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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六


  「這我明白。」徐牙歎了一口氣,解釋說:「我來的時候,夫人尚未身亡,那時小王爺一面抵禦毒力,一面以內息催動幫助夫人,所以……」

  「原來如此。」徐牙這麼一說,埳山老人真的放心了。他本來還擔心是不是有什麼自己沒發現到的問題,現在才知道原來徐定疆一發覺中毒,居然不管自己死活,全力救治白玫,雖說他體內內息無須禦使就能自己抗毒,但若大量輸出內息,自然會有不足的現象產生。埳山老人點點頭說:「看來沒什麼大問題,我再檢查一遍他的經脈,你們到外圍守護。」說著埳山老人把雙手放在徐定疆背心,凝神運功起來。

  雖說守護未必需要走遠,但埳山老人既然趕人,徐牙與歸勇也只好走遠幾步避到林中。兩人數年前也是戰友,雖然當初歸勇加入時的比武,曾讓徐牙吃了一些虧,不過徐牙本性豁達,這件事倒沒有成為彼此間的疙瘩,但後來歸勇自顧自的退出軍旅,反而使徐牙、趙平南等人頗有些怨言。

  如今當年戰友重聚,兩人相對一望,都生了幾分感慨。彼此沉默了片刻,徐牙才強笑說:「歸兄,你也到了部隊中幫忙?」

  歸勇點點頭,不欲對此事深談,轉個話題微笑說:「我現在才知道還有一部埋伏在這裡,小王爺當真是長大了,神機妙算,人所難測。」

  「王爺若有知,在九泉之下也足以安慰了。」徐牙心中感慨萬千,黯然說:「不過小王爺年紀輕輕,只在數月間便父母雙亡,連夫人也……這份傷痛真不知……」

  「什麼?」歸勇臉色煞白一片,聲音大了起來。

  「歸兄怎麼了?」徐牙不知自己說錯什麼。

  「你……」歸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掙扎的說:「你說小王爺父……父母……」

  徐牙愣住了,歸勇還不知道?看他如此傷悲,也牽動了徐牙的感慨,徐牙長歎一聲說:「也許小王爺還來不及說吧,據說細節是由埳山老人告知,兇手的是那幾個怪物般的尊者,小王爺已殺其一,昨日去落星湖,本是為了追另一個……」

  晶露死了?歸勇彷佛被一個重槌猛烈的擊中心口,他惶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的消息彷佛假的一般,徐牙後來說的話,只在耳邊嗡嗡作響,歸勇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歸兄……歸兄?」徐牙見歸勇臉色發青,口唇抖動喃喃自語,眼神又茫然而空泛,似乎在這一瞬間魂魄被抽離了身軀,徐牙莫名其妙之下,連喚了歸勇幾聲。

  「徐兄……」歸勇雖有反應,但口中卻喃喃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似乎已經有些不大正常了。

  徐牙終於覺得不妙,他搖了搖歸勇兩下,大聲說:「鎮定些!歸兄。」

  歸勇呆立片刻,似乎終於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他目光轉過,望著徐牙說:「兇手是那些叫尊者的人?」

  「小王爺是這麼說的。」徐牙擔心的說:「你還好吧,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歸勇往後退了兩步,卻是一個踉蹌差點站立不穩,徐牙連忙扶著地,歸勇穩住了身子,僵硬的一笑說:「就煩徐兄替小弟告知埳山前輩與小王爺,歸勇有事,先行一步。」

  「你去哪兒?」徐牙自然不肯放人。

  「當然是都城。」歸勇慘然一笑,勁力一迸,震開了徐牙的手,便一轉身,直直向著都城縱越而去。

  他是要去都城殺尊者?他怎麼殺得了?徐牙心裡發急卻又無法可施,埳山老人與徐定疆現在都無法動彈,自己可攔不住歸勇,總不能派兵把他抓起來吧?焦急的徐牙,就這麼看著歸勇消失在眼前。徐牙呆了呆,只好往回奔,看看埳山老人出定了沒有,最好徐定疆已經蘇醒,這件事得稟告他才行。

