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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只見他身若風輪,繞著齊齊黑虜疾轉,待叮囑妥當,瞥見豔豔的珠光,目「風雲亭」射出,立即一聲長嘯、一變掌去,一堵掌牆牆,立將齊齊黑虜身形淹沒。

  齊齊黑虜大吃一驚,也一聲厲嘯,揮杖如輪,但見一團黑光湧起,正好將於志敏的掌風敵住。

  於志敏暗道:「看不出這妖巫在杖法上有恁高的修為,得用心學她幾招了。」

  他立定心意,驀地掌法再變。這回他發掌雖然較遲,趁齊齊黑虜揮杖稍遲,他的掌勁立即乘虛而人,迫令齊齊黑房以最妙的絕招自保。」

  於志敏的掌法自是變化無窮,齊齊黑虜的杖法也層出絕招。

  就在敵我雙方看得恐怕又喝采時,即會看出一招的當兒,「呀——」地一聲,山門開處,一夥袈裟整潔的僧人,擁出一位鬚眉的老僧。看那老僧恁般年紀,卻無半點龍種老態。

  那老僧一出山門,立即雙掌合上,留了一聲佛號,接著又沉聲重:「沙門淨土,檀樾在此爭確,擾亂沙彌靜修了!」

  他這一聲佛號,幾句言詞,說時似輕,聽起來卻令人起一種力至千斤之感。

  於志敏暗吃一驚道:「當今之世,那一僧人練到這佛門獅子吼的氣功:福建少林不行,峨嵋,衡山,嵩山也不行,聽這老僧的功行,可要比那夥活佛尤高,他到底是……啊!是他!」

  他一想起那老僧的法號,生怕被老僧由招式方面看出師門淵源,一經喊出,被群賊聽去,則自己一切計策多半成空。

  急叫一聲:「是五空大師麼?晚輩胡不死本欲罷手,無奈這天竺妖巫氣焰大凶。」於志敏話聲未落,已套用齊齊黑虜的杖法,一招一式還擊過去。

  那老僧敢情正在察看於志敏是何人門下,驀地見於志敏克套用一位面黑如墨,骨瘦如柴的老婦杖法當作掌法來用,不禁「噫」一聲道:「老衲正是五空,小哥是那一位老友門下,你套用敵人招式,就是不易暴露師門麼?」

  於志敏說得一個「是」字,驀地又覺得未免不敬,而且要取勝妖巫,還得使回師門招式,那時被五空大師一語叫破,還不是非揭穿不可?」

  於是,他立又揚聲道:「甘弟弟!請你由情稟告。」

  阿爾搭兒也是聰明透頂,一聽檀郎恁般叮囑,便知這老僧不但輩份極高,而且與檀郎師門有舊,忙答應一聲,舉步款款而去。

  五空大師目光所及,但見一位美豔如花的少年書生款款而來,頓覺佛門獅子吼的威力已震得站在台沿上壯漢雙掌掩耳這文弱少年怎揮如未覺;而暗自奇怪,待阿爾塔兒走到相距不及一丈,才看出這少年英華內斂,皮肉生輝,分明已超過返樸歸真的境界,不覺「哦」了一聲。

