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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錢孔方宛然一笑道:「當然不會剛足萬年嘛!

  於志敏發覺被她抓住語病,暗贊她慧心不在王紫霜和阿爾搭兒之下,一笑當作答覆。

  竺孔圓笑道:「我這位師妹才會藏私哩?什麼時候收藏這枝靈藥,我們全不知道。」

  阿爾搭兒也打開一方小包,上面切晶瑩如玉的的龍腦即現出各人眼前,與錢孔方同時送給方幼齡。

  方幼齡見所需的靈藥俱在頃刻間獲得,喜得笑逐眉開。連說:「真怕你兩人的了!」接著又道:「可惜我不能幫你們破玄冰穀,除此之外,只要我能力可辦得到,你們說出來,我一定替你們辦!」

  阿爾搭兒和錢孔方俱同時搖頭。

  於志敏真想請她共破玄冰穀,卻被方幼齡把話說在前頭,不便相強,也只好默然。

  方幼齡自己反而過意不去,在袖裡摸了好一陣,摸出一對玉鐲,笑道:「我這對水火鐲,雖不能算是玉寶,倒也收藏多年,分給你兩人表個謝意罷!」

  阿爾搭兒猛一退回她敏郎隨身旁,「咳——」一聲道:「人家又不做賣龍腦的生意!」

  錢孔方聽說那對看不起眼的王鐲,竟是盛唐時的水火鐲,也不免心裡一亮,砰然心動,被阿爾搭兒這樣一鬧,不由得暗呼一聲:「慚愧!幸是我不說要、不然就變成老參!」急急搖一搖頭。

  方幼齡以為女孩子總要愛金、玉,首飾之類,萬料不到阿爾搭兒對這唐代奇珍竟是無動於衷,秀臉微紅道:「你這妮子也怪怪的,到底你要什麼?」

  阿爾搭兒向于志敏一指,說了一個「他」字。

  於志敏才是最頑皮的一個,但在實情實意的阿爾搭兒面前,卻頑皮不起來,反被他弄得俊臉飛紅,勉強苦笑道:「聽說這對水火鐲裝在飾盒中被前輩劍俠紅線盜去,不知何時落在前輩手中?」

  方幼齡笑道:「你別和我訕這個,她兩人不要,就轉給你好了!」

  於志敏忙道:「使不得!這對稀世奇珍,能避水火,何敢

  受前輩嘗賜?請仍收回去傳給宇師妹作鎮山之寶好了!」

  方幼齡聽他說起宇孟瑤,靈機一動,忙道:「小徒若非她兩位帶有靈藥,始終還是要送掉一條命,怎還有福亨受這對玉鐲,再則這對玉鐲非武藝高強的人不能保有,賢伉儷正該保此奇珍,先落邪魔之手,何況破玄冰穀的時候,此物或有極大的用處哩!」

  於志敏見推辭不掉,又想藉這對奇珍引誘邪魔外道入彀,登時面露喜容道:「方前輩說得對,給我好了!」

  方幼齡送出玉鐲,又向於志敏詳問過琴蟲藏身的地方,出門跨鶴飛去。

  阿爾搭兒見她敏郎滿面喜容收下方幼齡玉鐲,滿腹孤疑地待方幼齡一走,立即把他拖過一旁,悄悄問道:「敏郎你怎就收下人家的寶貝了?」

  於志敏笑道:「轉贈給你們呀!」

  「我才不稀罕!」

  「你先找幾位姐姐一齊過來嘛!」

  「你不說明白,我也不去找!」

  於志敏見她忽然執扭起來,知她竟是一絲不苟,只得將自己心意說出。

  阿爾搭兒喜道:「你早也不說,害得人家著急!」一步跨出門外,喚著:「雅姐、鸞姐!你們幾個帶錢姐姐過來呀!」

  錢孔方正和她兩位同門娓娓清淡,忽聽阿爾搭兒嬌聲相喚,不禁嫩臉飛紅,對張惠雅說一聲:「我不去!」

  張惠雅和錢孔方不過頭一次見面,不好相迫,阿萄卻附耳笑道:「搭兒那丫頭找你,事情已十分八九了,而且剛才方前輩說的賢伉儷,連你都帶在裡面,還假裝嬌羞作態啤!」

  雖然阿萄是在錢孔方耳邊細語,各人聽不到她說些什麼,但心裡全已了然。于志強是大伯身份,不好取笑,匆匆走往外面。

  竺孔圓和刁孔扁忍不住格格一笑,冷不防一人挾著錢孔方一臂,說一事:「你休撇清,送你入洞房!」

  錢孔方被兩位師姐挾得她不能打,又不能逃,不禁聲色俱厲道:「你們真要這樣,可是要我抹脖子?」

  竺孔圓仍然笑道:「待把你送達那邊,由你抹什麼也不幹我們的事!」不容分說,擁她出門。

  兩邊的冰屋相距不遠。阿爾搭兒見錢孔方被人挾過來,便知兩位路子都錯了,急一步跨去,笑道:「你們幹嗎呀?人家多說正經事哪!」輕握錢孔方的手掌,甜甜地叱了一聲:「錢姐姐!」接著道:「敏郎為那水火玉鐲的事,找你說話!」

  錢孔方「哦」了一聲。竺、刁兩人聽說人家要商議正事,全竟沒興頭,放鬆錢孔方,由她自走。

  阿爾搭兒見竺、刁兩人仍然跟著,忙道:「人家又沒找你兩人,請回去罷!」

  竺、刁兩人被阿爾搭兒說得始不住腳,只好走了!

