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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白廣思忖了一下,才接著說:「當時到西滄揚池的貴族共有四姓,分別是陳、裴、白、包,也因為自閉於山中,過了五百年,居民們大多是貴族。」

  「都是貴族?沒有皇族、士族?」吳層問。

  「當然也有少部分士族,比如浪大哥的母親,不過也越來越少。」白廣一笑說:「就算當年有皇族來,現在血統早已混雜,不可能還有純粹的皇族了。」

  「很好。」吳層漫不經心的說:「也就是說,你們過了這五百年,一直都沒讓南角城知道你們的存在?」

  「正是。」白廣點頭說:「一直到五十年前,住民們還是不願意出山,直到我們這一代,才對這樣的方針產生質疑,終於離開家鄉。」

  「很好的計劃。」吳層頓了頓說:「你們的領導人物……」

  「領導人自然是功夫最高的,也就是我師父——包九日。」白廣胸有成竹的說:「再來就是師父的八弟子,其中當然以大師兄白浪為首。」

  「所以你們是領導群了。」吳層臉色忽然微微一沉說:「你們八人的父母呢?

  總不會一個個死於非命吧?」

  這話可要命了,對方若真的有心,必然會察覺到這三百人中沒有八人的父母,白浪的故事是母歿父不明,其他人的故事可沒編好。白廣輕咳了一下,情急生智的說:「除浪大哥外,我們七人本為堂兄姝,也都是孤兒,不然怎麼會被師父一起收為徒弟呢?」

  吳層見白廣總是有問有答,似乎知道問不出所以然來,他搖搖頭忽然說:「你們的功夫叫做『青靈爪』?」

  「不。」白廣胸有成竹的說:「該叫『無倫神爪』,『青靈爪』是更高一層的功夫。」

  「好。」吳層忽然轉到白廣身後,白廣還沒會過意來,背後倏然間又是一刺,白廣心裡大震,這可不陌生,正是不久前才嘗過的「五針定穴」。

  轉回白廣身前,吳層渾身的薄皮一陣抖動,臉色轉為陰沉的說:「我們與左府不同,一開始總會任人好好的撒一次謊,現在我們從頭來……」他轉過身,在右側牆角取起一個寒光閃閃、前端極銳利的小叉子,呵呵輕笑說:「一向都這樣的,不花點功夫,不會老實說。」

  白廣一怔,那個小叉子在一瞬間已經插入了自己右臂內側,白廣剛剛是全身發癢,這時那股劇痛立即傳遍全身,白廣在意外之下,忍不住慘叫出聲。

  「還是這聲音習慣。」吳層臉上露出不知是惋惜還是得意的表情,輕輕的絞動了一下白廣的創口,輕描淡寫的說:「你們都住在哪裡?」

  白廣忍著劇痛,混身顫抖的說:「西……西滄揚池……」

  「很好。」吳層猛然一挑,白廣右臂的血肉立即被勾裂了一個大口,吳層一翻手,這下直穿入白廣的胸口兩分,在白廣的慘嘶聲中,吳層晃晃利叉說:「我再問一次,你們一向住在哪裡?」

  白廣固然能夠想像刑罰的痛苦,但他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折磨,這時已幾乎痛的說不出話來,也沒什麼智謀機巧可用了,白廣只猛力咬著牙關,一句話也不吭。E「這個沒用?」吳層歎了一口氣,將叉子往左牆一扔,取過一個小布包,在白廣面前攤開。

