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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五


  「謹遵聖主之命。」吳左輔當然高興省一個麻煩,他接過周寬手中的松狐金板,不再表示意見。

  「你想說的已經說了,我便傳你心劍之術,可得用心學。」聖主回頭望向周寬。

  還是要傳給自己?周寬微微一怔,隨即想通,若突然不傳,反讓吳左輔生疑,而自己學會了修練之法,當可轉授李鴻,也算達到聖主之願。當下周寬不再多言,仔細記憶聖主的言語,把心劍之術的修練法門,完完整整記下來。無元533年十二月十九日

  傳授心劍之術,足足花了一日夜的功夫,周寬直到次日中午才飛離聖殿。

  一面飛離聖殿,周寬回憶著聖主最後的言語,一面有些感歎。從話語中可知,聖主傳授此法之後,已無牽掛之事,待自己一離開聖殿,他恐怕馬上就會撒手而去……今日既已別離,他日也再無相見之期,想到錯認老爹的這場經歷,周寬心中真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

  不過除了感傷之外,周寬心中更多的是訝異,這是因為傳授完心劍之術,兩人閒聊的過程中,聖主所說的話所引起。

  聖主當時與周寬聊了幾句,突然說:「聽說東岸、西岸已經快要統合了?」

  「是。」周寬點頭說:「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聽說下個月底,兩邊議事會就會先合而為一。」

  聖主沉吟片刻才說:「如果一切順利當然最好,但若與西岸衝突,可得小心。」

  聖主說到這兒,周寬陡然想起王崇獻身體之事,此時恰好可以問清楚此一,當即說:「有關王首席的身體……」

  沒想到聖主沒等到周寬說完便開口說:「我正是擔心此事……你知道了多少?」

  周寬老實地搖頭說:「我還沒弄清楚。」

  「可能你剛回地球,你那幾位好友還沒時間告訴你……」聖主思索著,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其實他們根本是想瞞著自己。周寬這句話當然不說,直率地說:「到底王崇獻怎麼弄的?聖主難道也看不出來。」

  聖主歎了一口氣說:「我只能感受到,他身體結構似已全然改變……但又並非機械軀體,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安,所以當初警告你別去多問,但馮特長、李鴻夫妻可能都知道了。」

  周寬這才醒起,聖主提起此事,就是擔心李鴻的安全,周寬當即說:「李鴻似乎不知,聖主怎會認為他們清楚此事?」

  「當時茲克多攻擊東岸,他們三人曾一起去協助東岸。」聖主緩緩說:「那時我以心神遙觀,發現馮特長在皇都地下接出一人往東方急送,李鴻夫妻倆則晚一步離開,王首席發現此事,立即高速追去……而若非此事,又怎會讓他如此焦急?」

  「他們接出一人?」周寬完全不知此事,疑惑自語說:「難道那人知道王崇獻的秘密?」

  「那人似乎叫穆林。」聖主回憶說:「我見王崇獻趕去,心知不妥,心神稍近聽到幾句話,王首席似乎感應到我的心神,不很確定,但已壓抑住出手的念頭,直到新後也出面,他就不再多言,交代幾句話便離開。」

  新後也出面這才趕跑了王崇獻?果然是大事,聖主猜測與王崇獻身體有關,真是十分有可能;此時周寬也想到當時自己尋找穆林,王崇獻特別前來送行之事,而後自己回到東岸,滿鳳芝又特別找自己談話,種種事情加起來,周寬腦海中模模糊糊地已經有了一個輪廓,但又不是十分清楚,他心裡有數,要搞清楚問題,就得找到穆林。所以與聖主道別後,除了幾分別離愁緒之外,周寬心中就是計劃著怎麼弄清此事。

  一路飛向賀如半島,周寬心中也漸漸訂下計劃,馮孟升絕對不肯讓自己知道,李鴻大概還迷迷糊糊,滿鳳芝又只剩下半條命,從這三人著手都不成,得另尋辦法才成。他心中既然有了底,神色也開朗了起來,當下加快了速度,直返歐連市。無元533年二月十五

  上個月底,是東西岸議事會合而為一的大日子,在一月三十日的時候,兩方借著無遠弗屆的虛擬視訊,達到議事會合而為一的目的,跟著舉辦了議事會首度的議事長選舉,結果王崇獻與馮孟升分任議長與副議長,以輪流的方式主持議事會。在實質上,馮孟升的權限並不小於王崇獻,這幾日天訊新聞都在播報這場極具歷史意義的事件,直到數日後記者的注意力才稍稍轉移。

  最後能談妥這樣的條件,對馮孟升來說當然是一大勝利,所以他那幾日真是笑逐顏開,喜氣洋洋,心情也特別好;不只馮孟升心情好,整個新大陸從上到下都是一片喜慶歡騰,仿佛辦喜事般熱鬧。

