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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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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自己還能動就好了。徐定疆再度闔上眼睛,顧不得自己體內傷勢沉重,以心念探索著內息,要再度聚力以助周廣一臂之力。 但這時趙平南等人卻遇上了麻煩,這一面的周廣彷佛天下無敵,手中白芒無堅不摧,蛇人為避免損失戰力,索性讓一般的蛇人不斷往前送死,土石碎塊不斷的往白芒扔摔,幾個大將卻調到前方阻攔趙平南等人,這麼一來,人族的攻勢立即大受阻礙,若不是精銳部隊不顧生死的前仆後繼,只怕連趙平南等人都難以倖免,所以兩方會合的速度又慢了不少。 過不久,人族部隊由盛而衰,反而逐步的往後退。還好一方面趙平南等人久經戰陣,隨著他們的又是南角城精銳,部隊雖退不亂,總還能穩住陣腳;二來周廣跨下的卓卡雖然只是大步移動,速度卻也不算太慢,一進一退下,總還是在接近。 問題是這麼一來,周廣能不能撐到與人族會合,可有些難以揣度,周廣這時也沒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他只專注的掃除任何出現在眼前的障礙。 而徐定疆一開始運氣,先天真氣立即源源不絕的自頂門灌入,只不過真氣一散入丹田便開始往全身流竄,調理全身無數的創傷。徐定疆暗暗焦急,自己現在傷勢如此沉重,若必須等到調理好傷勢,豈不是還得等上好一陣子才能動?卻不知周廣撐不撐得到那時候? 徐定疆百忙中睜眼一看,卻見剛剛還有數公尺長的白芒,現在已經褪到了兩公尺左右,他雖不明白周廣武功的奧秘,但自然能看得出來,周廣的功力已經大幅衰退,這樣下去絕無生機!看樣子真的不能等傷勢痊癒了,徐定疆橫下心來,凝神操控著丹田內息彙聚,反而以心念抑制能量往全身擴散。 這麼一來,徐定疆的內息彙聚速度自然大增,但全身臟腑筋肉的創傷在沒有真氣護持之下,立即造起反來,刹那間,徐定疆的四肢百骸同時傳來撕裂人心的劇痛,徐定僵硬是咬著牙抑制著內息不向外送,只折騰得他渾身大汗,全身不斷抽搐。 眼見兩方的距離不斷接近,蛇族人自然不能更讓周廣與徐定疆脫身,蛇族族王托托多,剛剛在有十分把握的情況下偷襲徐定疆,沒想到最後居然是拼了個兩敗俱傷,托托多自然極不服氣,不斷的呼喝蛇族人向周廣攻擊,但他自己一時之間除了發號施令外,也是無法動彈。 另一個高手蝕蘇大公到現在還沒清醒,自然不能靠他。蛇王托托多心念一動,突然一聲號令,一大群在外圍無法擠近的蛇人突然繞過人族士兵,向著南角城殺去。 這可是釜底抽薪之計,原來托托多忽然注意到,無論是抵擋人族部隊的前進或是阻攔周廣等人的撤退,根本不需要投入全部的戰力,只不過多了一大群在外圍呼喝助威的蛇人而已,既然南角城的戰力都已經派出,不趁這個時候拿下南角城更待何時? 若南角城失守,就算兩方會合也於事無補了,安賜滿大吃一驚,連忙佈防,但他心中卻是一絲把握也無。蛇人這次北征,人數陸續已累近萬餘人,以南角城現在十餘萬新舊交雜的軍力,根本不足為敵,若不是靠著城高牆厚,只怕早已兵敗;現在不但放棄了這個優勢與敵方在平野對戰,對方還另撥兵力攻城,說起來,只能說等候哪一個地方先敗陣了。 如今唯一的選擇,就是放棄徐定疆與周廣,也許還能保得南角城的平安,可是這麼一來,徐定疆與周廣自然是死定了,南角城數十萬軍民的性命重要,還是這幾人的性命重要?答案很簡單,下決定卻很困難,刹時之間,安賜滿的額頭不禁流出了傍徨的汗水。 就在這時,白芒飛射的戰場中突然起了變化,只見白芒的周圍突然泛起了一陣紅霧,向著四面八方滾滾而去,連白芒都包裹了起來,而扔來的土石在擊入紅霧時,只見紅霧恍若實物般的微微一縮,隨即把土石往外彈了開去。 注意著陣團的人全都一怔,徐定疆雖然多次顯露出紅霧的功夫,但範圍從未這麼的廣闊,這到底是不是他所造成的?幾個蛇人不信邪,運足了功力往霧中攻入,雖然一樣會遇到阻力,但畢竟比起土石的威力自然更大,蛇人一面揮爪一面向霧中接近,冷不妨一道白芒閃過,斷成兩截的屍塊立即被那股勁力崩了出來。 這樣如何攻擊?