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四大天王之夜叉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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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浪無比訝異的看著聶風,看著他那張義無反顧的臉,萬分疑惑,愣愣低喚一聲:「風……」 聶風卻仍舊未有為自己的肩膊被斷浪的髒手搭著,而流露半絲厭惡,相反猶語重深長的道:「別要自卑。」 乍聞好友一名鼓勵的話,斷浪不期然鼻子一酸,很艱難才擠出一絲相當辛苦的笑容,訥訥的道:「但……,風,我的手……實在太髒……了,也……太不配,我……」 「不!」聶風緊緊握著斷浪已搭在他肩上的手,斬釘截鐵道:「這是我聶風畢生最好的好兄弟的手!怎會不配?」 他說著定定看著斷浪,道:「浪!你是為我而留在天下受這些不必要的苦!若我還嫌棄你這好兄弟,我聶風還算什麼東西?可惜這些年來,我一直為雄霸營營役役,無暇顧及你,也無法在雄霸的嚴令下接濟你,一切一切,都是我不好!」 一旁的孔慈驟聽二人所言,早已淚盈於睫,斷浪不想情況過於難堪,連忙又強顏笑道:「風……,你何須……如此深怪自己?這一切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從不後悔當初自己所下的決定!試想想,若當初我真的隨獨孤一方回去無雙城,恐怕……今已在無雙城陷時死掉了,哈!大難不死,也許總有後福……」 斷浪說時,又用餘下的一隻搔了搔自己的腦袋!當他在自我安慰的時候,他總是如此,但這個自我安慰的動作掩不了他所曾經歷的百種折辱辛酸。 聶風看著他那張可憐兮兮的髒臉,卻還在強裝倔強,心中著實不忍,他道:「不!浪,你已不能再如此下去了!你一定要把握機會翻身!」 斷浪一怔,呆呆問:「什麼……機會?」 聶風道:「難道你還不知道,雄霸要選第四天王的事?這就是機會!」 斷浪驟聞「天王」二字,一張臉更是無限自卑,「天王」與「馬夫」,相距何止十萬八千里?他的頭垂得很低很低,訥訥的道:「天……王?我……行嗎?」他真的很自卑。 「你是南麟劍首之子,也是我爹聶人王一生最敬重的對手之子!你一定行!」聶風要強硬給他信心。 「但……」斷浪眼角斜斜一瞄那給丟在暗角,滿是狗糞,仍「獰笑」著等候他清理的臭靴子,自卑之心更重,他的頭愈垂愈低,答:「但……我的手曾洗過……無數狗糞馬糞,這樣……下賤的……手,真的……會成為……天王的手?天王,對我來……說,好像已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說真的,他自己也無法相信! 聶風順著斷浪的目光,看著那堆滿是狗糞的臭靴子,心中不禁怨恨難當!就是這些狗糞馬糞,多年來一直將他的好兄弟斷浪鬥志消磨,就是這些粗賤生涯,將懷著大志的熱血男兒羞辱得面目無光,一生一世也抬不起頭來! 不!他一定是這個一直默默守在他身畔的好兄弟斷浪,再次抬起頭來做人! 做—— 天王! 不由分說,聶風在一氣之下,矍地一把搶前,俯身一執,他赫然…… 他赫然就這樣蹲在地上,以水替斷浪清洗那些滿是狗糞的臭靴子! 天!斷浪與孔慈簡直看得瞠目結舌!孔慈當場高呼:「風……少爺……你……你……」 她做夢也沒想過,自己向來朝思夜想的風少爺,竟會主動…… 斷浪雖看得瞠目結舌,但他並沒驚呼,而且不知為何雙目更不期然泛起一片淚光,他看著聶風不惜紆尊降貴,學他那樣蹲在地上洗靴子,不禁惻然道:「風……你,這樣做……又……何苦?你……沒必要為我……這樣做。」 聶風卻一面努力的洗,一面義無反顧的答:「不!是有必要的!因為我要你明白一件事!」 「這個世上,沒有人生而會成天王!在你眼中,我雖已是神風堂主,更是天下第三天王!但,天王也可以和你一樣洗這些臭靴子,天王也和你一樣!而你,也是和天王一樣!」 「只要你肯發奮,你亦一樣可以成為天王,絕不是夢!」 對於聶風這樣義無反顧的鼓勵,斷浪真的無語可說,他登時狠狠咬了咬牙,振作地答:「很好!」 「風,我就聽你的話!」 「立志成為天王!」 