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劍氣縱橫三萬里 | 上頁 下頁
一二


  上官純修覺得這少女刁蠻得十分好笑,緩緩道:「雪前輩的翻雪掌確是天下聞名,但姑娘功力不足,不可目無餘子,要知天外有天,人外……」

  「胡說!」皇甫碧霞一聲吆喝,接著又罵道:「憑你也配教訓人,姑娘就瞧不起你,不服氣就試試看!」

  上官純修被白梅女說得十分難堪,真想狠狠教訓她一頓,但又怕被人說他和女孩子們鬥口不過,惱羞成怒,動手打人,只好暫緩一步。

  胡豔娘正恨上官純修揭穿她的秘密,此時見他尷尬,不由得格格笑道:「我說你上官大俠把馬屁拍錯了吧?」

  白梅女怒喝一聲:「該死的騷狐狸!誰是馬?……」驀地一晃身子,直欺上前,照臉就是一掌。

  胡豔娘不料對方意猶未盡,就狠狠地一掌打到,急一閃身軀,挪開數尺,但白梅女身法如風,掌勁籠罩將達一丈,由得胡豔娘躲過一擊,然而,左旁一個鬢髻已被掌風掃亂。

  一位身居堂主的胡豔娘,這樣已是臉面喪盡,嬌叱一聲,反手就是一掌。

  白梅女得意當頭,未料對方立即反噬,突覺腦後生風,趕忙的一挫身腰,只覺一陣掌風過頂,釵簪盡落,滿頭柔發隨風飄拂。

  一來一往,誰也有失,誰也不吃虧,同時嬌叱一聲,欺身相近,打成一團。

  這時,二女已各施展絕學,打起來絕不容情。

  白梅女將師門絕藝施展開來,直如千手觀音,揮舞起一團臂影,將胡豔娘逐漸困進掌風範圍裡面。

  胡豔娘初時還能夠從容拆招,那知打急起來,才發覺對方掌勁是一正一反,自己的身形竟被一種推挽之力膠著,並且步步前移,這才暗驚起來,情知再不把握這將敗而未敗的機會,驟下毒手,最後終要喪生在對方掌下。

  人逢危急,歹念即生,胡豔娘盡力一蹬地面,身形即沖霄直上十丈,淩空使出一個「鷂子翻身」,頭下腳上,一掌劈落。

  這一掌是胡豔娘平生絕招,方圓十丈,俱被剛猛的掌風籠罩起來,以白梅女的藝業來說,逃脫掌風,自然十分容易,但她年輕好勝,竟忘卻對方「九尾刺」的厲害,一招「煉石補天」雙掌向上一托。

  但聞「嘭嘭」兩聲,兩條纖影立即分開,白梅女當場跌倒。

  胡豔娘雖然挫折了白梅女,但她自己也被上官純修一掌打飛兩丈有餘,當下冷哼一聲道:「鬼丫頭!要不是死不要臉的替你掠陣,管教你橫屍此地!」

  話聲一落,回頭向正在調息的六大鐵牛喝一聲:「還不快走!」一展身法,飛縱而去,六大鐵牛傷勢不重,見他堂主退走,急背起傷重的兩人,呼嘯直奔。

  上官純修二度出手,打飛胡豔娘的九尾刺,聽地罵那聲「死不要臉」端的氣憤得俊臉鐵青,本要和她拼一場死活,卻因白梅女跌倒,不知她是否受傷,只好冷笑作答,待得胡豔娘一走,他回頭看白梅女已坐起調息,瞥見她氣息均勻,那像是受傷的樣子?料知這刁蠻過甚的少女因兩度被人搶救,竟自不好意思起來,當下也假裝不明究竟,趨前問道:「姑娘傷勢如何,是香要藥物治療?」

  稍停,他見白梅女仍然不答,更證實確是假裝,不禁暗自好笑,又道:「區區方才為了擊飛騷狐的九尾刺,可能出手過重,累及姑娘,于心難安,尚望見諒!」

  白剛和何通也走到近前,與上官純修相見,順問一聲:「上官大俠及時來到解圍,確是可喜,皇甫姑娘受傷不輕,得救她一救才是!」

  上官純修笑道:「皇甫女俠已打坐入定,想是早進入人我俱忘的境界,也不需外力救助。我們回石室去吧!」

  何通直嚷道:「那怎麼行?她一人在這裡,怕不給老虎銜去?我來抱她走!」

  他果然愣頭愣腦,跨上兩步,彎腰要抱。

  「啪!」地一聲脆響,何通左額挨了一下重打,他愣了響,才發覺皇甫碧霞站在半丈開外,不覺詫道:「原來你還可以走!」

  上官純修失笑道:「傻兄弟!我說她不需外力救助,你偏要做好人,做好不討好,又挨了人家一記耳刮,這回向誰訴苦?」

  皇甫碧霞原是感激上官純修搭救之德,只因事前頂撞對方,一時不便轉口稱謝,索性假裝受傷。聽上官純修說要回石室,正打算人家一走,她也走她的清秋大道,那知何通偏是多事,居然敢動手來抱。

  這麼一來,皇甫碧霞便以為他有意占個便宜,趁著騰身閃避的時候,順手就是一個耳刮,直待何通那誠摯的神態被她看在眼裡,再聽上官純修稱何通為「傻兄弟」,這才猛醒對方確是天真無邪,知道自己已錯怪了別人。

