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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王紫霜笑道:「不懂得坐享妻兒之樂的賤骨頭!」

  於志敏故意裝出老人口腔,哈哈大笑道:「老伴!你把我說得大老了,我才是十幾歲的小老頭!少年行樂耳,小老頭要行樂,行了才樂,不行就不樂,老伴總該懂了吧?」

  諸女聽他居然老腔老調,一開口就把王紫霜叫成老伴,已忍不住掩口葫蘆,待再聽她自稱為小老頭,更加笑得花枝亂顫,瑾姑四女更是連眼淚也笑了出來了。

  王紫霜又要瞪眼,又忍不住要笑,好容易才抓住敏郎肩頭,給她一陣擂捶。還得笑著罵道:「我看你這付臉皮比不比都魯山厚。」

  阿爾搭兒笑呼道:「姐姐別打傷他啊!」

  王紫霜「呸」一聲道:「偏要打傷,好教你心疼!」

  于志強一早上起來,就聽他弟弟帳內嘻笑顏鬧,雖不知她們鬧些什麼,自己也喜洋洋帶著穗姑過來,遠遠就揚聲叫道:「你們樂些什麼,說給我兩口子聽聽!」

  閔小玲笑道:「又一個厚臉皮的來了,還要說什麼兩口子哩!」

  王紫霜怕被於志敏當作笑料,停手不打,笑道:「要不是大伯到來,今天不把你打痛才怪!」

  諸女原知王紫霜捨不得把於志敏打痛,但這話由她自己嘴裡說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於志敏也同樣地笑了。

  就在這嘻笑的聲浪中,于志強已和穗姑踏進帳門。

  于志敏不待他哥哥開口發問,裝出一本正經問道:「你兩人現在成了個」日「字了?」

  于志強愕然道:「甚麼」日「字。」

  於志敏道:「奇怪!你兩人當初原是」北「字呀!」

  穗姑與于志敏在一起的日子不算少,明知他刁鑽好謔,但又不懂什麼「北」字,「日」字,忍不住星目向諸女中瞟,笑道:「你們這個人可是贏了,說話顛三倒四,教人不懂!」

  於志敏「呀」一聲道:「嫂嫂呀!當初你和哥哥原是個」北」

  字,然後成了「比」字,到後來才成個「日」字!「話聲一落,立即掠出帳外。

  王紫霜會過意來,忍不住「噗哧」一笑,諸女也吃吃笑著,但于志強夫婦仍然不解。王紫霜保持自己身份,不告訴他,閔小玲、秦玉鸞雖與于志強絡熟,但與穗姑不熟,也不方便說張惠雅和阿爾搭兒還是來到都魯山才與兄接見面,也不肯說。只有瑾姑與穗姑在魔教裡原是姐妹兩,忍著笑道:「他說你兩人成親那晚上的事哩!」

  穗姑粉臉一紅,說一聲:「你哪!」驀地明白三字的意義,不禁「呸」了一聲,才罵出一個「缺德鬼!」

  于志強愕然道:「敏弟說的甚麼?」

  穗姑恨恨得重重擰他一下,道:「還要問哩!還不快走!」

  諸女見於志強搞了大半天,還未弄得明白,不禁好笑。

  瑾姑因方才穗姑說她一句「你哪」,心裡雖盼望有那樣一天,但這時仍覺得有點尷尬,也報復一句:「你兩口子要走,更加不好意思啦!」

  穗姑被「兩口子」一語說得粉臉又紅一紅,還待回她一聲,于志強猛然叫一聲:「我明白了,原來如此!」給諸女一路笑聲將他的話趕了回去。

  於志敏在帳外笑道:「你性子蠻急,想的偏要慢,奈何?」一步一步移近帳口,揚聲道:「老伴!咱們打獵去!」

  王紫霜罵一聲:「你找死!」一掠而出,又要揪他耳朵。

  於志敏急叫:「我有正經話要說哩!」

  王紫霜「哼」一聲道:「有更正經話!」

  於志敏忙道:「封閉洞口的事不是麼?」見愛侶已經停手,接著又道:「我說打獵是假,封洞是真,若遇上野味,也撿它幾支回來,哥哥嫂嫂得當心王包兩人……」于志強詫道:「王兄是駱伯伯的外甥,你怎麼連他也算上了?」

