霍!抽出一枝長劍,刷刷刷,連環三招,向蟬兒猛攻,這次蟬兒似乎不願再挨時間,見賊人長劍攻來,立刻移宮換步,趁勢從懷裡抽出述先送給她的那條鰻骨鞭,「盤根錯節」找賊人的下三路,坐山虎雙腳一縱,讓過了這一招,那知蟬兒一抖鞭梢,直沖賊人的心窩,坐山虎只好在空中來一個「鷂子翻身」再讓一招,正待穩定身形,拆招還招,可是蟬兒的身法更快,鞭隨身轉,把一個坐山虎圈在鞭光裡面,竟無還招之力,幸而坐山虎一味是招架閃避,一時還不致於落敗,蟬兒見力戰無功,心裡也焦燥起來,一陣猛攻之後,攻勢就漸漸地遲緩下來,坐山虎以為她後力不繼,心中大喜,但他並不即時反攻,仍然覷定空門,待機一擊,好容易看到蟬兒「伏虎降龍」長鞭當頭蓋下,坐山虎連灣一閃身軀,躲過一招,立刻「丁山射虎」劍走輕靈,身隨劍後,往蟬兒身上撲到,蟬兒的招式已用老,吧一聲鞭梢落後,打得塵土飛揚,此時坐山虎的長劍已劄到胸前,萬難躲避,王述先喝了一聲,正待飛身出去,忽聽到「呀!」一聲慘呼,坐山虎已經屍橫就地,一個大腦袋被蟬兒踢成兩半,腦漿流了一地,顯然無法再活了。

  蟬兒踢死了坐山虎之後,反而鎮定異常,笑盈盈地望著群賊道:「我是打獵專家,還有什麼狼兒,虎兒,狗兒,有膽出來沒有?如果沒膽,就恕本姑娘不奉陪了!」經她這麼一挑撥,群賊無不暴怒,尤其符氏三凶眼見兩個心愛的徒弟,都當場喪侖,更是悲憤異常。

  符永茂再也不能等待,身形一擺「餓虎擒羊」摽到蟬兒的面前,冷冷地發話:「野丫頭倒心狠手辣,待老夫先毀了你,再和賊尼算帳!」明因師太恐防蟬兒力怯,正想緩步出場,王述先站在旁邊,已知道師父心意,輕輕說句:「有事弟子服其勞」,一聲長嘯,雙臂一擺,身形就像一匹黑練穿入符永茂和蟬兒的中間,一股勁風把符永茂和蟬兒同時迫退四五步,不但符氏三凶做夢地想不到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會有這樣功力,連到明因師太也大感意外。

  王述先穩定身形之後,輕輕對蟬兒道:「這個魔頭讓給我吧!你和二師姐專心對付那些兔崽子好嗎?」

  蟬兒初時見到王述先搶去了她的生意,本來就有點氣,可是,聽到王述先說讓他對付那八惡,先前已經賺了兩個,還有六個,要是和二師姐二一均分,還可以得到三個,小心眼一盤算,倒也合算,展眉一笑道:「好,這個就讓給你,等一會不准你再破壞我的買賣了!」

  一連幾縱回到師太的身邊。

  王述先見蟬兒走了,符永茂仍怔怔地站在一邊,不禁好笑,喝道:「老頭子,你想什麼,還不快點亮招嗎?」

  符永茂本來已被王述先的功力嚇呆了,這時被一聲大喝,一時倉皇失措,如夢初醒,就好像夢游病患者也不加考慮,拔出潑風刀,展開「斷魂刀法,劈,斬,挑、刺、削,一團白光向王述先猛攻,王述先更是刁鑽古怪,劍抱當胸,並不還招,一味是騰,挪,閃,避,在符永茂的刀光外面逗圈子,越走越快,竟成了一道黑色的圍牆,把白光圍個風雨不透。初時三凶見到王述先只是騰挪閃避,倒覺得十分奇怪,漸漸地看出王述先雖是並不出手,不進招,可是腳底下卻走有一定的步法,符興茂陡然想起自己學藝的時候,師父曾經說過一家的拳劍招式來,心裡不禁大驚,但是仍然信不過這個小孩子,能練到這種地步,因為他的師父曾經說過,這種功夫必需有上乘的輕功和內功,才可以練,而且有些人練了三四十年也練不好,可是仔細看來,王述先的身法,步法無一不像,而且外面的這堵黑牆,已經漸漸往裡面緊縮,符永茂初時守著三丈方圓的地盤,現在已剩到不夠一丈,如果再等片刻,可能連招也發不出來,這時符興茂急得頭上青筋直爆,高喊一聲「老二小心;他這是『鵠鶿奪蝮』的功夫!」,符永茂一聽是「鵠鶿奪蝮」,心神一震,就覺得身外罡氣緊壓,幾乎無法喘息,手臂一軟,一把潑風刀噹一聲落在地上,群賊大驚失色!

