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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逍遙客淡淡一笑道:「老朽癡長兩甲子,對於」女貞子「還是今日初次聽到,要是能在名山埋骨,也還不枉此生,可惜不一定是我!」

  女貞子冷笑一聲:「不是你,難道是我?」

  逍遙客道:「是你又有何妨,可惜汙了我這乾淨的白雪而已。

  女貞子冷眼一瞬,又道:「好,好!你先放我們人出來,我看你有多大能為!」

  逍遙客察言觀色,由女貞子怒容乍起,忽又斂的神情看來,知他捨不得犧性兩位門下,哈哈一笑道:「你直是班門弄斧,向老夫討人,你先把我們的人放回來再說!」

  女貞子怒道:「你說姓於那廢物麼?一個老廢物怎能抵我兩個粉娃兒?快把人放出來,我自然把人還你!」

  逍遙客知他尚未發覺擒的是駱中明,隨即笑道:「就是這樣顯得我們的人比你的值錢,要不先放於冕回來,當心我把你們兩個人撕了!」

  女貞子怒目一瞪,喝道:「那廢物已送往奴兒幹去了,要我放人,是三個月後的事!」

  逍遙客道:「那,要我放人也是三個月後的事!」

  女貞子向洞口那邊一瞥,回頭喝道:「你真敢不放麼?」

  逍遙客道:「你們這些邪魔外道,專講偷劫搶擄,不放放不放,你待怎的?」

  女貞子敢情是真個怒了,一聲不響,掌形也達逍遙客面前。

  阿爾搭兒正站在逍遙客身側,逍遙客恐怕誤傷了她,一挽她臂膀,閉開數丈,順手將冰下取出的鐵九塞在她掌心,喝一聲:「快走!」

  那知阿爾搭兒一九到手,立即向女貞子用力一擲,「轟隆」一聲,炸得女人子面前陷了一個深窟,女貞子的身子也飛出十幾丈外,另有一路飛雪依照女貞子方才發掌的去勢飄向山崖。

  這突然的巨變,也把逍遙客怔了一怔。女貞子若非走避得快,只怕已經血肉飛濺,這口悶氣,那咽得下去?大喝一聲:「賤婢體走!」一縱身子,端的是天馬行空,一撲面至。

  逍遙客原處於女貞子和阿爾搭兒之間,此時見女貞子要超越自己頭上,撲擊阿爾搭兒,急騰身而起,雙掌一封,「啪」一聲響,兩人都同時由空中墜落。

  阿爾拾兒也知女貞子定不與她甘休,將鐵九擲出的同時也不問能否炸開,已統向洞口飛奔,還怕敵人追來,拔出綠紅劍沒命地朝身後亂劈,雖聽到炸裂聲,喝罵聲,卻是頭也不回,直跑到與諸女站在一起,才敢回身望去,只見那邊白雪翻滾,吃喝連聲,卻沒有半個人影,不由得詫道:「他兩人在那裡打?」

  諸女聚精會神,才勉強辨得出誰是逍遙客,誰是女貞子,被阿爾塔兒這麼一問,不由得笑了起來,頓時眼底一花,廝拼中兩條身影又混作一團。

  丁瑾姑忍著笑道:「白雪翻滾的地方,可不是有人廝打?」

  阿爾搭兒雖也「晤」了一聲,但她仍然分不出那些是雪,那些是人,只好收劍還鞘,袖手在諸女身後。

  王、包兩人一聽外面喝聲,便知他師父女貞子到來,並也聽到阿爾搭兒與丁瑾姑的問答、他兩人可不知這夥漢族少女當中怎會插有兩名不曉武藝的蒙女,但由阿爾搭兒手中那枝短劍看來,知是傳說上綠虹劍,據說這劍是在於志敏手中,由此猜想阿爾搭兒與于志敏關係決不尋常。他兩人對望一眼。會意地笑了一笑,王妙如隨即悄悄對阿爾搭兒道:「姑娘要想看人廝打,小可只須喊一聲就打!」

  阿爾塔兒眼皮一眨,「哈」一聲道:「我才不要看哩!她雖說不看,兩眼睛仍在注視在雪花飛舞的地方。

  張惠雅見她呆呆的神情,知她的心情又飛往那邊去了,不覺對她笑了一笑。遵站四女也猜中幾分,只有秦王鸞與阿爾搭兒相處不久,還未盡知她的老毛病,王妙如碰了個軟釘子,更加訕汕地不好意思。

  約經頓飯時光,逍遙客與女貞子仍是不分勝負,但身形各自緩了下來。這時,各人清楚看到一個白髮飛揚,一個鬍鬚飄拂,每一掌發出,雪花就成陣飛卷,再被對方一舉,雪花立變成白霧般飄散。

  阿爾搭兒幾乎忘記兩位老人在作生死相搏,竟是滿面春風地連呼:「好看哪!」

  張惠雅生怕舅公爺爺被她擾分了神,致敗在敵人千里,忙道:「搭兒丫頭休吵人家分心!」

  阿爾搭兒自有主見,那裡肯服?嚷道:「舅公爺爺打得好呀!

