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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白義姑歎道「這就是情孽,你幾時才修到離合隨心?」罷,罷!休阻我的事!遲了只怕那孩子就得施救了!」

  王紫霜對於師父所說,只明白了後面一句,知是於志敏正在危急中,師父都這樣說,豈比尋常,急忙侍立一傍。

  張惠雍看那白義姑只覺是美豔絕倫,令人難以相信是一位世外高人,電魄魔君眼中看出白義姑不但美豔絕倫,而且還帶有清秀的道氣,只見她不須用火,單憑身上的真火蒸發解藥,櫻唇輕吹,即將解藥放出的氣息、吹往十餘丈遠,這份功力已屬於仙俠一流,不由得大為服氣。

  方才敢情因為毒露彌漫,逼得鄂克路克立不住腳,這時毒霧已被解藥中和,又聽到他在頂上怪笑道:「你等是在舉行招魂奠祭了吧?」

  王紫霜恨得罵出一聲:「老賊!」

  白義姑道:「你休理他!」卻又揚聲道:「方才在山上沒吃夠苦罷!」聲過處,鄂克路克竟是寂然。

  王紫霜詫道:「師父給他吃過苦頭了?」

  白義姑道:「你們這個淘氣鬼,忙死我了,還有工夫去理他這狂徒哩!」

  王紫霜見師父竟會埋怨起來,不禁吃吃嬌笑。

  白義姑像慈母般輕撫她的秀髮,笑道:「你自己說不淘氣?」見她要往懷裡鑽,又道:「好了,我們往裡去!」

  電魄魔君忙道:「老朽理當先行!」

  王紫霜笑道:「你這老字要不得,我師父要比你老三倍有多!」

  電魄魔君不禁愕然。

  白義姑輕輕一掌拍在王紫霜肩上,笑道:「你這妮子就會鬧,還不快走?」

  直進閘門遠,王紫霜就看到一道金色的劍芒擋著隧道,認出是於志敏的金霞劍,不自主地叫出一聲:「阿敏!」

  白義姑道:「你這妮子也不解事:現在還叫什麼?」又劃出一點藥粉,由被劍劈破的縫隙吹進室內,才轉對電魄魔君道:「這門還有辦法開不?」

  電魄魔君忙躬身答道:「待晚輩試試看!」他觀定隧道壁上第十三,十八,五,等按扭按下去,結果那門還是動也不動,忙回頭道:「裡面已全被破壞,這門無法可開!」

  王紫霜見於志敏被困在裡面,無聲無息,不知他究竟是生是死,急得兩眼通紅,嘶聲道:「師父快救他嘛!」

  白義姑道:「你休著急,若是已死,也爭不在這一刻!」

  王紫霜已是急得要哭,再聽她師父這樣一說,更急得掉下淚來,纖腰扭得像糖似的,盡在不依。

  白義姑笑道:「你再鬧我,就想不出法子來了!」

  電魄魔君不禁脫口道:「要是我師兄在此,定可設法開這扇電閘!」

  王紫霜狠狠白他一眼,鼻裡「哼」了一聲,敢情不是當著她師父面前,真會立即一掌打死這不知好歹的魔君。

  白義姑只微微一笑,緩步走往門邊,伸出柔夷之掌在門扇撫摩,但聞門裡「拍拍……」的聲音不絕於耳,好一陣子才向張惠雍道:「你把劍借我一用!」

  王紫霜忙道:「霜兒這枝不更好些?」

  白義姑接過張惠雍的劍,對著門扇輕輕一刺,劍尖僅進去半尺深淺,立即向上一挑,向左一劃,向下一拉,向右一摧,劃成一個高約三尺,闊同門框的方形,然後將劍交回張惠雍,雙掌拈緊門扇,按外一吸,被劍尖劃過的方形即被整塊吸出。

  王紫霜頓悟師尊不用好劍的原因,乃是銀霜劍帶有芒尾,生怕深度拿不准,會傷了在室內的於志敏,心裡暗自抱愧,卻急不可待地一步搶前,看那黑室的情形,只見五條粗逾兒臂的鐵鍊,下垂到地,卻看不到於志敏的人影,不禁「咦」一聲道:「他躲往那裡去了?」