  白廣眼前一亮,但卻伴隨著膽戰心驚的感覺,那布包裡的東西不是別的,卻是二、三十根閃亮的錐狀長針,上面還有各種不同的刻痕與造型。

  白廣望著那包東西,還來不及求饒,吳層已經取出一根笑說:「這是我精心設計的,每個都有不同的用途,你覺得能撐到幾根?」

  「住手——」白廣掙扎的說到一半,一根錐形長針已經穿過了白廣的右大腿,他立即說不出話來。

  「拔出來的時候,保證每一根的滋味都不一樣。」吳層又取出一根,搖搖頭說:「我懶得一直問,你什麼時候想交代清楚,自己說。」

  白廣幾乎想要放棄了,但這時他內力又失,連自盡的能力也沒有了,在第三根鋼針入肉時,白廣橫下心來,猛的一咬自己的舌頭,但又只是一陣劇痛,根本無法咬斷,白廣這才知道,原來「五針定穴」不只是全身無力,連牙齒開合的力道也大幅降低,反而讓自己多受一種苦楚,這一瞬間,白廣心底真的忍不住想到——自己是不是該放棄一切、全盤托出?

  「你沒見到白浪?」左督國王府中,剛回來的盧一天正對著其姝盧冰皺眉問。

  盧冰搖搖頭,有些惋惜的說:「我也沒想到出來的會是包九日,使我一時慌了手腳……他們還真有警戒心。」

  「反正你也不常做這種事,應變不來是正常的。」盧一天頓了頓,緩緩搖頭說:「但白浪不出來還是不合理,這事兒透著蹊蹺。」

  盧冰冷峻的面容在盧一天面前似乎比較不明顯,她有些意外的說:「會有什麼不對?」

  「白浪最後的行程是什麼?」盧一天目光一轉問。

  「他們已獲賜玉符。」盧冰明快的說:「前天夜裡,白浪、包九日、陳廣三人一起晉見皇上,之後也是一起出來……不過昨日白浪與陳廣本應邀參與陳康的晚宴,但臨時由陳漢替代……」

  「等一下。」盧一天打斷盧冰的話說:「前天他們一起出宮,但有一起回營嗎?」

  盧冰一怔,楞了楞才說:「那天他們才拿到玉符,其中只有陳廣第二次進宮……」

  「旅颯營區那兒沒布哨。」盧一天明白問題所在,他不滿的吸了一口氣說:「二妹,自己大哥才說你,你未免太不小心了。」

  盧冰臉沉了下來,但卻沒有辯駁。

  盧一天望望盧冰的表情,他頓了一下才說:「現在呢?」

  「當然佈置了。」盧冰臭著臉說:「若有狀況,自然會回報。」

  「總教頭。」門外忽有人說:「屬下有事稟告。」

  「進來。」盧一天揚聲說。

  門外進來個身著便服的年輕士族,他向兩人一禮後便說:「總教頭、盧副總教頭,剛剛傳來訊息,陳漢、陳敏、陳壘三人帶著六個士兵,在盧副總教頭到達後十五分鐘,從旅颯營區西方出口離開。」

  「作賊心虛。」盧一天冷笑一聲說:「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有兩隊弟兄跟著。」那人恭謹的說:「等確定了去向,會再度報告。」

  盧一天揮了揮手,那人立即退了下去。

  盧冰一咬牙說:「大哥,不然我們乾脆立即派兵把他們全抓來?」

  「先弄清楚白浪在哪裡。」盧一天搖搖手沉穩的說:「陳廣失蹤還能大家打打迷糊帳,若要動白浪或包九日,持有玉符約三人必須一網打盡,不然驚動了皇上,到時又沒找出證據,我們麻煩就大了。」

  「那現在怎麼辦。」盧冰問。

  「沒你的事了。」盧一天目光轉向窗外說:「就要看吳層、石輪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掌握到證據……」

  一聽,盧冰立即會意,因盧冰一向不管刑求的工作,自然沒她的事,想到白廣現在可能的慘狀,盧冰心裡不禁有些微微的歉意,見盧一天似乎要走,盧冰追問了一句:「大哥,徐靖父子好應付嗎?」

  「徐靖還好說話。」提及此事,盧一天冷笑了一下說:「至於那個徐小子……

  以前雖見過幾次面,也聽說過他個性滑稽跳脫,沒想到說起話來還真的頗為難纏。」

  「那小子對大哥無禮?」盧冰瞪著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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