  打!打!……「她竟一路喝打下去。

  張惠雅氣得對她無法,那知阿爾搭兒這麼一喊,逍遙客被速喊得樂了起來,氣力也增了幾分。女貞子先被地用鐵丸幾乎炸死,又被逍遙客截下來狠鬥、這時再聽她在一邊窮嚷,心頭上越想越氣,勁道反而減了幾分。

  在此消彼長的對比之下,只聽逍遙客猛可吐氣開聲,一連幾掌,打得女貞子不敢硬接,霍地跳開兩丈,取下已播在肩後的玉如意,指著逍遙客喝道:「你我在兵刃上分個高低!」

  逍遙客抽出英雄索劈面打去,這才喝道:「待老夫教你一招天外有天!」

  女貞子見對方一條長索,毫光閃閃,知是一體寶物,恐怕損毀自己兵刃,只好移宮換位,專打逍遙客側背。

  逍遙客早知其意,心想:「我非教你上當不可!」英雄索一掣回頭,手執中段,一抖之下,兩端就如兩頭蛇向前疾射、修地一躍,幾乎並在一起,直取女貞子的眼睛。

  女式子被逍遙客一連招,也逼得立下狠心,一展如意絕招,穿進索光,實行短兵相接,加上左掌劈、拍、接、打聲勢隨莊。

  逍遙客心頭暗喜,忽而一變索法,竟是避實效虛起來,沒有半盞茶味一場外清女但見寶光如幢,耀目難開,更不用說看清兩人的招式。

  兩者人俱以快攻見長,轉眼之間,已不知交換了多少招,谷口那邊,忽又傳來殺聲,同時有人高叫一聲:「師父!」女貞子不禁一怔。逍遙客好容易獲此時機,那肯放過?英雄索一招「金皎剪水」由外向裡一合。

  女貞子一個失神,「當」一聲響處,玉如意被索端砸個正持。

  一個拳大的「如意頭」竟被砸得粉碎,玉屑鋼針散飛數丈。

  逍遙客呵呵大笑中,英雄索抖得筆直疾點敵人小腹,喝一聲:「躺下!」

  要知女貞子的藝業與逍遙客不但無絲毫相差,敢情還要高出些微。若非他聽到王妙如那聲高明以致分神,激戰結果只怕逍遙客還要落敗。這時雖是兵器被毀,逍遙客要想一招成功,怎生能夠?只見他大喝一聲,震得山鳴谷應,左臂一伸,立即抓向英雄索,斷頭「如意」也向逍遙客面門擲去。

  逍遙客料不到對方恁般大膽,居然不避不躲,挺身抓緊,急將英雄索懷裡一帶,左手一揚,接過那枝斷頭玉如意的袖子。

  就在這一刹那,女貞子又一連劈出兩掌。身形略偏,已抓緊英雄索末,大喝一聲:「撒手!」

  逍遙客被敵人抓緊索頭,掌風又到身前,迫得將如意炳子用力向女貞子一挪,略閃身形,左掌也同時一封,「蓬」一聲掌勁交擊,兩人都被震得上軀連晃,幸各握英雄索一端,否則總會有一人被震得飛起。

  但就這般來論,兩人也各有所長,各有所短,——逍遙客握的這一端有索柄的部分,易於著力,女貞子握是粗糙的索梢,上有金剛砂鋒利無比,一不留心,便急被金剛砂割得皮開肉綻。

  在英雄索這方面說,女貞子略為吃虧,而掌力上他又占了便宜。因為他用的是右手,而逍遙客用的是左手,照一般人的習慣上,右手的勁道總要比左手強幾分。

  然而,誰也不甘願就此放棄。逍遙客固然捨不得失去英雄索,女貞子也知一放鬆索梢,左掌立斷,同樣不敢鬆手。

  英雄索長有一丈二三,兩人就將索拉得筆直,你一掌,我一掌,各盡內功拼鬥不休。

  諸女站在洞口直看得動魄驚心,丁瑾姑嬌叱一聲,與張惠雅雙掌撲出。

  女貞子與逍遙客力拼死鬥,已是互不相讓,若被二女還上助戰,那是非敗不可。但他卻是藝高膽大,早有成竹在胸,待二女臨近十丈,忽然暴喝一聲,腳尖一挑,兩團雪球貼地射向二女。

  要知二女武藝雖高,但那雪球貼地射來,最不易察覺,而且女貞子久居北地,踢雪的本領更是本領登峰造極,那還躲得過去?

  丁瑾姑身法最快,就當其沖,只覺得腳脛一麻,登時栽倒,張惠雅真是後來居上,只收得一聲:「不好!」也覺得膝蓋一酸,跪在丁瑾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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