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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盧冰見到白炰旭也有些吃驚,在她的估計裡,現在出來的該是白浪,怎麼會驚動了這位老前輩?她不得不施禮說:「見過包老。」若是白浪,她可未必客氣。

  「不敢當。」白炰旭頓了頓,先發制人的微笑說:「請教盧副總教頭,小徒陳廣為何尚未釋回?」

  這可難不倒盧冰,她臉上微微一凝,隨即冷冷的說:「包老說笑了,昨夜陳小兄弟來「右府軍管所」不到一刻鐘便已離開,莫非尚未回來?」

  白炰旭心裡暗暗叫糟,對方是打算賴賬了,這下大事不妙,白廣凶多吉少。白炰旭立即故作詫異的說:「出來了?自副總教頭將小徒攜去,老天一直有派人在門外等候,怎會一直沒遇見?」

  「啊……」盧冰一面演戲一面暗暗生氣,她氣的倒不是白炰旭,而是讓她來演戲的人,她啊了片刻才說:「陳小兄弟該是從側門出去的,難怪沒遇見了……不過照包老說來,莫非陳小兄弟尚未回來?」

  白炰旭心念電轉,若對方安白廣一個畏罪潛逃、待傳未到之類的罪名,白廣可是死透了,白炰旭立即作出一臉惶急的神色說:「糟了,莫非阿廣又遇到埋伏暗算的鼠輩了?」

  鼠輩?這可是指著自己鼻子罵,盧冰沒這麼好修養,臉色微微一變說:「焉有此事?」

  「這城裡的治安實在……」白炰旭跌足說:「唉……本以為已經無事,豈料又出了事,裴述潘,還不快派人去找。」白述潘到人族後改姓為裴,這個新姓還是第一次在人前開張。

  白述潘反應也不慢,立即轉頭叱喝:「快,立即傳令所有部隊銷假集結,分十五隊搜尋廣爺。」

  盧冰似乎不大習慣此事,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怔了怔才說:「既然如此,我晚些再來找陳廣。」說完就要轉頭離開。

  白炰旭沒想到這就險險避過了當前的危機,他松了一口氣,不忘消遣一下盧冰說:「盧副總教頭,找尋小徒一事還請幫忙略加注意。」

  盧冰火上心頭,仍不得不回頭僵硬的說:「理當如此。」便不再說話,轉頭策馬而去。

  沿城牆轉過兩個街角,便能轉到南北大道,也就是南城門的入口,慮冰打算在這裡轉向北,回返內城,剛轉過時,卻見城門外迅疾的飆入一群馬隊,城門內外人人閃避,沒人敢阻住這隊人馬的去路。

  盧冰一怔,立即遙呼:「大哥。」

  那是個滿面風霜、細瘦精幹的中年人,臉上身上正有著掩不住的疲憊,不過他一見盧冰,立即策馬笑說:「二姝:這麼早就開始忙了?」此人正是剛以兩夜一日的時間,由野央集快馬趕回的盧一天。

  盧冰臉一寒,瞪了慮一天一眼說:「誰叫你不快點趕回來……」說到這裡盧冰低聲說:「他們已入宮兩次,廷公等不及了。」

  盧一天怔了怔才說:「抓了白浪?」

  「不。」盧冰四面望望,低聲說:「我們回去再說。」

  又過了不知多久,白廣身後囚室的門呀然而開,隨即一個人無聲無息的飄入房中,雖說是無聲無息,但既然門先發出了聲音,白廣功大也不弱,自然感到身後有人。

  過了片刻,那人緩步走到白廣身前,白廣忍著全身劇癢,好好的打量了對方,只見那人又瘦又矮,整個人似乎沒有三兩肉,但實際上卻似乎又並不瘦,因為他層層疊疊的全身都是皺紋,看起來彷佛是老的不成樣子,但怪異的是頭髮卻又並非白色,反而是黃棕略帶褐色,單論頭髮,看起來倒是年紀不大。

  這人與白廣對視了片刻,見全身癢的微微顫抖的白廣一直咬著牙不開口,那人終於一笑,這一笑,他全身的所有皺紋立即同時抖動起來,看來煞是怪異,只聽他說:「你卻是學到教訓了。」

  白廣確實是不敢說話,到了這地方,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只說了三次話,前兩次各一巴掌,最後一次卻是那整死人的熊蚊,就算是大傻瓜,這時六成也不敢開口,何況白廣並不笨?

  「你可以說話了。」那人頓了頓又微笑說:「有什麼問題嗎?」

  白廣深吸了一口氣,該問什麼對方願意答,自己也急需知道的事呢?他緩緩的說:「你們這樣對付我,總有理由吧?」

  「當然。」那人似乎並不意外,只呵呵笑說:「怎會沒有理由?」

  白廣卻怪異的沒再追問,只間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有些訝異的望著白廣,過了片刻才緩緩的說:「吳層。」

  吳層?白廣在心中尋找記憶,終於猛然想到,吳層豈不就是盧一天另一副手,右府都衛軍的另一位副總教頭?還有一位似乎叫做石輪,與吳層一樣,都十分少見外人。右府都衛軍的高層人物中,最常現身的是慮一天與慮冰兩兄妹。

  見白廣低頭沉思,吳層輕輕一笑說:「怎麼,想起我是誰了嗎?」

  白廣知道抵賴也沒用,沉吟了片刻才說:「吳副總教頭,想來這是廷公直接下的命令了,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救?」對方雖似乎沒打算放自己出去,總不能逼自己死心。

  「當然有救。」吳層笑嘻嘻的說:「只要你合作。」

  「若非合作,豈會到這裡來?」白廣自嘲的說:「閣下有話請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吳層也覺得白廣應答的得體,若白廣這時候還不斷詢問為什麼抓他來,吳層反而會看不起白廣。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你們既然來自西滄揚池,就從西滄揚池、你的家鄉開始說起吧。」

  白廣心裡一震,知道自己最擔心的問題終於發生了——就是白家眾人的身分問題。卻不知對方手中有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白廣卻也暗暗慶倖,幸好抓來的是自已,若是白彤、白敏,只怕三言兩語間就會露出破綻,就算是白壘、白漢,六成也只懂得抵死不說。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西滄揚池位於南角城西北方八十公里的半帖山東麓,高兩千五百公尺,半枯山屬西塔蘭山餘脈,山高四幹公尺,西滄揚池乃由周圍山脈雪水彙集而成,池西岸山林間有一小村,村民約莫二十餘人,自五百年前人族大亂時遷居於此逐漸繁衍而成,一向少人聞問。我師父包九日二十年前得悟玄功,功藝大進,遂收我等為徙,後眼見西滄揚池人丁單薄,師父便決心要我們重投朝廷,報效人族,大師兄白浪是最早離開的。」

  吳層一面聽一面點頭,見白廣終於說完,他才經笑說:「這麼說來,你們那些官兵不是從西滄揚池來的?」吳層雖只是輕笑,但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皮也自然的產生了變化,看來更是詭異。

  「不。」白廣立即說:「他們之中雖然也有一小部分是我們的同鄉故友,但大多數還是自南角城附近招募而來。」

  白廣自己知道,最大的問題就是三百部隊全都是貴族,事實上,想很快的找到三百個無所事事的貴族並不容易,但若說所有人都來自西滄揚池更是離譜,白廣只好死撐。

  「我不該打斷的,你繼續。」吳層目光中閃出一絲寒芒,臉上卻依然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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