  她先瞪了上官純修一眼,算是對他救命的報酬,然後望著何通,叫一聲:「傻兄弟!方才可打痛了你?」

  何逼摸摸臉頰,翻翻巨眼,忽然笑叫一聲:「不痛!不痛!」

  上官純修和白剛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呸!你們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皇甫碧霞鼓著香腮,卻又發覺自己掌心有點發熱,暗道:「我這一掌打得不輕,傻小子為何不痛?」不禁又望何通一眼。

  上官純修上前笑道:「此地並非說話之處,令師與家師瘋和尚交誼不惡,姑娘如無急事,何不同往石室一敘?」

  皇甫碧霞獲知上官純修是瘋和尚的弟子,不好意思放刁,笑道:「我事情是有,但也不急,談談雖可,石室卻不是談話之地!」

  白剛驀地想到九尾狐知道有六人在石室裡面談話,皇甫碧霞如沒有聽到九尾狐在石室談話的內容,決不至於說起「迷得酸丁」的話來,但自己卻不便問,反而帶著幾分愧意,低下頭去。

  何通不知皇甫碧霞話中涵意,又愕然叫道:「石室裡正好說話啊!又暖,又亮,又有酒喝,又沒人聽到,又……」

  皇甫碧霞「噗哧」一笑道:「你別再又了,石室上面有一條小小的石罅,把裡面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再貼耳一聽,個個字也聽得出來。」

  白剛不覺「哦——」了一聲。

  何通又嚷道:「看得見,聽得到,又有什麼了不起?咱們又沒有見不得人的事。」

  皇甫碧霞被他說得粉臉烘熱,「哼」一聲說道:「去就去,有什麼了不起?」

  石室裡面,火堆未滅,何通添技吹燃,光照四壁。

  這時候,白梅女皇甫碧霞的丰采,畢現在三人眼前。

  但見她好比蓮瓣的秀臉,不僅是吹彈得破,而且宜喜宜嗔;翠羽般的長眉,不僅是斜飛入鬢,而且挑蹙轉情;黑白分明的雙瞳,波光流映,訴盡心頭秘語;絳如桃瓣的香唇,雲彩飄浮,披露靈台衷曲;如雲似霧的柔發,因被九尾狐打落簪釵,一時找不到綰髻之物,散披肩後,更顯出萬種風情;一襲白衣,裹著婀娜的身段,背上斜插雙劍,卻又英風奕奕。

  兩少年乍見之這位清麗絕俗的少年俠女,都不禁暗叫一聲:「好美!」

  何通把火堆吹得通紅,癡癡地看了皇甫碧霞半晌,不覺脫口叫道:「白剛,她好生象你!」

  白剛斥一聲:「休得胡說!」

  皇甫碧霞粉瞼一紅,狠狠瞪了何通一眼。

  經何通愣頭愣腦一提,上官純修也立即發覺白梅女和白剛的眼鼻嘴角都十分相似,暗說一聲:「傻兄弟說得不差。」但這話不便出口,當即肅容入座。

  白剛心知上官純修連夜趕回墨硯峰,定有要事,寒暄幾句,隨即問道:「上官大俠去而複返,難道事先知道胡豔娘要來取鬧?」

  上官純修笑道:「我是因為另一件事,才趕回來,偶然遇見九尾狐在這裡廝鬧而已。」

  他簡短回答白剛,即轉問皇甫碧霞道:「皇甫師妹來到這裡之前,可曾見過一個赤發碧眼,赤發披肩,好象惡鬼一般的人。」

  皇甫碧霞想了半晌方道:「我過飛瀑崖的時候,忽見遠處有一道黑影掃過,身形似比常人高大得多,那人輕功神速無比,我還未決定是否要追,眨眼間已失去蹤跡,回想起來,那條黑影好象還有一蓬散發飄展,你問的可是這個?」

  上官純修說一聲:「不錯!」

  又嘆息道:「那人正是碧眼鬼冷世才,在五梅關遇著天龍幫和峨嵋派,崆峒派,點蒼派的人混戰,被他不分邪正,一概殺戮,掏了幾十顆人心走了,我以為他會回到這裡,才急急趕回來,還好先他而到,此時合我們兩人之力,再也用不著怕他。」

  皇甫碧霞詫道:「碧眼鬼要人心幹麼?」

  上官純修道:「那正是他的上等糧食!」

  各人聽得一懍,頓時緘默片刻。

  上官純修續歎道:「當時各派在場的人,縱然不是老一輩人物,也該不是庸手,然而,在碧眼鬼一揮之下,全都喪生,可見千毒芒蜂針委實厲害,我料那狄氏三代四義,定必是喪生在他的芒蜂針下。」

  皇甫碧霞不知狄氏三代四義的故事,向上官純修問知大概,也不禁落下一掬同情之淚。

  何通叫起來道:「那惡鬼恁地歹毒,給我遇上,定要打他骨折肉爛!」

  上官純修笑道:「傻兄弟!你如遇上碧眼鬼,千萬不可莽撞,他不但千毒芒峰針中人必死,即說他那「寒毒陰功」也是傷人難救,我看你們還是趁早離開此她為妙,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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