  但只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從議事會裡開始彌漫了一股不信任的氣氛,耳語爭議時有可聞,緊跟著效應擴展到整個新大陸,媒體傳言四起,更令人訝異的是,造成這場效應的元兇,竟隱隱與聖殿有關。

  整個事件,得從十二日前,無元533年二月三日說起。

  當議事會統合之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各部會首長的提案與任命,這方面東岸早已與西岸協商妥當,只要不出意外,估計半年內兩方的政務運作當能完全上軌道,那時就該安排吳耀久與瑪莉安婚禮了。之後廢除無皇與新皇體系,成立新無皇制度,將皇室的權力全部移除,議事會才成為真正的最高權力機構。

  一切按照計劃運行後,最高領導人反而沒什麼事情需要操心,馮孟升特別清閒,除了按時接收下屬的進度報告之外,多把時間花在觀看天訊新聞,從一些報導的片段,回味一下當時在議事會發表歷史性演說的光榮時刻。

  不過新聞的淘汰率十分驚人,才過了幾天,當時整天不斷重複播放的演說,已經變成播報人員的背景,自己的聲音更是被完全消除,只能聽見播報人員說一些議事會運作的事務,尤其西岸更是早就不播自己的晝面,真是只有東岸的新聞能看。

  馮孟升望著天訊,眼見一段新聞時間又將結束,正考慮要不要換一個頻道收看,卻見眼前的虛擬主播,突然面帶笑容地說:「也許諸位觀眾不知道,最近新大陸西岸鄉間流傳一個有趣的謠傳,傳說王議事長其實是合成人,而這個消息,據說還是聖殿中人所言,以下是本臺記者的訪問。」

  跟著畫面一轉,出現了一個村舍,正有三、四個農民圍著一個記者,記者正開口說:「王首席是合成人這件事,請問你們怎麼知道的——」

  一個看來天性朴質的老人,似乎有點兒手足無措地說:「一個受傷的年輕人經過,告訴我的。」

  「他說他來自聖殿?」記者追問:「有沒有證明他自己的身分?」

  「沒有。」老人連忙搖頭說:「我不知道,都是他跟我說的。」

  「他說了之後呢?」記者問。

  「飛走了,而且一眨眼就不見了。」老人瞪大眼說:「我沒見過飛這麼快的,他說的一定是真的,而且他說的對,很容易證明,王首席如果真是……」

  此時畫面轉回到主播,他微微一笑說:「幾個不同地方同時傳出這樣的謠傳,而且散播謠言的人言行都大同小異,不過形貌有男有女長相各異,可以顯見是有一群人故意破壞王議事長的名譽,關於此事,聖殿方面是這麼說的……」

  畫面一轉,出現了剛升為執事不久的加來恩,他正微笑說:「聖殿從未放出這種消息,恐怕是有人為了攻擊王議事長,所以謊造謠言,此人既然連身分都是假的,言語自然不可信,希望大家查明真相,不要誤信這種妄人言語,破壞了王議事長的聲譽。」

  畫面又回到主播身上,他笑著說:「王議事長不願對此發表意見,也沒有追究的興趣,不過這真是讓人十分好奇,身懷這種功夫的人,又為什麼造謠生事?如果傅出此言的人有他的理由,本台十分歡迎那位先生主動與本臺聯絡。今日晨間新聞到此告一段落,也快到午餐時間了,祝各位觀眾用餐愉快。」

  當時的天訊新聞只把這當成一個有趣的小謠傳在報導,也沒多少人理會,但後來謠傳越來越多,有人提出證明見過王首席做出一般人不能做出的動作,又有人表示王崇獻與謝棲的關係十分微妙,加上王崇獻與合成人早有默契更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謠言漸漸越傳越嚴重,但一直還只是暗潮洶湧,沒有成為真正的話題。

  直到九日前,一批人彙集在東岸政治中心歐連市舉辦記者會,大聲疾呼要王崇獻體檢辨正清白,才真的把這個事件一腳踢上頭條;而這群人,正是先前的大雲湖年輕高手群,為首的便是托坦與華若絲。

  當初在西牙安排下,這群年輕高手在新大陸分別紮根,直到西牙被暗算而死,茲克多領軍最後一次反撲被減,這群年輕人也跟著銷聲匿跡。但西牙當時畢竟是天下所景仰的人物,這群年輕人也聚集了不少支持者,此時一發難,果然引起軒然大波,連議事會中的議事都不敢大聲替王崇獻保證。

  托坦與華若絲動作越來越大,除了每日舉辦記者會公佈疑點之外,更不斷批評王崇獻當初殺害西牙的正當性,而他們選擇了歐連市發難,本為了遠離王崇獻的勢力範圍,緊跟著他們更向馮孟升投書,希望他能為天下人民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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