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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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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知其中另有別故,但因為毒婦不願意說出來,眾人當然不便追問。 「老前輩,」片刻之後,梅男換了一個話題問道:「您老人家見到過司馬少俠沒有?」 「見過!」 正果禪師道:「是他去少林之前?還是去少林之後?」 「這個,老身並不清楚。但依老身猜忖,應該是在去少林之後。因為老身見到司馬少俠,只不過是前一二十天的事。」 「在什麼地方?」 「魯山。」毒婦道:「老身在魯山見到他,也許是第二次。月前在洛陽一座古園中,老身曾見到一個乞兒,據鳳兒後來趕到時說,那個乞兒,極有可能便是他那玉龍哥哥化裝的。」 一抹異樣神色,迅速地掠過梅男的臉部。 誰也沒有注意。 毒婦繼續說道:「也可以這樣說,我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我們之間,誰也不認識誰,而第二次,卻是我見到了他,他並沒有見到我。不過,他也應該知道我見過他,因為,在事後,我為他留下了一張紙條給他。」 天山毒婦朝在座諸人,看了一眼,跟著,長嘆一聲,將魯山之夜所見到的一切,全說了出來。最後,她說:「據老身觀察,那位女扮男裝的蒙面人,年事雖輕,卻是一個相當可怕的人物。以司馬少俠現有的一身成就,以及司馬少俠天賦的聰明才智,居然會為對方所乘,實在太不簡單,恕老身說句冒昧之言,那女子的一身武功,雖不一定能夠強過在座的各位掌門人,但也絕不在各位掌門人之下。」 眾人聞言,全都為之失色。 而眾人之中,尤以梅男為甚。 上清道長因為過份為司馬玉龍擔驚,顯然地,餘悸猶在,這時,道長勉強鎮定著心神向天山毒婦請問道:「那女子究竟有多大年齡,老前輩可曾注意?」 天山毒婦道:「那女子,臉蒙黑紗,無法知悉廬山真面目。但從也那冰冷的音調上,可知她已服用了變音藥丸。不過,根據老身的觀察,那個女人一定非常陰險,音調之冷,僅有一半由於藥力關係,另一半實在發諸她的內心。從她見面之後便毫無顧忌地直呼老身全諱來推測,她如不是過去的幾個邪庭之後,年紀最少在四十上下。」 「老前輩不是說她年事尚輕麼?」 「是的,那是老身對她的直接印象,也唯因了這一點,此女在內功上的成就,才令人震驚。」 梅男突然失聲道:「她會不會是金蘭?」 眾人全都為之一震。 「金蘭?」毒婦道:「她是誰?」 「她就是天地幫的幫主。」 「噢?」 「五行門下的叛徒。」 「喔,對了!」毒婦點頭道:「老身記起來了,很久很久以前,老身在天山碰到五行怪叟公孫民在找一種名叫『金線蓮』的復功藥草,他跟老身說過他失去功力的原因,公孫民說到傷心之處,若非老身手快眼明,那可憐的老兒,幾乎就死在他自己的掌下呢!」 正果禪師嘆息道:「這位金蘭女俠,可算是武林有史以來最狠毒無情的人物了。」 「至於那位女子是不是現在的天地幫主,我們不應將斷語下得太早!」毒婦沉思著道:「不過,有一點老身敢加以確定:那女子想奪去司馬少俠的一身清白,絕對不是為了她愛他!」 梅男失聲道:「她想毀他——司馬少俠?」 「是的——毀他——或許另有一些其他相近的原因。」 「那麼,」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她是誰呢?」 現在,誰都這樣問,但誰也無法答覆這個問題。 