  於志敏反問道:「王妙如是駱伯伯的外甥,是駱伯伯對你說的?」

  于志強被問得一怔,秦玉鸞忙接口道:「他若不是駱伯伯的外甥,為何假裝失手被我們擒獲?」

  於志敏道:「到底他與是不是,這時還無法證實,但哥哥曾說過家裡人全躲起來,只剩下你們三人應戰,王妙如被擒之後,曾說我們家裡死傷多人。駱伯伯是在白畫遭擒,那時尚未……」

  于志強恍然道:「我明白了,這廝在……」

  於志敏急道:「你休大聲!」

  王紫霜道:「何不往帳裡面說?」

  於志敏道:「在這裡可望見四周,他四人若過來,我們就說打獵的事,要是在帳裡面說,著人在外面把風,便易被他猜出我們說的是什麼了!」

  諸女不禁大為佩服,于志強更是大歎不如。

  秦玉鸞道:「你既然起此疑心,何不早說,還要給他服甚麼靈藥,教他引氣歸元,白糟塌蒼冥老前輩的東西和高深的武學。」

  於志敏道:「這就叫做欲擒敵縱,並且當時我雖覺可疑,但固有一事未明而師尊已經降步,恭聆訓誨便無暇深思。待送到師尊離開,我又想到即須入幃傳藝,若果先告訴你們,生怕你們緊張得露出形跡,反被他乘機逃走,所以索性請哥哥暗教王妙如引氣習元,讓他高枕無憂……」

  王紫霜失笑道:「奸賊遇上捉狹鬼,可說是倒楣透頂,響說是有一事未明,到底何事?」於志敏道:「那就是他兩人的謊話,被哥哥來後已經揭穿,但他仍舊不動聲色,安之若索,豈非怪事?」

  秦玉鸞叫一聲:「是啊!我們有那麼多人,怎的就沒人想到他說的與哥哥說的不相符?」

  於志敏道:「這也難說,因為當時你們都為我們四人陷在山腹而著急,再因王妙如說是駱伯伯的外甥,以致沒有時間想,不去想,就被姓王的,得其所哉地在這裡臥底……」

  張惠雅諸女回憶當時情形,確是連續發生事故,誰也不追憶已往的事。于志敏夫婦則不知王、包兩人原來對諸女說了什麼話,只見他兩人棄邪歸正,便不深問,更料不到藏有這樣一個奸謀,但這奸煤用意何在,又向乃弟問了一聲。

  於志敏道:「如果我猜測的不錯,則他們臥底的用意不外乎查探我的消息,好待看機會下手,或引誘我們自投陷並。因見我生死不明,才忍讓一時待我四人出來,他見戒備嚴密,人多勢眾,更嚇得他不敢下手,才依照原來的計策,引誘我們往奴兒幹送命!」

  于志強道:「難道我們就不去了?」

  於志敏道:「誰說不去了?你和嫂嫂千萬不可露形色,回去問問他兩人打不打獵,他兩人自知跟我們不上,定是不來,你兩人也不必來,有瑾姐四人在這邊帳幕,他們定不疑心!」

  于志強唯唯稱是,與穗姑轉回居處,不一會,與王,包兩人到來,說是不能同往打獵。

  於志敏已和五妻將「開山珠」攜帶在身,虛與王、包兩人委蛇片刻,立即起程,但見六朵輕雲附壁上升,頃刻間,到達山頂。過不多久,即聞山頂、山腰、山麓、隆隆的聲音彼輟此起,也數不清響了多少。會到午時已過,隆隆的聲音才漸來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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