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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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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本人才不過四十出頭光景是不是?」老人微笑道:「老弟,你看到她的另一特徵沒有?假如沒人告訴你她就是天山毒婦,你能從那與常人無異的眼神中看出她是武林奇人麼?這就是內功修為的最高境界,還樸歸真。」 「老丈當初沒有從她老人家的招術上看出端倪?」 「他們兩個都是使的排山運掌,那種掌式平凡到凡曾使掌的人都使得出。」 「他們沒有在交手前後交代幾句?」 「除了輕叱和冷笑,他們沒說一個字!」 「是不是毒婦她老人家先等在此地,而隨後那位聞人女俠將三色老妖引來?」 「正好相反!」老人搖搖頭道:「三色老妖似乎上了聞人女俠什麼當,氣虎虎地將聞人女俠一直追到此處!到了此地谷頂之後,聞人女俠彷彿已給逼得無路可走,只好返身再鬥,聞人女俠當然不是那個老妖的對手,不上三招,聞人女俠業已進入岌岌可危之境。老夫看了,實在不容袖手,就在老夫準備營救的那一剎那,遠處山頭,突然傳出一聲令人心舒神暢的悠長清嘯,一條身形,疾如閃電般地飛瀉而至,聲歇人落,谷頂立即多出一個青布褂褲,頭紮青布包頭的中年婦人!那位聞人女俠見了那位中年婦人,驚喜地狂叫一聲,馬上全身投入中年婦人懷中,那一聲驚喜狂叫,無疑地,它最少代表了一年以上的闊別!當時老夫還以為她倆是母女,卻想不到她倆竟是祖孫!」 司馬玉龍在心底喃喃地道:這樣說來,她在少林對老妖說她祖母在外面等她,也無非是不顧一切後果地搶救正果禪師一命了?幸虧她祖母真的從天而降,適時趕到,真巧,可也真險! 「當時,」老人繼續說道,「那位中年婦人對老妖追逼聞人女俠的行為,似乎甚為憤怒,她朝老妖凝視了一會兒,輕輕拍了聞人女俠一下肩頭,霍地將聞人女俠推過一旁,向前跨上一步,雙掌往外一翻,便以一招極其凡俗的招式朝老妖攻去,老妖一陣冷笑,一聲不響地亮掌便接,就這樣,他們交換了十掌!」 司馬玉龍熱切地道:「老妖在第十掌上輸了?」。 「是的,老妖在第十掌上輸了。」老人追憶似地說:「不過,如果是個功力較差的人,在當時那種情形下,決難看出他們勝負已分,就連老夫,若非他們停手不打,雙方表情各異,也幾乎給忽略了過去。」 「哦?」 「第十掌一過,老魔的神情微微一呆,跟著,老魔的雙目睜瞪,凶光閃露,像餓虎似地,作勢待撲!可是,那位中年婦人卻在這時間朝聞人女俠比了個手式,意思彷彿是:『我們可以走啦,孩子!』她對老妖那種意欲吃人的惡相,完全視若無睹。跟著,母女,那時候老夫以為她倆是母女,母女二人回身飄逸地走了。」 「留下來的老妖呢?」 「留下來的老妖,對於兩女的出走,似乎心有餘而力不足,仍舊痴立在原來地方,獃若木雞。漸漸,漸漸地,老妖的眼神有點渙散了,他喃喃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話,接著,便在原地上盤坐起來,一坐便是七天七夜。」 「老妖的喃喃自語一定認為這場印證不公平,他一直以為毒婦的功力比他稍遜一籌。」 「我知道!」老人含蓄地微笑說著。 「什麼,老丈,慕容老前輩的功力當真在老妖之下?」 「也許如此!——不過,一位內功修為真正達到了最高境界的內家高手,一旦和人交起手來,常常會給敵手一種可怕的錯覺。使對方覺得:『唔,他似乎比我還差一點呢!——』因此老妖是真的戰敗而心存不服,也是極有可能。」 「連三色老妖這等人物也會發生那種錯覺?」 老人約略沉吟了一下道:「像他那樣自負的人,今生今世也不會設想及此的!」 「老妖說他事先已經鬥過九場。」 「是的,我聽到了,他殺了少林八位高僧,還傷了少林掌門。」 「老丈,這種人還應該容他活在世上麼?」 「正如老弟罵他的一樣:罪該萬死!」老人說至此處,雙目中突然閃耀著一種異乎尋常的慈輝,點點頭又道:「不過,你剛纔做得很對,天山毒婦不下絕情,也許另有原因。但我們既然發現他已傷得失去抵抗能力,無論有無第三者在場,我們皆不可生出欺人於暗室之心,這是做一個正派武人的首要條件。假如老妖應該傷後死在鬼谷,老夫還會容他在老夫洞頂上一坐七天七夜?」 司馬玉龍想及五月五日的岳陽之會,以及各派的來日大難,頗有意試邀這位不知名姓的老人出山,可是,苦於師出無名,老人又在事先暗示出他對武林中恩怨的淡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情不自禁地咬著那隻兔腿沉思起來。 老人似乎業已看透司馬玉龍的心意,任令司馬玉龍發怔,只是含笑不語。 片刻之後,老人含笑低聲道:「老弟,你在想什麼?」 司馬玉龍赧然一笑道:「我想什麼,我能說出來麼?」 老人朝司馬玉龍狠狠地瞪了一眼,意思好像是:小子你好狡滑! 然後,老人搖頭笑道:「假如能說的話,你早說了,你之所以先想一下,一定是有所顧忌。老夫生平不喜窮他人隱秘,同時,更重要的是老夫不喜歡聽別人用過一番心機,經過詳細思考而後說出來的話。」 「老丈,你真厲害。」 「碰到你這種厲害的小對手,老夫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老少相對舉壺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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