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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權衡居士呵呵大笑道:「小友這一手雖是使刁,但我自稱為機衡,竟未想到,佩服,佩服!」

  兩者道被拋高約有二十多丈,機衡居士將話說完,他兩人尚未落到地面。

  於志敏露出這一手絕藝,不但使機衡居士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那狂傲自恃的彭新民也嚇矮了半截。

  然而,丘處機一落地面,立又厲喝道:「張道長!咱們再來一場,也好分個勝負!」

  於志敏急道:「丘前輩!你們一搭上手,幾時才完?」

  丘處機忽換了一付和善的面孔,笑道:「有你小友在此,並不妨事,貧道只想和張老道印證,不一定要拼死拼活!」接著就轉向張玄素道:「你到底還敢不敢?」

  張三峰被他問得心火大發,怒哼一聲道:「你想找死,那還不容易!」

  丘處機縱聲大笑道:「你別是老鼠跌在天秤裡,自己看重了自己,有這位小友在此,只怕我死不得,你也死不得!」

  要非丘處機已對於志敏佩服到極點,何致于再度推崇張三峰方才經於志敏一掌解厄,何嘗不在心裡暗服?祗因丘處機問得太狂,才引發他的無名火,此時又哼了一聲。但於志敏卻擔心他兩人再打起來,失手誤傷,搶救不及,忙道:「丘道長既然堅實要比,晚輩有個好法子,不知兩位道長意下如何?」

  丘處機和張三峰同聲道:「你且說來!」

  於志敏笑道:「古人雲:兵凶事也,不得已而為之,兩位道長這事並非定要廝打才可解決……」

  王紫霜罵道:「你可是秀才寫賣驢契?」

  於志敏笑道:「我滿不至於寫滿一紙,尚無一驢字…。。」接著又面對丘處機道:「晚輩意思是,將比武改為論藝,兩位道長儘管論,晚輩與拙荊依照道長所論,擺出架式,一面可明學幾招,一面可籍機施教,還可以省卻兩位道長的氣力。」

  此意一經提出,三位老人都同聲喝采。

  機衡居士自命為機巧過人,也樂得壽眉軒動,笑道:「小友真會造福蒼生,我就想不出這般妙著來。體看這兩個老牛鼻子平日假裝慷慨,其實教了徒弟還留著後手,這下子把他心肝都掏出來了,老人家也得賞覽賞覽!」

  丘處機罵道:「你體在旁邊嘴損,老道和你也沒完!」

  機衡居士只笑一笑。

  王紫霜忽道:「阿敏!你和搭兒丫頭,我不作興!」

  阿爾搭兒忙道:「我不和敏郎廝打!」

  問小玲也怕事落頭上,也道:「你兩人不願,我也不來!」

  這事可就難了,誰敢和於志敏對招?

  彭新民一躍而出,滿面笑容道:「在下與兄台搭手如何?」

  張三峰急罵道:「你別替我丟臉了!」

  丘處機也急向他門徒示意勿妄動。

  要知兩者俱知自己的門徒一出面,就必須代表已方,於志敏的功力深厚到不可思議,萬一自己的門下摔了斤頭,豈不是輸了一場。

  機衡居士哈哈一笑道:「丘老道!我替你完這場過節如何?」

  丘處機眉頭一皺道:「不准你使刁!」他固知機衡居士足以代自己出面,卻怕他故意讓招。

  於志敏略一沉吟,笑呼一聲:「閔姐!你和搭兒妹妹搭手可好?」

  阿爾搭兒噘嘴道:「我不願廝打,你偏要找人家!」

  於志敏笑道:「這是學功夫呀!」

  阿爾搭兒道:「我才不學!」

  王紫霜見嬌婿難得下臺,打個圓場道:「還是我和閔丫頭回去換鸞丫頭來罷!我想她必定肯學!」

  於志敏忙一揖到地,說一聲:「謝謝!」

  王紫霜「呸」了一聲,身形一晃,直如流星射電,飛出老遠。

  閔小玲也縱起一縷輕煙,隨後追去。

  彭新民到這時候才真正相信這夥少年男女,藝業比他不知強多少倍,尊敬之念由然而生,呆呆地望著于志敏夫婦,目光中流露渴慕之色。

  丘處機和機衡居士因與于志敏均是初次見面,免不了彼此寒喧。待獲知于志敏和王紫霜及問小玲諸女俱乃中華異俠門下,達才黯然長歎。

  于志敏複將全真派寒靈道長協力大破魔教的事說起,處機大為動容道:「敝門下獲得小友提學,使能在西疆露臉,此情可感,遼東生民久受東北總壇之苦。東北總壇就在完達山,貧道久欲加以剪除,無奈力薄難以收效,若誅他幾個黨羽,也於事無補!

