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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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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志敏正色道:「你若稱我為于小俠,我可以不理你們瓦刺的事,你稱我為大汗,便得聽從我的命令!」 也先恭應一聲:「是!」 於志敏道:「你知道是就好了,脫脫不花已死,你不回都,誰能制理瓦刺?你已往妄圖挾外自重,以致國破王死,正當竭盡餘力,好好恢復舊觀才是。 「是!」 「就跟我們走!」 也先被于志敏正義言詞,訓斥一頓,又愧又感道:「稟大汗,我想另由族中選出一人,繼承脫脫王位,可能使得?」 「是日後的事,眼前是還都要緊!」 「是」 諸小俠與也先一行緩緩走向火把,不需多時,兩方相遇,兀瑪一聲:「遠相回來了!」瓦刺群雄紛紛下馬,就地俯伏下拜。 也先慌忙避過一邊,高呼:「你們先拜新可汗!」 於志敏道:「不必多禮了,快回去商議大事為好!」 群雄拜畢起身。也先走往一位將官面前,叫一聲:「掃古不花!這幾天你在那裡?」 「丞相!我和九位千夫長全被你拘禁了,直到兀瑪找到,我才知真象,脫脫國王可是你殺的?」 「于可汗告訴我才知道脫脫已死,誰說是我殺的?」 劫後相逢,感慨的話也說不盡。掃古不花命部眾讓出幾匹駿馬給也先一行,也先又轉請諸小俠上馬,願意徒步跟隨。 於志敏笑道:「我們走的比馬還快,要馬作甚?先往賓館等你!」揮手作別,與諸俠飛奔而去。 阿爾搭兒走了一程,看見都城已近,心有所感,幽幽道:「敏郎!難道瓦刺在等待也先回來?」 於志敏笑道:「我又不想當大可汗,等他回來幹嗎?」 「尋啊!」阿爾搭兒臉上浮起歡悅的笑容,「在我族裡當個小可汗也好,別和他們搶什麼的?」 錢孔方笑道:「你這丫頭好不自私,還想獨佔哩!」 「碎!你那塊木片還在敏郎身上啊!」 錢孔方粉臉一紅,諸女一陣好笑。 於志敏笑笑道:「你們不說,我反而忘記了,也該留個資訊給也先才好!」 秦玉鸞道:「不勞大駕,我替你寄東留刀!」 張惠雅笑道:「寄東倒是可以,為甚要留起刀來,難道要把他殺了?」 「倘若他再受人挑弄,與大明為敵,殺他又有何難?」 於志敏心想:「你也聰明得多了。」隨口說一聲:「那就去罷,措詞要和緩些。」 「哼!這也要你說?」秦玉鸞扮個鬼臉,徑向瓦刺都城奔去。 這一行小俠抱著愉快心情,路上毫無耽擱,直達阿爾搭兒的部落,小住幾天,又複登城,經過賀蘭關,神木關,雁門關,回到河澗府故居,果見偌大一座莊院,空無一人,成群鳥雀,自庭中飛起,蛇鼠成離,鳥糞積堆寸許。 錢孔方知道這份荒涼的景象,是自己師徒所造成,面帶愧色,對於志敏道:「你見景傷情,恨我不恨?」 於志敏黯然道:「你當時維護我兄嫂,感謝還來不及,怎能恨你?」 錢孔方甜甜一笑,自與諸女除糞打掃。 于志強億及當年匆忙出走,紅姑也許未及通知蟬兒,她很可能還在林中練藝,趁著諸女忙著打掃,將情由悄悄對於志敏一說,並道:「你打不打算與我蟬師姐相見?」 於志敏愴然道:「若不打算見她,我何必再回這裡?但我卻要分派你做一份差事。」 「什麼差事?」 「你往府城多買一點吃的東西回來。」 「這不算難事,你打算住多少天?」 「三天也就夠了,但你得往謁見府尊一趟。」 