  又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已知歸勇離開的埳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旁焦急的走來走去,歸勇這一去,怎麼進得了都城?徐定疆看看也該醒了,卻又一直醒不過來,那不滅之毒還真是難纏,雖然已經剩下不多,但就那一點點卻是怎麼也無法除盡,否則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徐定疆就該已經完功了。

  好不容易,埳山老人終於聽到徐定疆長籲了一聲,埳山老人轉過頭,見徐定疆已經睜開雙眼,目光卻凝視箸不遠處白玫的屍身,眼中全是茫然。

  對了,還有這件事。埳山老人暗暗懊悔沒有讓徐牙先收拾起白玫的屍身,他見徐定疆一言不發,神色中又是淒苦,又是無奈,還帶著三分惋惜,埳山老人不得不打斷他的思緒,接近兩步說:「小子……歸勇知道了。」

  徐定疆一怔,癡癡的回過頭,似乎腦海中正一片渾沌,無法思考。

  「他向都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你若不去攔住歸勇,他就死定了。」埳山老人猛搖徐定疆的肩頭說:「我把你救回來,可不是讓你當白癡。」

  徐定疆又回過頭凝視了白玫片刻,這才緩緩說:「我身上的毒還沒淨。」

  「真的嗎?」埳山老人頓足說:「真是不滅之毒,已經所剩無幾了還這麼頑強。」

  「所以剛剛才一直沒出定。」徐定疆歎口氣說:「不過我已經想出辦法了……前輩請退出十……不,二十公尺外,免得被波及。」

  這時徐牙也發現徐定疆出定,他連忙奔來,一面叫:「小王爺,歸勇殺去都城了,這個不妙……」

  「小子知道了。」埳山老人沒好氣的拖著徐牙往外退,一面揚聲說:「要命的就走遠些。」

  不管這話理由何在,誰不要命?在附近守衛的士兵們自然往外直退,徐定疆四面一望,目光又回到了白玫的身上,他右掌黯然一揮,一道紅霧光勁沛然而出,硬生生的把地面往下擠出了兩公尺深的大洞。徐定疆雙手托著白玫,輕柔的將她放入洞穴之中,再一揮手堆起土石,掩蓋的那一刹那,一種失去一切的沉痛寒滲滲的直刺入心,徐定疆一咬牙,好不容易才將土石推了過去。

  這小子在幹什麼?埳山老人看得氣悶,埋掉白玫與逼出毒素有何關係?卻見徐定疆凝望白玫的新墳片刻,突然一吸氣,渾身紅霧激散,刹那間又化為發光經脈,而徐定疆凝立當中片刻,突然嘿了一聲,氣勁瞬間爆散,向著四面飛甩,同時徐定疆氣勁重凝,忽然間騰空直上,飛射到二十餘公尺高。

  這樣就好了嗎?埳山老人對徐定疆這套功夫不瞭解,正狐疑問,卻見徐定疆剛剛存身的周圍四面樹木忽然呈現紫黑,短草樹葉更是立即枯萎,方圓十餘公尺內,在刹那間變成一片死域,似乎沒有任何生物得以留存。

  原來是這樣逼出來了?埳山老人這才知道,徐定疆這功夫必然與血脈相通,所以能把鬱積體內的毒速送出體外,再藉著爆散來驅除,如果是一般人,縱然能將內息外發,只不過送出經脈中蘊藏的內息,也無法送出血脈中的毒素,這功夫果然古怪……而那毒也實在太恐怖了。

  埳山老人正讚歎的時候,徐定疆已經朗聲發話說:「方圓二十公尺,不准任何人進入……我去都城一趟。」話聲一落,徐定疆往東直射,轉眼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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