  他言下慨歎不已,於志敏趁機道:「若道長與張道長合力,加上機衡前輩,諒能剿滅魔教東北……」語猶未盡,已遙聞一聲:「阿敏!」一道纖影已經飛落。

  于志敏見秦玉鸞來到,祗得先向三老引見,然後續道:「若三位前輩有意成斯壯舉,晚輩往天王莊回來,必定聽命什麼?」

  三者聽說於志敏要往天王莊,俱同時一怔。

  張三峰忙道:「小友往天王莊作甚!」

  於志敏將原由說出,三老大為駭異。機衡居士歎道:「料不到諸氏兄妹顛倒至此,他在奴兒幹橫行倒也罷了,居然想助奸閹奪取皇位,不知曹吉祥獲得皇位之後,要封他做什麼?」

  阿爾搭兒笑道:「可是封為真人?」

  機衡居士不禁笑了起來,張三峰和丘處機臉色忽然一沉。

  於志敏忙道:「妹妹怎麼恁般不解事?你冒瀆兩位道長了!所謂真人,是修真成道的人,那是隨便封的?」

  阿爾搭兒幾曾受過委曲被夫婿薄責下來,不禁暗然欲淚,幽幽道:「方才人家問你什麼叫做真人,你不肯說,這時又來埋怨人家!」

  於志敏聽她說話的聲音都顫了,忙輕輕一樓她纖腰,柔聲道:「這是我的錯,並沒有怪你!」

  阿爾搭兒破涕為笑道:「敏郎你沒錯,是我錯了!」

  她就是這般天真驕憨,一點也沒有造假,張三峰旋而明白她既是韃靼兒女,相隨於志敏不久,怎知中原各種典故?於是縱聲朗笑道:「搭兒姑娘不必自責,我張三峰不至於那麼小氣!」

  丘處機也出聲勸慰,阿爾搭兒自覺十分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又仰首看她敏郎臉上。

  機衡居士笑道:「你這兩個老牛鼻子爭甚麼真人假人,看人家搭兒姑娘半點不假,才真正是真人呢,那象你們老奸巨滑?」

  丘處機罵道:「你才真正老奸巨滑,還有臉說別人?」

  機衡居士哈哈一笑,並不答腔。

  秦玉鸞叫一聲:「阿敏!」接著道:「你要霜姐玲姐換我來作甚?」

  於志敏尚未答腔,丘處機已斷然道:「張老道?咱們不必論什麼了,還是合力除魔要緊!」

  原來他久居遼東,對於遼東百姓的苦難,知之較詳,再見這群少年男女人人藝業高強,自己已是三百歲的老人,那好在一群少年面前論藝?

  張三峰不料他忽然有此一變,愕然地過了半晌才道:「道長既有此意,貧道也就遵命!」

  於志敏見一場戾氣化作祥和,也滿心歡喜,躬身一揖道:「兩位道長能合力除魔,實是蒼生有福,不知如何進行,有需晚輩效勞之處!」

  丘處機大笑道:「小友不必見外,難道還能少你的一份麼?

  貧道只能算作馬前卒子,替你踩探踩探,到時還得由你統率多人,才可一網打盡!」

  機衡居士也忍不住說一聲:「好!我魯道平也算上一份!」

  於志敏謙遜一句,也就接納丘處機的意見,由丘處機、魯道平打探魔教的動靜,張三峰則秘密入閩,號召中原武林各派共襄義舉,待往天王莊事畢回來,再同往完達山大破魔教。各人計議已定,約定後會的時地,於志敏出要言別,張三峰忽然喚一聲:「小友!你要往天王莊,請提摯貧道這位劣徒前往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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