這時,毒婦朝窗外看了一眼,自語似地道:「司馬少俠怎還不見來?」 這時,已近未初,上清道長趁空將司馬玉龍自人五行門下,經五行怪叟傾一身功力相授。並傳以掌門之位,司馬玉龍為光大五行門風,先後兩次不顧一己安危,搶救華山武當兩派,更蒙苗疆女俠桃面騷狐羅香荷兩次從中暗助的經過,向在座一些尚不知道情形的幾位,詳細述說了一遍。 上清道長語音甫歇,驀地,室內響起轟雷似地一聲爆響。 響從何來?——原來是崑崙駝跛二仙翁之一的跛仙翁方斌那根龍頭鐵杖,在樓板上狠狠地頓了一下。 跛仙翁方斌和桃面騷狐當年因誤打誤傷的一段恩怨,在座諸人,幾乎無一不知。 所以,眾人雖然為突如其來的怪響所驚,但在看清係跛仙翁所發,又緊接於上清道長說完桃面騷狐兩次的可敬行為之後,略加連串,無不立有所悟。 這時,只見跛仙翁圓瞪那雙怪眼,怪眼中淚光閃耀,恨恨地悲聲道:「唉唉,我跛子幾十年的心願,這下子算是連根毀盡了——唉,唉,唉!」 當下,上清道長和梅男,不約而同地霍然起立,二人手上,都端著滿滿一杯酒。 武當和華山的兩派掌門人,手擎酒杯,極其誠摯地舉向跛仙翁面前,肅容說道:「方仙翁慷慨棄嫌,華山、武當感同身受。」 駝仙翁丁康也伸出他那寬大如蒲扇的手掌,一巴掌拍在跛仙翁的闊肩上,哈哈笑道:「老弟,怎麼樣呢?我老駝子哥哥說你這筆仇可能這一輩子也報不了,說錯了沒有?」 跛仙翁長嘆一聲。 他擦擦眼睛,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也站了起來,先跟上清道長和梅男乾了杯,然後偏臉瞪著雙眼朝駝仙翁吼道:「駝子,你少嚕嗦,索性告訴你,假如武林中還有第二箇羅香荷,我跛子剩下來一條腿,一定還會交給她——駝子,你如果是個會氣的,最好氣死!」 「好!——好!」 室內,歡聲雷動。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走進兩人。 前面一個,五短身材,疏眉細眼,荔子細眼,荔子鼻,蒲包嘴,人長得白白胖胖,頗一副團團富家翁的氣派。後面一個,年華雙十,豐神奕奕,英挺瀟灑,為一絕世罕見之美少年。——來了,他們兩個。 前面一個,一進門就嚷道:「岳陽與君山,聲嗽可通,你們的膽子,可還真不小吶!」 跛仙翁第一個快活地笑道:「好好,員外來了,跛子這下可總算找著拼命的對手啦。」 但在眾人看清笑臉彌陀身後的司馬玉龍之後,不約而同地,全都離座而起。 司馬玉龍快步走至天山毒婦面前,拜將下去,毒婦想要攔阻已是不及,只好笑著受了司馬玉龍一拜。 司馬玉龍向天山毒婦拜畢,起身又趕到上清道長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才轉身跟其他諸人分別見禮。 毒婦擺手叫司馬玉龍在她和梅男之間的空位上坐下。 跛仙翁正向跟天龍老人說完話的笑臉彌陀喊道:「這兒來,員外,咱們拼兩盅。」 笑臉彌陀搖頭笑道:「太擠,太擠,而且,你們那一席都是坐的掌門人,我這張臉,不用打,已經夠胖的了。」 跛仙翁笑罵道:「跛子本來還想賴著不走,給你這一叫破,跛子可也坐不下去了,好,跛子遷就你,坐到你那邊去如何?」 眾人齊都哈哈大笑。 重新坐定之後,司馬玉龍向梅男笑問道:「你們剛纔在喝誰的彩?」 梅男將跛仙翁諒解桃面騷狐的經過,約略說了一遍。 司馬玉龍聽了,肅然起敬,連忙端起自己的酒杯,趕至右邊一席,恭恭敬敬地,向跛仙翁敬了一杯。 跛仙翁直樂得哈哈大笑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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