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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梅峰雪姥回頭望方慧道:「你祖姑母現下何處?」

  方慧遲疑一下,才回答道:「前輩為何問起這事,能否先讓晚輩知道?」

  梅峰雪姥忽然臉色一沉,怒道:「你這小妮子比我還要刁鑽古怪,不給你嘗點苦頭,你是不肯直說……」話聲未落,已飄身上前,疾點方慧「期門穴」。

  方慧不料對方變得這麼快,話突說完,即動手襲到。這時已無法閃避,只好一仰身軀,盡力舉手向上一格。那知對方壓力奇重,並未將來勢格開,手腕反被扣緊,一麻一痛,不覺叫出聲來。

  但梅峰雪姥剛把方慧手腕扣緊,即感到腦後生風,疾伸單手向後一掃;不料一股如刀般的勁風,反向如拿方慧的手腕切到。

  這時梅峰雪姥如不鬆手,必被對方切中。事急從權,只得鬆手沉腕,就勢往上一撥,反扣對方手腕,借勢轉身,另一手疾向那人肩井抓去。

  暗襲梅峰雪姥的人,正是白剛,他一見雪姥已經鬆手,方慧又已躍升,立即抽身疾退丈餘,笑道:「老前輩何必真與她為難?」

  梅峰雪姥端的氣極,喝一聲:「好小子!又是你來搗鬼!」

  白剛急道:「你老請莫……」一語未畢,已見梅峰雪姥撲來,急急游步走避。

  但是,這次梅峰雪姥氣極之下,出手猛如雷霆,逼得他連連退讓;頃刻間,已經無地可走,只得雙腳一蹬,扶搖直上。

  梅雪峰姥心高氣傲,怎肯輕輕放過白剛?對準上空,猛可劈出一掌,但見風聲呼嘯中,白剛悠悠蕩蕩,飄高十幾丈,在空中滾了兩滾,隨又輕輕飄落,而且腳一沾地,又撲上前來,不禁暗愕道:「縱使是淩雲羽土本人,也不敢以血肉之軀,讓我這樣痛擊,何況他身於懸空,毫無抗禦之力?看來此子定非老怪之徒了!」

  那知她才轉過幾分好感,白剛已起另一種念頭,上前笑道:「方才晚輩一時失算,被點中肩並穴,此刻還想討教幾招,不知老前輩是否還肯賜教?」

  這一來,又惹起梅峰雪姥的好勝心,哈哈大笑道:「好!我今天總讓你稱心如意就是!但拳腳之下,不能留情,如是丟命喪生,可別……」

  白剛不待她說畢,接口說一聲:「死而無悔!」話聲落處,身子同時展開,但見風聲如雷,掌影如山,頃刻間,只打得梅峰二姥裡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

  但梅峰雪姥到底見陣已多,臨危不亂,以翻雪掌緊護身軀,一面觀察對方的掌路,心裡卻暗自驚奇道:「此子委實有點出奇,才過了一陣子,他藝業又進一步,象他這樣突飛猛進,我這婆子倒是非糟不可!」

  她那知道白剛在石室裡學藝,沒有人和他喂招交手,以致打起整套拳法,自是純熟異常,而每一招的隨機活用,卻感不足,這時竟拿她老人家來實驗?

  梅峰雪姥被白剛一陣急攻,鬧得她目光絛亂,好容易看出一點門路,才敢開始進攻。

  說起「翻雪掌」確也非同小可,攻勢一經展開,但聞掌起雷鳴,臂動風生,白剛又漸漸感到不支起來。

  但那白剛的五禽奇功,可稱為千古絕唱,一落下風,立即施展起神奇的身法,開始遊走,待看出對方掌法優劣,忽又施出一招,立即搶回主動。

  梅峰雪姥武學雖是精深,但被白剛這樣強一陣,弱一陣,纏鬥下去,不覺已有二百多招。

  以她這樣一位超絕巔峰的高手,讓一個籍籍無名的毛頭小子走了二百多招而未露絲毫敗象,委實覺得臉面掃盡,同時,她又記起在旁邊觀戰那位葛玉堂的曾孫女,與自己昔年一段恩怨頗有淵源,正可由那少女身上尋覓白眉姥姥,了結當年的事,因而更加無心纏鬥下去。

  她心念一轉,立即力劈兩掌,並即趁勢撤身。

  不料白剛鬥興正濃,只想把「六禽」絕學在這高手面前多演幾遍,忽見對方掌勁加強,以為她掌法已盡,還要再拼單力。是以怔了一怔,隨即使出十成真力,打出一記「虎撲」猛勁。

  梅峰雪姥忽見一股狂飄厲嘯猛卷,不禁大吃一驚,急躍升三丈,怒道:「你這小子,可是真想找死麼?……」隨即劈出一掌。

  白剛聞言一怔,並不見對方接招,正要詢問明白,忽見對方雙腕疾翻,掌勁已到身前。

  這一掌,乃梅峰雪姥氣極而發,勁道既疾且猛,白剛未曾運勁相抗,又在無備的時候,但見一股暴風把身子捲入半空,頓覺氣血翻湧,眼裡金星亂冒,立即昏迷過去。

  待白剛一覺醒來,發現竟是躺在方慧懷中。

  他輕喚一聲:「方姐姐!讓我起來!」並即掙扎起身,覺得胸口疼痛難忍,摸摸懷裡,取出一顆回天續命丹納入口中,然後運功行氣。

  瞬息間,氣血在體內運行一周天,痛苦盡除,精神煥發,即聽方慧問道:

  「你現在好一點了麼?」

  溫柔的語聲,包含了無限的關切,也包含了無比的焦慮。

  白剛睜眼一看,見她雙頰還掛著兩道淚痕,想是曾因自己的受傷而痛哭,自覺無限感激,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說起,笑笑道:「姐姐!你哭了?別難受,我不礙事!」

  方慧沒有兄弟,沒有姊妹,被這位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由「方姐姐」喚到「姐姐」,心裡也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甜味,但也掩不住少女的嬌羞,秀臉緋紅,一晃雲髻,略偏螓首,輕「呸」一聲道:「誰哭了?誰為你難受啦?」

  她雖然要說不,但又忍不住輕輕一笑,承認那少年的話意。

  最難消受美人恩,白剛呆了呆,堅毅而又帶有幾分羞愧,喃喃道:「姐姐!你們都對我很好,將來一定要報答這份恩情!」

  少女的心是最敏感的,敏感到春風輕拂,也要蕩漾起不盡的漣漪,何況恩情兩字就好比一顆巨石,重重的投進她已經蕩漾的心湖?

  她嬌羞得低下頭去,低,低,一直低到下顎和胸脯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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