  錢孔方在張惠雅、秦玉鸞、瑾姑、阿萄、阿菩,阿莎和阿爾搭兒呼擁之下進入冰房,聽於志敏說出心意,才知檀郎要籍那對玉鐲引誘貪狼饞虎,予以誅絕。

  因為阿爾搭兒已有龍珠能避水,才將水鐲給錢孔方,火鐲給張惠雅,而且也只她三人有帶著芒尾的寶劍,足以保障實物不失。

  再則劉伯溫留下偈語說「瓊海蛟騰,玄冰穀破,天南劍合,赤氣澄清。」天南雙劍中持有銀霜劍的王紫霜被方幼齡遣往梅嶺一帶尋親,少了一枝芒尾的劍,生怕難將玄冰穀一舉而破,恰有錢孔方的墨劍可補這個漏洞,所以定須錢孔方與諸女協力,並須同練一套可攻可守的絕藝。錢孔方聽罷檀郎這一套至情至理的話,情知義不容辭,默默頷首。

  阿爾搭兒最愛熱鬧,見錢孔方已經同意,向於志敏手中奪過水玉鐲往錢孔方手上就套,嚷叫著:「你們拍掌啊!」又端詳端詳錢孔方的臉孔笑道:「你算是姊姊還是妹妹?」

  錢孔方被鬧得滿臉通紅,只低著頸,翻起眼皮著諸女伴一眼,嚅嚅說一聲:「算是妹妹罷!」

  阿爾搭兒「晤——」一聲道:「你最少也得算是我和阿萄的姊姊!」

  于志敏聽阿爾搭兒這麼一說,猛覺自己走差了一著,這時錢孔方是喜在心頭上,若要向諸女解說分辨,豈不令她大為失意?但是,親父存亡未卜,算起來該是居喪制的期間,那能停妻在婆?

  再則還有個哥哥同行,在神仙洞山納下瑾姑四女,是他和愛侶擅作主張,而且那時需人迫切,只好從極。這時雖也需人迫切,但情理上與前回異,怎好不告訴他一聲,就這樣糊裡糊塗,因人成事?

  於志敏略一盤算,即站起身來往外走。

  于志強恰也被新進兩妾忍得他坐立不定,笑吟吟過來叫一聲:「敏弟!你這喜酒什麼時候喝?」

  「你這人怎地恁般糊塗?」

  于志強被乃弟斥得一怔,面上登時顯出尷尬的苦笑。

  於志敏恨得只是搖頭,沒奈何地說一聲:「跟我出去!」

  兩人前腳剛走,張惠雅便悄悄摧阿爾搭兒一把道:「你跟去偷聽他兩兄弟說你什麼。」

  阿爾搭兒回眸一笑,躡手攝腳,悄悄跟去!

  錢孔方明知檀郎拖他哥哥出去,說的事定與己身有關,生怕他兩人商議結果,與己由為不利,一顆芳心念念不安,但見兩位新結識的女伴,恁地刁蠻忍不住泛起會心的微笑!

  秦玉鸞懸念著她爹娘和爺爺,始終很少說話。

  瑾姑四女,尤其是阿萄阿莎兩人,平時最喜調笑,但這時一來見人人心情不佳,二來表示尊重張惠雅,秦王鸞和阿爾搭兒,也不便多說。

  只有張惠雅雖也擔心公公失蹤的事,到底沒有切膚之痛,仍能對錢孔方從容說笑。

  過了半晌,阿爾搭兒笑嘻嘻回來,各人心裡一樂,錢孔方剛回復原色的臉孔又立即泛起紅霞。

  但這冰屋處處透亮,沒地可躲,若跑往外面,那不惹出更多笑料?而且,她心裡面確在極端要聽有關,一生幸福的安排。

  她回頭一瞥,恰見阿萄向她注視,靈機一動,說一聲:「我好乏!」接著又打一個呵欠。

  阿萄一時想不到錢孔方藉故躲開,認為她打了半天,也該乏了,向皮幔里間一指道:「那,你就先睡罷!」

  秦玉鸞是哭乏了,忙道:「我也先睡!」和錢孔方走往幔後。

  阿爾搭兒笑指阿萄悄悄道:「你這回又太老實了,錢姐姐那裡是乏?她要躲在後面偷聽哩!」

  張惠雅笑駡道:「死丫頭不快將聽到的說了出來,多管閒事討打!」

  「你該著急的已經著急過了,這時還著甚麼急?」阿爾搭兒硬是故意遷延,反唇相譏。

  張惠雅恨得罵道:「你還要再抹脖子哪!

  阿爾搭兒知她提起初見敏郎那夜的事,不禁「呸」了一擊道:「我偏不說!」

  丁瑾姑笑道:「好姑娘吧!你趕快說罷,我們還得收拾新房哩!」

  阿爾搭兒才笑將偷聽得活,說出來。

  其實,阿爾搭兒的武藝雖然直追閔小玲,但於志敏不但察覺有人跟在後面,而且還知道跟的人是誰,只因被邊人相隨,也不理會,並故意讓她回去傳話而已。

  兄弟兩人奔了一起,便找個雪丘背風一面坐下。阿爾搭兒情知好戲就要開鑼,急伏下身軀,由雪上一掠而去,也伏在雪丘的另一面。卻聞於志敏道:「虧你好意思哩!」你看她們都稱你為伯伯,事實上任兒出世之後,你也真成個伯伯了,還像往時一樣,當著錢姑娘面前,向我討喜酒喝,也不怕別人笑掉牙!」

  于志強不服道:「你不也做有孩子的爸爸了,還不是嘻嘻哈哈地胡鬧?」

  「你真是不通之至!閨房之內,猶有甚於畫眉者,你管得著?再則我是弟弟,開幾句玩笑也不要緊,不象你當伯伯的要保持你的尊嚴!」

  「這伯伯難當,不如讓給你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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