  本來於志敏天性刁鑽,躲躲愛侶,開個小玩笑也常有之,怪不得王紫霜在這時候,還說他躲起來。

  白義姑也因愛徒說得輕鬆而笑了起來,放下那塊門扇,上前一看,不由得嘆息一聲道:「可憐的孩子,只怕已被壓扁了。你還說他躲哩:」

  王紫霜未及聽完,認為夫婿已死,忍不住「哇」地一聲,急暈了過去。

  白義姑急一掌拍她後心,薄斥道:「待把人弄了出來再哭聲不晚」

  王紫霜雖被師尊拍醒,但已六神無主,身子向壁間一靠,竟自嗚嗚痛哭。

  白義姑急於救人,無暇理她,對張惠雍和裴利說一聲你們避開這門扇,身形一晃,進入室內,反身一掌,將那破門打飛出隧道,隨即躍出。

  這時各人才看到於志敏被壓在一塊厚約三尺的鐵板底下,那塊鐵板幾乎有石室大小,重有幾萬斤,誰有偌大力氣將那鐵板提起?

  白義姑估計也無此力,若是站上鐵板那根鐵鍊,更是白費氣力。她略一猶豫,便叫一聲:「霜兒不要哭了,過這邊來看我一托這鐵板再高幾寸,你就迅速把敏兒拖出來。」

  王紫霜只才帶淚點頭,張惠雍也淒然淚落。

  白義姑相一相鐵板左右,雙手扳著鐵板下沿,運起真力,大喝一聲「起!」那板居然被她扳高二尺。

  王紫霜急彎下身子,待拖夫婿出來,那知於志敏卻「噗」—一聲笑,竟貼地掠出。

  這一個突然驚得王紫霜跳了起來,反身追了過去,一把將他摟緊,捏緊粉掌,狠狠一陣擂捶,嘴裡也不停地罵著「你怎的沒死

  于志敏也樂得忘其所以,任由愛侶大發嬌嗔,反而在她頭上嗅個不停。鬧了一陣,才發覺白義姑站在一旁點頭微笑,忙又叫一聲「師母」

  王紫霜也羞地一羞,急忙鬆手。

  白義姑說一聲:「罷了!」攔阻於志敏拜見,卻把他攬在身前,接著又道:「孩子!你受了半天罪,怎地沒有傷損?」

  於志敏道:「敏兒當時向門劈了一劍,登時周身發麻,受震倒地,那知一觸及地面,立又蘇醒過來,可恨那屋頂塌下,不能再直腰站起,只好拼足氣勁,讓它壓著,師父在外間說話,敏兒俱聽真切,只是不敢出聲。」

  白義姑點點頭道:「這就是了,大凡受雷擊的人若當時未死,只要睡在乾燥的地上,過了片刻便會蘇醒,你有這深厚的功力,蘇醒得快,不足為奇,但這室內毒氣彌漫,你……」

  于志敏知道師母要問他什麼,忙道:「這件事敏兒也想不出個道理,敢情是帶有鰻珠……」

  王紫霜道:「一定不是,我也接著鰻珠,方才同樣暈倒!」

  于志敏感激地向愛侶一瞥,又道:「如此說來,大約我小時候喝過鰻血和吃過多種靈藥的事了!」

  白義姑微微頓首道:「多半如此,連我都受不起毒你怎能禁受!」回顧電魄魔君裴利道:「這地洞還有人?什麼物?快帶我們去破:」

  電魄魔君道:「重要的藥物與及全洞機括盡在此室,已被這位小俠無意中破去,不須再破,只有另一條隧道藏著二十名婦人

  於志敏忽然「咦」一聲道:「那賤婢怎的未見?」

  王紫霜詫道:「又來了什麼賤婢?」

  於志敏道:「要不是那賊婢鬱寶枝騙我說這裡是閃電魔王的居室,我怎會失陷在這裡?接著把遇見鬱寶枝和爾不花的事簡略說出。

  王紫霜恨得把銀牙一咬,氣虎虎道:「待我去剁她幾劍!」她提起「劍」字,也教於志敏記起他自己的金霞劍,問道:「我的劍呢?」

  白義姑一指那鐵門框道「不知折了沒有?」

  於志敏躍身過去,拔劍一看,居然未損,因為自己吃了這一扇門的虧,心想:「裡面藏什麼東西,還得看個明白!」蹲矮身子仔細察看,只見斷口處盡是些銅線頭,如果要細數起來,不知數到什麼時候。再摸扇門,覺得它硬中帶軟,不知何物製成,想要問白義姑一聲,卻因師尊未曾說過這種怪東西,生伯師母也不識,反而使她為難,只好黯然將劍歸鞘。

  但他一舉一動俱看在白義姑眼裡,笑笑道:「刁孩子!你看出什麼名目來了?」

  於志敏道:「是就是硬膠製成的東西,卻不知是阿膠,仰是魚皮膠,牛皮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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