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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阿爾搭兒道:「為甚麼呀!敏郎口裡說了,方才玲姐姐和瑾姐姐四人商議,她們也答應了,還有哥哥嫂嫂也全答應了,還要等甚麼呀?」

  王紫霜蹩著眉道:「王、包兩人跟著我們走,圓房的大事,仍要稟公公才行,至少也得待王包兩人定後才行!」

  閔小玲急道:「你說等她兩人走,甚麼時候他們才走?那晚上阿敏……」她自覺粉臉烘熱,轉向阿爾搭兒一指,又道:「你看搭兒丫頭一點也不會武藝,現在樣樣都行,我們正等著人用哪!」

  王紫霜邊聽邊想,這也是個道理,雖然說是走馬換將,以王妙如和包妙始換回駱中明,但換得人回來之後,終是難免打一場。甚至於還需強進天王莊,見個真章,分個勝負,因此,高手越多越好,若果有幾個放心不下不得分出人去照顧她,則削減了已方的實力,瑾姑四女始終是愛侶的福份,遲早總有那樣一天,為何不趁此良機,讓她們圓了好夢?

  她想到這些極充分的理由,不禁裡目微斜,瞟了敏郎一眼。

  於志敏見愛侶眼光瞟來,已知其意,苦笑道:「玲姐這個計策並不太行,要是這樣來做,在路上豈不又要耽擱八天?

  但是,王紫霜主意一定,決無更改,「哼」一聲道:「管你十天?

  八天?別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後洞正是隱秘,正好當作新房來用,立刻將瑾丫頭四人移進來,我們五姐妹住在前洞。」

  於志敏忙道:「不必著急,今夜與張道長的事還沒完,這事得暫時擱下!」

  要知于志敏從來不敢拂逆王紫霜的意思、這回因見事關重要,竟再次推諉,但他持的是正理,王紫霜也不能恃強,笑笑道:「先饒你過今夜,明晚必定開始!」

  於志敏抵好點頭答應。

  阿爾搭兒滿心歡喜,忽又問一聲:「敏郎!你當真要去和別人廝打?」

  於志敏道:「不是廝打,我只想著能排解,就替雙方排解一下,省得兩敗俱傷也好!」

  王紫霜道:「人家前輩印證,用得著你晚輩去排解?我看算了罷,要嗎,先看老牛鼻子對頭是誰,再作決定?」

  閔小玲道:「阿敏我能猜出對方是誰?」

  於志敏道:「張道長曾說那人學得是《小九天》的功夫,小九天原是梁時韓拱月所創的先天拳,傳到程靈洗,由程氏後人程瑞敬稱,一共只有十四手,但都十分精妙。程瑞早就物化多時,全真派,正乙派,都學有小九天的功夫,究竟何人是小九天的高手,尚難斷定。」

  王紫霜道:「若對方是全真派的人,排解倒也不難!」

  閔小玲道:「聽說張道長是遼東人,不知可是真的?」

  於志敏「啊——」一聲道:「我明白了,張道長果然是遼東人,全真派在金幫盛行,也可說是盛行於遼東,兩雄相遇免不了有個爭執,但全真七子只剩有一個長春真人丘處機生死未明,莫說就是此老與張道長印證?」

  王紫霜也道:「你猜的多半是對了,丘處機到了鐵木真的時候仍然未死,也許真是他。」

  於志敏眉頭微皺道:「若是此考,倒也十分惹厭,因為他藝業既高,性情又烈,一個弄得不好,也許還得和他對打起來!」

  王紫霜道:「要是到過岡底斯山的寒雲道長一夥也來,事就好辦!」

  於志敏搖搖頭道:「丘處機是寒雲道長的祖師爺,寒雲道長那能說甚麼活?」忽又問道:「我們在亞麻穀得來的迷藥和解藥,不知還有多少?」

  王紫霜詫道:「你想用迷藥對付丘處機?」

  於志敏笑道:「那有這道理我只想用來迷失王、包兩人的本性,讓他兩人安靜在這洞裡,由強哥穗嫂和瑾姑等四人加上鸞妹、雅妹、搭兒妹妹照顧,必萬無一失。」

  阿爾搭兒急道:「我要跟你去!」

  於志敏道:「有玲姐和霜妹就行了,人多……」

  等不得於志敏將話說畢,早就抱緊他身子,嚼著嘴道:「敏郎!你若不要我跟你去,當初教我學武作甚麼?乾脆交還給你罷!」

  王紫霜笑道:「你不帶別人也許可以,不帶搭兒丫頭可就不行,依我看來,連雅丫頭也帶去,這裡留兄嫂和鸞丫頭五人也就行了!迷藥解藥都在雅丫頭身上,教她施迷之後,就將解藥帶走,也不愁別人搶去。」

