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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猥瑣老人藝業雖高,倒底比王紫霜還相差甚遠。被他這一陣疾風暴雨的掌勢急攻,無法紮穩下盤,只好躍開數丈。

  王紫霜趁機搶過阿陀尊者左側,反手掌,喝一聲:「下去!」這一掌之力,足夠把一頭牛打落穀底。

  阿陀尊者既是大漠奇人之一,藝業豈能太弱?而且王紫霜用的是反掌,無論如何勁道難得十足發揮。阿陀尊者大喝一聲,雙掌併發,「蓬」一聲響處,王紫霜向前躍上一多,就勢又劈猥瑣老人一掌,阿陀尊者恁般高大的身形,仍被震得連足不已。

  猥瑣老人眼見四人圍攻一名少女,尚且被打死一個,自己雙掌接人家一隻左手,仍感力不從心,已知少女的身份叫一聲:「阿陀尊者!這個就是王紫霜,尊者快施展絕學!」

  他要是不叫還好,這一聲叫,立即將自己的身份暴露。

  王紫霜聽說那紅衣番僧竟是阿陀尊者,不由得「哦」一聲道:「原來你就是牛樣明!這回看姑娘不取你狗命才怪!」雙臂一分,施出一套絕妙的掌法,力戰三人,多半向牛樣明進招。

  牛樣明被王紫霜一口叫破他的名字,便知她定找自己過不去,急拼命力擋,邊戰邊退,讓阿陀尊者與虯髯老人宓江攻打王紫霜側背。

  王紫霜見牛祥明竟是半步退後,笑道:「牛老賊!別想逃了,今天不把你生擒,也要把你打死,反正有你三位朋友陷葬,也不寂寞!」

  阿陀尊者大喝一聲:「不見得!」又冷笑道:「你先看你的同伴

  王紫霜不由得一驚,急忙一連地掌,將他三人迫過一邊,回頭一瞥崖下,已見幾條人形在谷地上跳躍不停,料是廝拼正烈。這時已是上下難得兼顧。怒喝一聲:「先收拾你這幾個!」一掌推出,立即拔起身形,「骼——」一聲響,銀霜劍已經在手,一片銀光,向他三人罩落。

  在這一瞬間,卻聞一處亂石後面有人贊一聲:「好!」但阿陀尊者三人一見王紫霜拔起身軀,便知亮劍阿陀尊者一探衣底,取出一對直徑不到一尺的銅錢,「當——」一響,手腕一翻,雙線向王紫霜一推,兩道勁風竟把身在空中的王紫霜推出幾丈。

  虯髯老人也由衣底取出一對小金錘,一抖手,兩個金錘各拖一條纖細的長索,像毒蛇一般,向王紫霜疾射。

  牛祥明原來所用的兵刃,早被於志敏奪去,這時不知從那里弄來兩把長約兩尺的短劍,也趁機拔出,因是短兵,還振不著用場。

  王紫霜身在空中,被阿陀尊者雙鈸的風力推開,接著又見眼底金光一閃,雙錘直奔雙乳,不禁暗罵一聲:「該死」嬌叱一聲,銀霜劍往下一撥。

  以王紫霜這種藝業,萬無撥不開雙錘之理,而且銀霜寶劍帶有芒尾,鋒利異常,緊錘的長索,其細如著,那怕不一割兩斷?那知寶劍一觸到錘索,虯髯老人忽然一抖手腕,錘頭立即反制,錘掌反把寶劍纏得結實,喝一聲:「下來!」猛把錘索往懷裡一帶。

  王紫霜一見寶劍斬不斷錘索即時自知失策,但她並不慌亂,反而任虯髯老人把她身子帶落。

  牛祥明眼見王紫霜寶劍被纏,身不由已,有此良機,那肯放過?直喜得眉開眼笑,意忘了王紫霜還空著一隻左手,大喝一聲,奮身躍起,雙劍一揮,一點心坎,一點丹田。

  阿陀尊者也看出便宜,雙鈸敲出「當」一聲,接著一翻,雙股勁風一打頭面,一打中級。

  王紫霜被他雙拉、雙推、雙刺端的又羞又惱,一喝大聲,索性鬆開寶劍,雙掌同時一擊。一股勁道奇猛的掌風不但害阿陀尊者的鈸風迫回,還震得他踉蹌幾步。牛祥明也同時被掌風掃中他手腕,痛得他將一對短劍丟蕩崖下。而王紫霜迅如電閃般,又握回銀霜劍的劍柄,左掌橫裡一掃,打向虯髯老人臉頰。

  這時錘索仍然纏在寶劍上面,虯髯老人急切間無法可想,只好鬆開右手,強接王紫霜一掌,兩人掌勁一接,高低立判,王紫霜因為身在空中,又被震得倒飛回去,虯髯老人卻被震得上軀亂晃,幾乎當場栽倒。