  然而,他接著又發現那美少年眉目如畫,腰肢切娜,已合十宣起一聲佛號,法相端莊道:「檀樾就在那邊說罷!」

  阿爾塔兒低頭一拜,說一聲:「請大師怒晚輩無禮!」說過之後,即以傳音入密的氣功傳活,但見櫻唇顫動,話出無聲,其餘僧眾,個個暗自驚奇。

  五空大師聽得壽眉軒動,神情喜悅之極,待阿爾搭兒說畢,才微展笑容道:「果然是老衲老友門下,除了他,也沒有誰可調教出這樣高手!」

  阿爾搭兒又低頭一拜,說一聲:「晚輩要回去護那名亭了,異日再和胡哥哥來拜謁謝罪。」

  五空大師呵呵大笑道:「好說!老衲決不敢當!」

  阿爾搭兒笑笑退回涼亭。

  于志敏見阿爾搭兒已退了回來,五空大師仍率僧眾站在山門外面,知他生怕有人血濺淨土,想在緊急的時候制止,忙道:「大師請回法駕,晚輩決不會血染寶山就是!」

  五空大師笑道:「小哥好生自私,老衲也想偷學兩招哩」

  於志敏不禁也笑了起來。

  齊齊黑虜見於志敏與人對答,並不將自己放在心上,冷笑道:「你這小子害怕流血,我就偏教你流血。」一杖迫開於志敏,將拂塵向後衣領一插,雙手掄杖,杖影如山,風雷大作。

  於志敏心想:「這妖巫確是難纏,看來不用兵刃是不行了!」但他一念及用兵刃,立即記起曾對五空大師說過不令血染寶山的話,又有點懊悔話說的太滿。

  他正籌思該當如何取勝,才不致違背自己諾言,齊齊黑虜已看出他心神不屬,把握這難得的機會,一陣疾攻,把他逼得連連倒退。

  錢孔方看得峨眉一皺,叫一聲:「胡兄!我替你找一枝好兵刃來!」一縱身子,帶起一道光華飛上一棟杉樹,順手折下一根樹枝,又飄然回到亭裡。

  陶格行一夥窮在姓全的那人旁邊,看於志敏空掌戰齊齊黑虜已是膛目結舌,還打不定主意要走或是要留,再見錢孔方疾如奔電那種身法,又是大驚失色。

  姓候的兩兄弟原已膽怯,這時更覺勢頭不妙,候老二輕說一聲:「陶山主!今夜的事,只怕凶多吉少,那名叫胡不死的一枝寶劍還未亮出來,戚者前輩就僅能略占上風,若果亮出寶劍,那還了得?那兩個斯文縐縐的書生,已有一個亮了一手絕頂輕功,另一個雖然裝得蠻像讀書人,只怕也不是甚麼好路數。這椿事原是巫山七俠的事,他們自己不管,我們何必替他頂杠?」

  陶格行聽了候老二這一番話,知他已心存退志,自己何嘗不知這一仗是有敗無贏,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只好苦笑一聲道:「候兄弟這話,陶某也自省得。」

  曾老大道:「好一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這事卻是有驚無險,那姓胡的曾說不令血染寶山,只要我們知取就行。奇怪的是,龍捲風在長沙鬧得聲名狼賊,卻讓他的朋友出面廝殺,莫非這個才真正是淫賊?」曾老四道:「管他是甚麼賤,聽說今天下午藩台已貼出告示,說龍捲風被人冒名,真正淫賊卻是王曾師徒幾個。」

  陶格行一驚道:「老四這消息可真?」

  由陶格行後面轉出一條大汗搶著道:「這消息千真萬確,長沙城裡人人知曉,本山探子已探得詳能,因為山主回來晚了,又急著來這裡應約,所以未及稟告。」

  陶格行長歎一聲,急叫道:「兩位請暫住手!」

  于志敏一步躍開,說一聲道:「陶山主有何話說?」

  齊齊黑虜怪目怒瞪道:「陶格行,你這是甚麼意思?」

  陶格行先向齊齊黑虜一揖到地道:「戚老前輩請先聽我一言!」接著又道:「本來這一椿事的起因,是由巫山七夥請托湖廣水陸黑白道,共同偵擒淫賊龍捲風而起……」

  他接著一指趴在地上那姓全的,續道:「巫山石老前輩在十年前,這位全南柱英雄捎了信來,要陶某留意龍捲風的行蹤,並遣使王曾師徒和王易朱等幾個進入長沙,說是防備龍捲風在湘衡一帶做案。」

  於志敏笑道:「這也是一件好事,不知防妥沒有?」

  陶格行知他故意譏誚,說一聲:「陶某還有下情。」接著道:「他們步入長沙之後,一連兩夜都有採花案子,到了第三天,聽說龍捲風已被逐走,所以又有幾天平靜。」

  於志敏忍不住問道:「那麼,別處定發生採花案了?」

  陶格行說一聲:「不差!長沙剛獲平靜,益陽接著又搞得一團糟,益陽境內的桃花江,原是盛產美人的地區,在一夜間,竟失蹤二十多個美女。」

  於志敏急問道:「那時候,王曾師徒在那裡?」

  「還住在長沙!」

  于志敏劍眉一皺,不覺「晤——」了一聲。

  陶格行繼道:「過不幾天,就是前天晚上,長沙城內又出了亂子,結果是王曾師徒一千人被擒,被巫為淫賊,陶格獲知此事,乃遮約胡小俠來道鄉台作個了斷?」

  於志敏笑道:「陶山主的意思是怎樣了斷?」

  齊齊黑虜喝道:「就是請我佛婆來送你上西天!」

  於志敏道:「我又不學佛,上西天幹嗎?還是你佛婆上去較好!」

  齊齊黑虜冷哼一聲,又要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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