蛇人正發愣時,忽見那大片紅霧緩緩飄起,越過攔截的蛇人,向著人族部隊騰行,人族部隊一聲歡呼,更是努力的衝殺,而蛇族部隊自然不願放過,能禦氣的禦氣上沖,不能禦氣的猛力蹦跳,跳得沒這麼高的,索性繼續向上扔著石塊,一時也顧不得石塊掉落時力道更大,反倒砸傷了不少蛇人。 卻不管那些徒勞無功的石塊,飛起攻擊的蛇人個個眼前白光一閃,身軀立即斷成兩截,紫色血花大片灑落,彷佛那片紅霧正漫天灑下紫雨。 紅霧飄動的速度卻也並不怎麼快,但已比剛剛卓卡的緩步前進快上許多,但對紅霧內的周廣來說,卻是得其所哉,他這套功夫,雖能彙聚全身的力道,卻因全身氣血彙聚的壓力,不能再讓卓卡以蹦跳的方式前進,否則氣血逆轉,會有不測的後果,現在被紅霧裹著往前,卻是又快又平順,眼看著能夠脫出險境,周廣終於能稍稍分神,目光望向紅霧的中心──徐定疆。 這麼一望,周廣可是嚇出一身冷汗,徐定疆不但面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臉色更已經泛出了青紫之色,渾身似乎不斷有血液透過毛細孔向外激化,散入那整片紅霧之中,微微抽動的身軀更說明了他這時所受的痛苦,而周廣這時全身精氣神都彙聚在那柄短劍上,想幫他無能為力,只能祈禱徐定弱能撐過這一小段路。 終於飛過了這短短的數百公尺,下方拼死拼活的人族部隊不禁發出了一聲歡呼,也不知道徐定疆是不是聽到了這一聲,就在這時,一面南行一面上下擺盪的紅霧團倏然一散,卓卡、周廣、徐定疆以及卓卡肚子中的徐曇如就這麼應聲摔落。 總算這時已經脫出了蛇人的攻擊,周廣連忙散去白芒,半空中猛吸一口真氣,想拼著殘餘的真力禦氣穩住下墜的力道,但別說三人的重量了,卓卡可是重達數百公斤,周廣只能讓眾人下墜的力道一緩,終於還是無法遏止摔落的力道。 「糟糕!」周廣忍不住叫了一聲。這下可完蛋了,這樣的高度摔下,自己與卓卡還沒關係,身負重傷、氣若遊絲的徐定疆怎麼受得了?周廣正考慮單獨禦氣托起徐定疆時,座下的卓卡驀然膜翅一張,往前輕飄飄的滑翔出去。 「忘記我的翅膀了?」卓卡一面飄,一面悠悠的說。 「當真忘了……」周廣啞然一笑,這才發覺自己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拚死殺了半天,再加上剛剛那一下折騰,體內幾乎已經是賊去樓空,一絲真氣也不存了。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彙聚了無窮真力的紫鱷劍突然「崩」的一聲輕鳴,倏忽間在周廣手中化成碎粉,灑向地面;以紫鱷劍之能,依然抵不住周廣龐大真力的衝擊。 「除了百多年前那場決戰,很久沒有這麼乏力了吧?」卓卡又說,一面飄落地面,隨著護送撤退的部隊移動,看來卓卡體內留存的能量也已經不多了。 「是啊。」周廣深吸了兩口氣,體內真氣漸漸彙聚納流,一面緩緩說:「上次被蛇人一路追殺,也還沒弄到這麼山窮水盡。」 「他快死了吧?」卓卡驀然說。 「什麼?」這聲不是周廣喊的,卻是領軍掩過來護送的趙才與墨琪同時喊了出來,兩人連忙探往徐定疆的脈門與鼻息,想確定卓卡說的是不是真的。 「等等……」周廣皺眉說:「氣通天地的人,呼吸與心跳停止不代表死亡。」 「我知道。」卓卡依然平靜的說:「但他的腦波已經十分微弱,他又不是正在修練元嬰,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撐不了半個小時。」 這下連周廣都說不出話來了,趙才與墨琪對視一眼,兩人見到對方的眼中都滿是驚慌,徐定疆若死,南角城該怎麼辦? 這時的都城附近,卻是平靜得有些異常,連一向遊客如織的東埔口,生意也蕭條了起來,反而此不上當時習回河城大軍壓境時的繁華,也許與北疆熊族與習回河城沒打起來,以及南角城小王爺率軍叛逃兩件事有關。 當南角城正爆發了數十年未見的大戰時,在都城南面的東埔口,於夕陽西沉時,一個牽著三匹龍馬,風塵僕僕的年輕上族,剛進入這俗稱罪惡淵藪的地方。他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遲疑神色,跟著目光向著四面搜尋起來。 那年輕上族面目白淨英挺,就是臉色冷了些,這時望著四面商家的各式招牌,口中一面低聲的自語:「藍色六邊形……紅色橢圓……」他的目光停在一間門面十分氣派的大妓院之前,臉上卻不禁露出了些許遲疑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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