  於志敏見只要守住這條夾道,任何人也難闖進,也就答應而行,領著愛妻來到前洞,命瑾姑四女守住前洞,悄悄吩咐惠雅施藥後和玉鸞守夾道入口,兄嫂偕王包兩人住往後洞。

  諸事分派完畢,用過晚餐,看那鬥轉星移,已將是三更時分,這才與四位愛妻定下計策分作三路撲奔神仙坪,遙聞一個陌生而蒼老的口音,哈哈笑道:「我丘處機只道張三峰是個真人,原來不過是個真鬼,既是藏頭不見尾,不敢出來,本真人就要失陪了!」

  阿爾搭兒緊跟在於志敏身後,聽那人自報名號,悄悄道:「那人果然是丘處機,他那氣勁多麼渾圓雄勁!」

  於志敏花了四個晝夜的光陰,作成了阿爾搭兒幾十年的藝業,此時見她聞音知敵,也慶倖自己沒有白白辛苦,笑笑道:「你霜姐姐單獨行走的快,只怕已經到了!」

  阿爾搭兒道:「那張老道怎的還不見答腔?」

  於志敏笑道:「他還在等我們去哩!我們慢慢走,讓他著急。」

  阿爾搭幾「噗噓」一笑。儘管她已有極高的武藝,依舊是一派柔情,怯怯地偎在他身邊,雙手勾著於志敏的肩膀,蓮步珊珊,由她敏郎挽著漫步,恰是一對情侶月夜散心,那像奇女奇男同心赴敵?

  丘處機方才以真氣揚聲喝陣,數裡之內已應如雷貫耳,但是,儘管他喝得空穀傳聲。經久不絕,卻不見有人答腔。他正懷疑張三峰是否已來,忽聞半裡外有個少女的笑聲。他旋即想到張三峰並無女弟子,通古斯族的少女常在荒山野嶺來調情,本來不足為怪,但他秉性剛烈異常,喝一聲:「明軒!你去把那賤婢趕走,省得礙事!」立即有個少年的口音恭應了一聲。

  于志敏一聽阿爾搭兒笑得大聲,就知必被別人察覺,果然接著就聽到丘處機的吩咐,忙在地耳邊說一聲:「走!」還未等那少年到達。已雙雙躍登樹上。

  一條身影迅如奔馬自神仙坪奔來,似因不見有人而微噫一聲,接著就用通古斯話嘰哩咯勒叫了一陣,又飛奔回去。

  阿爾搭兒待那人走遠了,悄悄說一聲:「那人武藝還不壞,但他好笨!」

  於志敏心知她此時的藝業已足獨當一面,但她那溫柔的性格卻不容許她有極大的作為,特意輕撫她纖腰道:「你敢不敢和那人廝打?」

  阿爾搭兒深情地望她敏郎一眼,幽幽道:「廝打?我不想和別人廝打,你看那接打的人多慘?」

  雪光由地面反射在她皎潔的臉上,更顯出她一善良的神態於志敏看得呆了一呆,又道:「要是我被別人打死…。。」

  阿爾搭兒猛然把她嘴巴一封,嗔道:「不准你說這個,其出決不會被別人……」敢情她連「打死」兩字也不願說,立即改口道:「我也不怕和人廝打,在路上,在紮薩克圖,齊亞麻穀,我都和敵人打過,但見他們都很慘!」

  於志敏本想鼓起她幾分豪情,聽她這陣一說,知是無望。又聞丘處機在遠處叫道:「既然不見有人,也就算了,張老道這時不下來,想是已不敢來,明天你就傳檄江湖,將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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