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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王紫霜望張氏兄妹一眼,說一聲:「你們當心了!千萬不可離開這條冰澗,我相信這冰澗決無埋伏,若上岸去那就難說!」

  巴烏拉忽道:「讓我先試試能不能上去,要是能夠上,不如大夥兒一齊上!」也不待王紫霜同意,一連幾縱,到達下,立刻施出「壁虎爬牆」的輕功,往壁上一貼身子,手腳並用,向上用力。

  哪知「壁虎爬牆」這類輕功,在光滑而堅實的石壁還勉強可行,在這柔軟膩滑的青苔上,卻是毫無用武之地。

  只勉強爬登丈餘,立即遇上一點什麼,竟是一滑而下。但他英雄可嘉,再接再厲,終而無法克服困難,才長歎一聲。垂頭喪氣回頭。

  王紫霜見他憨勁可愛,笑道:「你這樣爬法,就准你爬得上深千丈高崖,只怕也要累死!」見他面帶愧色,又指他腳下的鹿皮靴道:「你穿這個又硬又滑,與石壁硬對硬,與青苔滑對滑,怎樣爬得動?」

  巴烏拉低頭一看,也自失笑。但他驀地想到並不完全是皮靴的事,實在是藝業不精,才聯想到王紫霜替他遮羞,他本來性直,又搖頭道:「別說了!我反正是不行,你先上去做個榜樣,看我學不學得會?」

  王紫霜暗說一聲:「還早哩!」一步射向石壁,一個騰身,已躍起二十來丈。足尖向青苔上狠狠一點,那青苔便被她連借岩石踢陷半寸,雙手交換拍向崖壁,胸腹不沾,直往上走。

  不但巴烏拉看得駭然,閔小玲也昨舌不已。

  頃刻間,王紫霜已登上半崖,由冰澗看去,不過像個猴子大小,要不是她那銀白色披風耀目,差一點眼力的人,真個無處搜尋。

  屋頂的敵人,想是還未發現有人攀登,仍舊發言嘲笑。

  閔小玲幾人雖是氣極,但為了王紫霜的安全,還是逆來順受,一聲不響。互相低聲談笑,但望王紫霜一登崖頂,就把上面的人摔幾個下來。

  這時王紫霜越爬越高。由地面往上看,幾乎已接近崖頂,實際上最少也還相距五六十丈。

  忽然一切黑黝黝的東西由崖上直落,接著聽到一聲暴喝。敢情崖上已經發覺,不然怎會有此變化。

  崖下諸俠的心肝提升到頸子,驚得幾乎要蹦了出來。

  王紫霜估計那崖壁的高低,自付施用「鐵爪真力」尚可爬得上去,所以但憑一口真氣已登上三四百丈。

  待略覺氣喘,才又換氣上升,但因換氣的時候,身子絕不了稍往下沉,所以後來爬爬停停,升勢略緩。

  好容易相距崖頂只有幾十丈高低,若非崖壁太陡,只消兩縱,即可登上,正在暗笑敵人全不發覺,忽感一般勁風臨到頭上。

  王紫霜身子靠近崖壁,來不及看何物襲擊,突伸右掌,向上一推,掌風所及,竟將那東西推開兩尺,一瞥間,見效一個圓桌大小的石盤,由身側往下急墜。

  偌大一個石盤,縱使是飄風吹來,也不能將已吹動分毫,好端端怎會下掉?無需解說,也知是敵人故意搗鬼。

  但那王紫霜靈機一動,心想:「就是這樣才好!」

  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歪身子,雙腳已落在石盤上面,用力一端,那石盆加速下墜,她的身子反而筆直升起二十多丈,再往崖壁一貼,立即用回原來的方法繼續爬登。