甫聞斷浪終於立志,聶風不期然感到安慰,可是一直洗著靴子的手猶是未有半分稍停,他雖然未有回首看斷浪,但已點頭稱許的道:「能立志,這就好了。」 「浪,一會我給你一些銀兩,明天,你到山下買件像樣點的衣裳。」 斷浪一楞,問:「風……,我們不是說過,我們之間的友情,絕不牽涉錢銀。利益的衝突的?而且,你為何要我買像樣的衣裳?」 聶風搖頭嘆息:「浪,別再逞強了!兄弟之間,真的不能涉及金錢嗎?」 「我給你的錢,只是暫時權宜之計!別忘記,你要立志成為天王,也需別人瞧得起你!你以為數天后雄霸檢閱少年徒眾時,他會因為你那件又臭又髒的衣裳而對你另眼相看嗎?只怕他早已掩著鼻子走了!」 是了!無論在何處何方,人在江湖,便不免先靠衣妝,這是不爭事實。 聶風又語重深長的續說下去:「浪,別要再拘限自己!別要再介意別人怎樣看你用我給你的錢!你要拿出勇氣來抬起頭站在檢閱大會之上,堂堂正正以實力告訴所有曾輕視你的人,你是南麟劍帥了不起的兒子!」 「你千萬不能令我和孔慈愛,甚至你仍生死未卜的爹失望!」 「你爹斷叔若在這裡,他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如此卑躬屈膝苟存下去!」 聶風說到這裡,本一直在洗著靴子的他終於回過頭來,滿有信心的凝視斷浪,他看來對斷浪極具信心! 「風……」斷浪本仍想詳盡說些什麼,可是一時語塞起來,竟答案不出半句話。 對於聶風為他洗這些中人欲嘔的臭靴子,以及為他所安排的一切,他還是不知該如何感激,還是像五年前那個寒夜一樣,他縱有千言萬語,卻又-- 欲說已忘言。 但知已之心之情,已經深深暖烘了他的心。 ※ ※ ※ 就在距馬槽遠處的一個小山崗上,正有一顆不知是冷抑熱的心,在遠眺馬槽內三顆熱烘烘的心。 步驚雲! 原來,他仍在附近!他只是在引聶風的途中,於適當的時候消失。 但見此際的步驚雲,冷冷的嘴角竟嶄露一絲罕見邪笑,沉聲自語:「對了, 斷浪—— 南麟劍首之子。」 「你,也別要令我…… 失望。」 邪邪的沉呤聲中,步驚心身上的鬥蓬猛地又傳出「伏」的一聲,一揚,他的人,又如一只黑色的蝙蝠般,劃過寂寞夜空而去。 什麼,就連步驚雲亦不欲斷浪令其失望? 是否,縱然步驚雲平素看來無視斷浪,總與他擦身而過,但在死神的心中,也暗地為雄霸等人對斷浪的折磨感到不平?抑或。 死神也認為當年他在淩雲窟所見的南麟劍首斷帥,他的兒子斷浪也應是足可分水斷浪之材,絕不該在馬槽內埋沒一生? 只是,無論步驚雲所持的是何種理由,今夜他所幹的這件在許多人眼中皆認為無聊的事,斷浪終其一生,也可能不會知道。 只有一個聶風,才知道步驚雲所幹的無聊事。 才隱隱猜知他的雲師兄,難為知已難為敵的一顆神秘莫測的心。 ※ ※ ※ 不過,聶風與步驚雲卻全都忽略了,今夜,原來還有兩個也在窺視的人。 正當步驚雲挾著漫天寂寞而去的時候,在馬槽彼方的另一個山頭,正有兩條人影步出樹叢,這兩條人影赫然正是—— 總愛找斷浪麻煩的秦甯父子! 秦寧凝重的道:「想不到,連聶風也想斷浪成為第四天王,佼兒,看來,你若要成為天王,又多了一個對手了。」 秦佼不屑的道:「爹,你無須如此凝重!斷浪那狗雜種豈是我的對手?更何況幫主向來對他視若無睹,根本不足為患!」 秦寧擔憂的道:「不!佼兒,你錯了!爹身為總教,當年斷浪甫入天下,我一眼已瞧出他的資質!他的資質絕不比聶風遜色,只是他一直未遇上適合的機會罷了!而且至目前為止,他武功的底子也不弱,若在檢閱大會中被幫主選中迎戰風雲霜三人,相信他未必不能接他們五招以上……」 「他,甚至比你更好!」 「他對我們的折磨諸般容讓,只是因為不想觸怒我們犯下會規,他只是為聶風而留在天下,消磨了鬥志。」 驟聞自己的爹也在贊許斷浪,一直不把斷浪放在眼內的秦佼不免著急起來,問:「那……爹,我們該怎樣辦?」 秦寧狡獪一笑,胸有成竹的答案:「毋庸操心。」 「雖然幫主在檢閱大會時未必會挑揀斷浪作為五個候選天王之一,但,為防萬一,爹已想出了一個…… 徹底解決斷浪的方法!」 哈哈哈……」 秦寧說至這裡不禁仰天獰笑,那種笑聲,仿佛已在宣判,斷浪在其眼中已是一個廢人。 ※ ※ ※ 夜叉池仍在等待著,等待著一個熱血者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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