  王述先一見敵人已經投下武器,倒也不再進招,立刻停下身軀,嘻嘻笑道:「老頭子怎麼搞的,再打一場如何?」這時符永茂面若死灰,那裡還敢答話,一聲不響,撿起潑風刀,逕自飛跑回去了。

  王述先得理不讓人,仍然抱劍當胸,沉氣叫陣:「老頭子,你們還有人出來沒有?如果不來快些,就請你履行你答應的事吧!」

  群賊原已懾于王述先的威勢,做聲不得,這時王述先一叫陣,又撩起他們的怒火兇焰,六賊裡面大聲一喝,同時闖入廣場,王述先微微笑道:「諸位這樣賞臉,料想是撕毀剛才的約言了!」立刻退後一步,一抖劍花,正待進招,忽聽一聲嬌叱,羅鳳英和蟬兒兩人已雙雙撲到,蟬兒瞪了王述先一眼道:「你剛才說的話算不算數?」

  王述先笑笑道:「他們人多哩!」「不要你管!」他們一問一答,旁若無人,好像很有把握把賊人全毀似的,那些凶賊一字一字聽進耳裡,肚皮也要給他三姐弟氣炸了,這時,頭一個賊人大喝道:「你三個統統上來吧!」「忙什麼?」蟬兒回了賊人一句,又叱述先道:「你到底走不走?」述先無可奈何地,轉過身軀,正待退出廣場。

  那知六賊一聲大喝:「小鬼留下命來!」蟬兒一抖長鞭攔著追蹤述先的賊人道:「把命留給我也是一樣。」那賊人一看攔著自己的正是連毀了二位師兄弟的小女孩,更不打話,「毒蛇打洞」一枝長劍指向蟬兒的「氣海穴」,蟬兒反手一鞭,架開賊人的長劍,正待變招還擊,那知賊人並非庸手,長劍一吞一吐,又指向蟬兒的丹田穴。

  蟬兒見賊人變招迅速,出手不凡,知是遇上強敵,那敢怠慢,連忙往後一挺,把小身子移後六七尺,一抖鞭梢反攻了回來,主客為之一變,迫得賊人連連後退,旁觀的賊人,一見這種情形,陡然想起最先被毀的師兄弟,喝一聲:「並肩子毀這丫頭!」雙雙飛縱過來,兩枝長劍分別向蟬兒的腰肢斬來。

  蟬兒單鞭迎戰,已把賊人迫得手忙腳亂,眼看得手,忽然聽到身旁金刀劈風的異聲,知是受賊人偷襲,一個「旱地拔蔥」身形已拔起七八尺,順手「雨打梨花」長鞭向下一圈,朝三個惡賊的頭上打去,那賊人原是使盡氣力,以為偷襲必定成功,卻料不到蟬兒會忽然把身形隱去,一招落空,那碩大的身軀就向前一栽,這時發覺勁風起自頭上,鞭影到達眼前,那還來得及招架,急忙各取一個「懶驢打滾」三個賊人同時向不同的方向滾去,喜得站在明因師太旁邊的王述先拍掌大笑。

  但是明因師太莊容凝視羅鳳英那邊,一言不發,時而皺眉,時而搖頭,原來羅鳳英遇上的賊人,是六賊中最強的二賊,如果是以一對一,則羅鳳英可以不到十招裡就把賊人毀人,就是以一對二也可以占了上風,可是現在是被三賊圍攻,就難怪險招互見了,同時,鳳英忠厚誠實,追隨明因師太十年來,除了和師父師姐弟對招研究之外,根本就沒有遇上過敵人,以致缺少作戰經驗,也成為她不能取勝的原因,她這種情形卻被明因師太和王述先看在眼裡。

  明因師太德高輩尊,自然不便胡鬧,可是王述先就不同了,尤其他是旁觀者清,連到賊人要採取什麼招式進攻,他都可以事先推測得很精確,這時見到二師姐受賊人圍攻,迭遇險招,他的腳步不知不覺地一步一步向前移,一對星目隨著場內的劍光刀影,轉來轉去。

  正好像看別人下棋一樣,當局者倒不覺得怎樣,而旁觀者卻暗暗著急,甚至於由爭論而相打起,王述先前進相當距離之後,雖然袖手旁觀,可是嘴裡面卻在喃喃不絕,忽然一聲大喊:「神龍博颶」!羅鳳英被他一言驚醒夢中人,果然劍尖一豎,身形一銼,一個大轉身,噹噹噹!恰巧把三賊的劍鋒,個別彈開二尺多,震得三賊手腕發麻,掌心發熱。

  可是王述先喊過「神龍博颶」之後又接連喊出:「天馬行空」!「蒼龍取水」!「孟嘉落帽」三招,羅鳳英震開賊人長劍之後,果然採用「天馬行空」把身形拔起三丈多高,在空中轉了一周,然後頭下腳上反撲下來,寶劍一旋「蒼龍取水」,把賊人朝上迎來的劍尖,完全打向地上,趁著自己劍尖將要及地的時候,在空中一個翻身,劍尖反往上指,隨著嬌軀一轉,嗖嗖兩聲,頭一個賊人躲避不及,已被斬得身頸分離,次一個賊人也被割去頭髮連頭皮削了一大塊,「哎呀」一聲,往後直倒,驚暈了過去,惟有第三個賊人站在較遠,而且劍尖來勢已經挑向上方,所以逃脫性命,可是一頂英雄巾也被削了下來,其實這一招「孟嘉落帽」如果落在述先的手裡,藉著小人身矮的便宜,恰是斬腰,斬胸,斬首,賊人一個也不得活,不過,鳳英使這一招,也足寒賊膽,此時見賊人已經逃去,也不再追,緩步過來,握述先的手道:「師弟!你真行!」兩人相視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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