  崖上的敵人見在千鈞一髮的危機中,居然履險如夷,石盤不但砸她不中,反而被她借力用勁,加速登崖,不覺相顧愕然。

  其中一位紅衣番僧眉頭一皺,目露凶光道:「宓施主這人決不可讓她上來,盡速傳令谷中動手!」

  番僧身旁一位猖瑣不堪的老人也接口道:「阿陀尊者得對!若讓她這班人活著回去,也先便知我們沒有去阿露絲,一假百假,以後再難立足了!」

  另一位虯髯橫生,雙目深陷的老人喝一聲:「察門赤!還不快點下手?」

  被稱為察門赤那位精壯漢子答了一聲:「是!」將身旁一個皮袋子解開,向崖下一抖,紅衣番僧、虯髯老人,猥瑣老人同時向崖下突發一掌,只見由皮袋子抖出其白如銀,其綢如粉的奇藥就隨著掌風向下飄散。

  虯髯老人發出一掌,立即引吭一聲長嘯,直嘯得山鳴谷應,積雪翻飛。

  好幾處山峰上的積雪不十分堅實,被他這一聲長嘯,竟整塊崩下,益增助嘯聲的威勢。

  王紫霜正在爬登的時候,忽聞崖上嘯聲,不覺舉頭看去,即看白濛濛一片如煙如塵,隨風飄墜。心想:「這是什麼東西,休著他的道兒,先給他一掌再說!」立即猛發兩掌,把那白濛濛的輕煙打過一旁,任由穀風將它吹散。

  虯髯老人見狀愕然,忙道:「落魂散還有多少!」

  察門赤道:「已全部使用出去了!」

  虯髯老人「咳」一聲道:「真是可惜!」

  紅衣番僧道:「宓施主嘯得早了一點,要是待落魂散到達她頭下再嘯,她就來不及了?」

  虯髯老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都是你這位大尊者說的!若是不嘯,穀底下又怎知道要先動手?」

  紅衣番僧敢情涵養工夫勝過見虯髯老人一籌,冷瞥虯髯老人一眼,「哦——」一聲道:「原來如此,這倒是貧衲的錯了,眼前只好用暗器和石塊打她下去!」他話聲一落,立即撿起一個拳頭大石頭,俯身覷定王紫霜腦袋用力一擲。虯髯老人見番僧首先動手,也揀石下擲。察門赤卻取下弓箭搭上弓弦。這時王紫霜相距崖頂不過二三十丈,如果使盡功勁,勉強一躍而登。無奈上這千丈危崖,真力已消耗不少,情知一崖頂上,即有一場狠鬥,只得貼壁停身,歇一口氣。

  那知才換得兩口氣,立覺勁氣臨頭。

  這一回,王紫霜已察出決非石盤墜下,而是一種沒有多大的東西,心知對方以重手法發出,否則不會有恁般急勁,急忙左手一松,右手用力一掖,整個身子就翻往右邊,面對壁外。

  這時她已看出打下來的是一顧拳大石彈,暗自慶倖中,石彈已接二連三打來,再聞弓弦響處,一技弓箭也同時射到。

  王紫霜喝一聲:「狗頭!待姑娘上去收拾你!」左臂將披風往頭上一罩運起真氣佈滿周身,任那石彈,怒箭射來也全不理采。斜裡爬登,頃刻間只巨崖上數丈,一聲嬌叱,立即拔起身形,超出崖頂數丈,一個轉身,向崖頂四人撲落。

  察門赤施毒自有一套,但他藝業最差,先見毒粉失效,彈矢無功,已驚得臉色大變。再見對方一拔而上,立即拔頭就跑。」

  王紫霜怒在頭上,下手更不容情,憑空一掌,把他扔得扁在地上。

  紅衣番僧阿陀尊者大喝一聲:「女賊敢下毒手,袍袖頻揮,陣陣袖風打出。

  王紫霜喝一聲:「禿驢報個名來!」

  虯髯老人和猥瑣老人那還等得喝陣?立即左右夾攻。阿陀尊者也接不下老臉,喝道:「你這女賊還配問法師大號?』居中發掌,想把王紫霜迫下崖去。

  王紫霜見這幾個魔頭個個已老到可以做別人的曾祖父,仍然設計陷害,心頭火起,狠狠地雙掌掐出,阿陀尊者被她報得連退兩步,猥瑣老人卻連退好幾步。任她對於虯髯老人由右首攻來的一掌,不能不躲。

  於是,她左掌連劈猴瑣老人,右掌力擋阿陀尊者,向左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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