  王紫霜自苦不腳踏實地,決難打落這夥魔頭,一沉真氣,身形直落,腳尖甫到地面,左掌一撈,立將虯髯老人錘索抓緊,就勢一帶,喝一聲:「過來!」同時,將劍向前一送。

  虯髯老人被她那樣一拖,腳跟浮起,若不鬆手,勢必撞上劍尖。在這危急關頭,阿陀尊者又一閃而到,一跋向王紫霜打去。

  王紫霜身受側擊,只好鬆手接招,但那寶劍始終被錘索纏著,心裡大為煩惱,恨得欲前一步,趁那虯髯老人收索的瞬間,將劍用力一擲。

  虯髯老人料不到對方居然脫手飛劍,只見銀光一閃,劍芒將到手腕,驚得大叫一聲,立即鬆手,一條錘索卻被寶劍帶飛。斜插在一塊太高的岩石上。

  王紫霜情急之下,使出這一刁招,自己也不禁好笑起來,一晃身形,已到省不門前面,右手握劍,左手握索,猛然一個回身,長索利劍同時掃出。

  阿陀尊者見方才劍被索繞,尚且無法制服對方,這時被她奪得一樣兵刃,如何能敵?但他為盛名所累,決無割須棄袍而逃之理,只好揮舞雙跋,打出一股氣旋,護定周身,打算以百年功力修為與對耗到最後,待谷中戰事結束,便有更多的同黨到來協助,不愁挽不回這場面子。

  虯髯老人敢情也是這般心意,所以只剩下一根長索金錘,仍然揮舞如蛇,拼力博鬥。惟有牛祥明藝業既遜,兵刃又失,生怕王紫霜找到他頭上,雖然裝作沒奈何只得袖手旁觀的神情,腳底下已經抹油,悄悄向那堆亂石移步。

  要知阿陀尊者和虯髯老人的藝業,各與茅士亨只有一肩之差,而阿陀尊者的銅鈸迎光耀眼,虯髯老人的長索不畏刀劍,王紫霜藝雖高,一時也勝他不得。

  牛祥明見暫時無凝,又探手入襲,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他還有別的煞手,想來一個混水摸魚。

  王紫霜把他的舉動—一看在眼裡暗道:「你膽敢上來,好歹也要給你一劍!」一面迎戰阿陀尊者和虯髯老人,一面留神牛樣明突施奇襲,心裡卻擔心崖下的冰澗上諸俠安危。

  她邊打邊想,方才曾經察看穀底,並不發現有異狀,為何一到崖上,穀底立即起了廝殺?

  她這時已看出這座崖頂,竟是綿亙不斷的山脊,敵人由別處上來還有話可說,但既然無路下去,難道崖下又有另一起埋伏?

  她在百忙中向下瞥了一眼,見崖下諸俠跳躍如故,那枝白霓寶劍像游龍般盤旋在雪地上,心頭略安。但自己已六人同來,卻被敵人分作兩處廝殺,終非一個了局,恨不得即把手底這三賊毀去,好下幫助閔小玲諸人殺敵。

  說起來閔小玲諸人心急的程度也不下於王紫霜,——他們眼見王紫霜快達崖頂,即有一團巨物向她頭上直落,看看就要砸上她的身子,閔小玲首先就驚得叫出一聲:「不好!」張氏兄妹也緊張得頭腦幾乎要爆開,眼睛發直盯緊那白色身影,敵情心裡還在默祈仙佛保佑。

  哪知視線一花。白影仍然貼在崖壁往上直升,那龐物巨物在白影上一閃,立即如星丸下墜,將達崖下的時候,忽然不見,卻聞「轟」一聲巨響。震得空穀颼颼生風。各人正驚愕間,又聞一聲厲嘯,由崖頂上傳來。

  巴烏拉面顯喜容,卻又愧歎道:「王姑娘這一套絕藝,豈是常人能及?她已安度危關,那魔頭發出厲嘯,不知還有也麼詭計,我們往那崖上接應也好!」

  惠雅道:「崖下怎能接應崖上,那崖壁恁般高聳,我們怎沒上去啊!」

  閔小玲皺眉道:「我也知道你決計上不了崖,只怕她仰攻不易,被那邊的魔頭迫她下崖……」一語未畢,冰洞的岸邊忽然「咯」一聲響,一方大石無緣無故飛落洞中,把冰塊壓得粉碎四面飛射。

  四俠面向王紫霜攀登崖壁望著,這種突發的異事正在閔小玲身側不遠,她首先警覺,一步縱去,不問三七二十一,對著山石倒落顯出來的小洞就是一掌,立聞地底下驚一聲:「啊呀!」

  巴烏拉忙叫一聲:「當心!」也一步迫近洞側。

  閔小玲見狀,也一挪身形,避開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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