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翠杖玉球 | 上頁 下頁


  吳玉柔對田冬道:「田冬,你以後下午的雜事就不用作了,陪如兒練練功夫,既然你明天就會間始練『崇義十六打』,恰好和如兒過招……『湯池拳法』我雖不能傳你,可是我教如兒的時候,你能學多少就學多少吧。」

  田冬除了應是也沒有別的話好說。事實上,吳玉柔後來教如兒「湯池拳法」的時候卻也並不避忌田冬,田冬也才慢慢瞭解,「湯池拳法」每招各有數式,最後一式雖是攻擊,但若是沒有好機會,依然會轉回守勢,果然是一套以防守為主的拳法。

  此後,田冬早上學「崇義十六打」,下午試著跟如兒過招,如兒力氣沒有田冬大,但是拳中卻已經隱含內力,挨到了還是會痛上許久,田冬只好打疊起精神,仔細思索「湯池拳法」的招式以免挨揍,所以田冬雖然一直沒有正式修習「湯池拳法」,不過其實已經瞭解了七七八八,除了一些體用的方法、氣脈的運行還弄不清楚,對於攻擊的部位自然是已經弄個明白,數日過去,如兒漸漸打不到田冬,不過她拳法中一些明顯的破綻也逐漸的彌補起來。

  學習這兩種功夫的同時,田冬也才發現,這果然對於氣脈的運行大有幫助,尤其是「崇義十六打」,師叔們更是詳細的指導出招時經脈的配合,田冬等人微小的內息果然開始通行八脈,甚至十二正經也偶有所感,難怪之前那五人的進度會比眾人快。

  不過田冬這些日子雖然繁忙,也注意到崇義門的人似乎越來越多,氣氛也越來越肅殺,看來許多的記名弟子都回到了狼脅嶺,田冬與幾位小朋友聊起,都猜想應該是所謂的「抱犢岡奉天寨」快來了,要不然不會這麼緊張,眾人自然出不上力,只是越來越不敢大聲談笑。

  今天是第九日晚間,田冬與其他七人這時正在書房中讀書,教書的許夫子不會武技,成天只是搖頭晃腦的詩雲子曰,這些日子已經讓田冬等人背熟了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等基本學識,因此田冬倒是認了不少字,雖然算不上學問,不過比起家中父母隻字不識已經好上許多。

  許夫子正要眾人默寫千字文,一面拿著本道德經,坐在前面搖頭晃腦喃喃的念:「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田冬等人自然完全聽不懂,也不多作理會。

  忽然間遠遠傳來一聲笛鳴,許夫子面色微變,搖頭道:「惜哉、惜哉……你們收拾起東西,快快回到住處去吧,未聽召喚,不可出門。」

  終於有事發生了!田冬等人又怕又興奮,急急的往回奔,回到屋中,八人忍不住吱吱喳喳起來,連一向孤僻的蘇啟明也瞪大了眼睛旁聽。

  這時牛艾明正大發議論道:「前起天我就聽到兩位師叔在聊,說我們雖然人數較少,不過四面山道都已經封住,奉天寨的壞人除了由正面山道上來之外別無他途,這樣對方只能以好手突破,我們人數的劣勢就扳回來了……唉……真想去看看耶。」

  「別胡說了。」一向膽小的陳大有昨舌道:「要是被發現了,不被趕下山去才怪。」

  「不會吧?」牛艾明搖搖頭道:「只不過要是還沒看到就被發現,那就自走一趟了。」

  這話說的沒錯,沿路每個通路的交匯處都有一兩位師叔把守,絕對跑不到前面,更別說看熱鬧了。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叫聲:「田哥哥、田哥哥。」

  眾人一愕間,田冬卻聽出如兒的聲音,連忙叫:「如兒,是你?」

  「快出來啦。」如兒在外面繼續叫著。

  田冬這些日子與如兒兩小無猜,相處的十分愉快,雖然每天兩人過招難免打打鬧鬧,但也不傷和氣,只是如兒這可是第一次來找田冬,田冬意外的望望眾人,立即躍下通鋪,著好鞋襪,打開了房門,探頭一看門外卻是空無一人,田冬正疑惑間,忽見門旁樹叢後如兒伸出手臂招了招道:「這裡、這裡。」