「為什麼?」 「將我們往北方的經過對他說,請他將情由詳報上去,使英宗安心做他的皇帝,並封也先為王,但千萬別在府城耽擱,也請府尊休來。」 「若是他堅持要來見你呢?」 「你不懂得說可能會有廝殺?做官的人一聽說廝殺,還不把他膽子嚇破?」 這一夜,於志敏將諸女分班歇息,卻把蠟炬燈火點得通明。 他料定蟬兒若不在近處則罷,若在近處,看見這間封閉將有兩年的莊院,忽有燈光透出,定要回來偷窺,於是,不難和她相見。 那知他這「安排香餌釣金鼇」的計策,空等了一夜,除了風過成音,根本不聞人聲。 阿爾搭兒睡眼惺惺地跑出中廳,一聲:「敏郎!」把打噸的於志敏喚醒,卻在他臉頰上親了親,柔聲道:「你住房裡歇歇罷,蟬姊姊不會來了!」 於志敏見她那份神情,知她也是一夜未睡,憐恤道:「你不好好睡覺,替我擔甚麼心?」 「擔心是真的,但不全是為你,我一想起蟬姊姊那樣可憐,怎還睡得著覺?我還打算和錢丫頭幾人,白天往樹林裡搜她一搜哩!」 「不好!她不認得你們,休鬧出誤會來!」 「正因為不認得我們,才好故意引她現身。」 於志敏心想。這確也只一條計策,蟬兒除了認識一個秦玉鸞,全未與諸女見過,若果諸女往林裡打打鬧鬧,犯了她的性子,真要出面干涉,那時自己和秦玉鸞立刻現身,她還能往那裡跑?唯一擔心的是,諸女藝高人多,生怕對嚇得她近走高飛,更無尋處。沉吟片刻,額首道:「這樣也好,但別過分顯露武藝,省得把她嚇得不敢出來,須知她這時的藝業,比你們任何一個也上不了哩。」 「好了,人家自然懂得,你可去睡了,要不,我就把你抱給秦丫頭。」阿爾搭兒淺淺地笑著。 「碎!」秦玉鸞由屏風後面轉了過來,俏罵一聲:「浪蹄子!人家才不像你哩,我要他嗎?」 阿爾搭兒笑道:「摸壁鬼!我早知你擰手擰腳走來了,不給你,給誰?」 秦玉鸞粉臉微紅,推於志敏一把,笑道:「我們幾個全起來了,你找阿莎去!」 屏風後「噗」一聲笑,阿莎閃身走出,「唷!我的鸞姊呀!單是你一個起來了哩!」話聲方落,瑾姑、阿菩、阿萄、惠雅、錢孔方相繼來到。 錢孔方笑道:「你再不進去睡,可要我八姊妹抬你?」 於志敏雖覺有幾分煩惱,到底也被這幾位嬌妻美妾惹笑了,說一聲:「你們抬抬也好!」 瑾姑笑說一聲:「來呀!」向女伴含笑招手。 於志敏一聲長笑,騰躍而去,身後卻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待他半睡半醒,似覺有一種柔軟的東酉輕拂臉頰,睜眼一看,原來是秦玉鸞伏在床沿,額前劉海的柔發,正拂在他臉頰上,詫道:「怎的你還未去?」 秦玉鸞笑道:「我再去,誰來伴你?」 於志敏聽得心神一蕩,趁機挽她上床溫存一番,然後問道:「我到底睡了多久?」 「這時已過了晌午,你說睡了多久?」 於志敏「呀」一聲,躍身而起,匆忙穿了衣服,梳洗完畢,飄然上屋。 秦玉鸞見他恁地匆忙,問一聲:「你去那裡?」 於志敏道:「去找她們!」 「死人!她們都在前廳!」 「找到蟬姐沒有?」 「你自己問去!」 於志敏略一躬身,越過兩進正屋,一進前廳,即見於志強和諸女愁眉不展,急問一聲:「出了甚麼事?」 張惠雅道:「你怎麼這時才出來?」 於志敏驟憶方才旖旎風光,深覺不可為外人道也,微微怔道:「你們先說!」 諸女相顧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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