  田冬連忙關上門,奔過去低聲道:「怎麼了?」

  如兒拉著田冬蹲下,低聲道:「我們去看看熱鬧,好不好?」

  田冬自然想看,不過剛剛牛艾明說的也有道理,於是田冬搖頭道:「到處都是師叔,怎麼去?」

  「我有辦法。」如兒開心的一笑,拉著田冬道:「你跟我來。」

  田冬一拉如兒道:「我叫他們一起去。」

  如兒搖頭道:「不行,太多人會被發現。」

  「這樣……」田冬微一遲疑,畢竟還是好奇,點點頭道:「好吧,我們走。」

  如兒一拉田冬,往內宅奔去,這時內宅除了一些僕婦之外,也沒有別的人影,如兒帶著田冬越走越深入,都是田冬從沒到過的地方,兩人東躲西藏的奔到一間房中,如兒才放開田冬的手,拍了拍心口喘氣,看來她也十分緊張。

  田冬望望這間房,只見三面書櫃,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一個紫檀木大桌放置於中,文房四寶羅列於上,不禁有些害怕,對如兒低聲道:「如兒,這裡是哪裡?」

  「我爺爺的一間書房。」如兒一面說,一面走到東面書櫃前,忽然顛起腳尖取下一本書,然後伸手入內掏了兩下。

  田冬正覺莫名其妙,如兒帶自己來書房哪有熱鬧可看?卻聽一陣機簧聲響起,書櫃緩緩的往後一縮,露出了一個洞口,如兒將書插回,一面拉著田冬走入,洞門又緩緩的合上,兩人面前忽然一片漆黑。

  如兒不慌不忙的取出千里火,剝開表面的油紙,迎風一晃,千里火立即發出微微的螢光,兩人眼前大明,於是相對一笑,手拉著手沿著密道往前直奔。

  奔了好一陣子,沿路還有岔道、階梯,更有一些奇怪的箱子,好不容易到了盡頭,如兒向田冬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式,才將千里火熄滅,一面慢慢的拉開了一個上了油的小門,露出了兩個發光的小洞口。

  這兩個小洞看來是供一人雙眼同時使用,現在恰好一人一眼,無須如兒吩咐,田冬立即湊上前去,看看洞外是何景象。

  田冬一望,心中一震,已經知道這是崇義門的大廳,自己卻是由數丈高處往下望,全廳盡收眼底,算是由大門上往內望。

  只見這時廳內四面站了近百人,只有八人有位置,田冬正前方遠處,在堂中端坐的正是如兒的爺爺——崇義門門主「碎碑掌劍」顧革裴。

  這時遠方忽然忽長忽短的傳來數聲笛音,眾人微微一陣騷亂,隨即望定了門主顧革裴,顧革裴起身道:「『奉天寨』既然以禮拜山,我們也不能失了禮數,請客上山。」

  蹻勇堂堂主「碧玉劍」方天殿一點頭,由懷中取出一隻短笛長長短短的吹了幾聲,顧革裴率先向外走,眾人跟隨著,看來是要出廳到山門前的廣場迎接對方。

  眼見廳中人越來越少,田冬不禁為之惋惜,這下子豈不是完全看不到了?沒想到這時如兒卻拉了拉田冬,並將這個洞口封了起來,田冬心想大概是要回去了,於是在一片漆黑中等著如兒重新燃起千里火。

  沒想到忽然察覺到身後又有光線透入,原來在背面又有兩個小孔,而如兒已經轉身打開了這個洞口。

  田冬又驚又喜,連忙湊過去,果然這方向是往廣場上看,而且還能看到廣場外的大道,而這時候洞口下方正排開了崇義門的精英,一個個不言不動的凝望著上山大道。

  又過了好一陣子,山道上終於冒出了一群數十人,個個身著勁裝、橫眉豎目,還有許多人袒胸露臂的似乎十分野蠻,如兒心中有些害怕,連忙緊緊捉著田冬的手。

  這些人一上山就分到兩旁,然後才出現了八、九位似乎是領頭的人,當中一位略顯福態的長者,身著錦衣華服,腰帶上插著一把長劍,式樣古樸,似乎也並非凡兵,他一見到顧革裴便即哈哈大笑道:「顧門主,久聞大名,如雷買耳,今日終得一見,可謂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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