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莫野 > 又見混混 | 上頁 下頁
一一九


  如此想來,應天化開始感覺到對小棍這人很難捉摸得定,他也還說明白,何以這溫潤有幸被武林人冠以令人頭湧、難纏此類字眼。

  當下,這團團一席酒,竟變得令應天他有些少生難安,於是他託辭要去安排搭設煙火山們的事,離席而去。

  雖然,應天化的離席還積不上落荒而逃,不過在座僅是老江猢,多少有些明白這位應舵主離席的因由。

  狂人幫上下自是偷笑大幫豬的本事高強,竟能令人聞風而逃,足見他這狗掀門簾的功力的確是越來越高華。

  桑君天卻是暗裡搖頭,歎道:「唉,如果本堂的棟樑,應變能力僅止於此,那定力真是太差太差了呀!」

  桑君無這廂猶在兀自感歎,小混他們卻已是風捲殘雲地襲桌而過,刹時桌面上只扮得一片金底朝天了。

  白驥這又看得一怔,表情難解地裡向兒子,不知該如何言語。

  小妮子和亨端二人填飽肚子之後,丟了碗筷,迫不及待地跑向樓窗邊,嘖嘖笑鬧地出賞燈去。

  桑君無回過神來,望見桌上殘跡,不以為怪。只是著人重整被盜再添酒換席,這才與白驥舉杯相讓,慢條斯及地吃喝起來。

  而原已飽食的小混等人,就有恁大的本事、換席再開,他們居然還有肚量繼續吃喝,看得白駿逸直叫:「佩服嘖嘖。」

  小混閑吸著佳釀,擠眼謔道:「你現在該明白,為什麼本幫豬只能答應你,收你當掛名幫兵了吧!你以為在入幫的兵有這麼好當?舉凡行、住、坐、臥,或是吃略玩樂,沒有三分本事七分狂妄的人,是很難賜咱們幹起平坐的呐,再說……」

  他斜瞄著白驥,呵呵弄笑道:「你沒瞧見,白老爹打從聽到你加入狂人幫開始,幾乎每天機寢食難安,時刻在擔憂害怕哩!」

  「為什麼?」白駿逸不解征道:「為什麼我爹要擔心害怕、寢食難安?」

  丁仔噗嗤笑道:「因為你爹擔心。你這個堂堂江北白道第一大家的大少爺、少堂主跟著咱們混久了以後,難免要被傳染些不挺正經的習慣。如此一來,豈不是會砸了你這有飛馬堂多年來辛勤建立的優良形象。」

  白驥聞言苦笑道:「老夫憂慮之態。果真表現地恁般明顯?竟然令人眼便可看穿。」

  小混狂謔道:「白老爹,其實你的態度還是好啦,只不過你碰上的是咱們狂人幫,你以為天底下有什麼人有本事能在本幫面前隱匿自己的心思?那實在是非常不可能的事。」

  小刀好笑地接口補充說明:「本大幫豬的意思是因為他自己是個很任得欺騙別人的貨色,所以對別人想要欺騙他的事咱然特別敏感。如此長久下來,他的神經已經自動發展出一套足以偵測他人心思的不正常感應系統,時時刻刻都在積極運作中呐。」

  「講這樣……」小混先是呲牙咧嘴地橫脫著小刀,然後這混混臉色突兀一變,馬上喜笑顏開接道:「真是有夠實在,你不愧是我哥,實在是太瞭解我了。」

  「來這套?」小刀不受阿詼地挪諭道:「老套啦,誰都知道你這混混翻臉像翻書,下回要搞點新招才能唬得住人。」

  小混橫他一眼,沒趣道:「本幫豬在演戲,你不但不配合著鼓掌叫好,還注發我冷水。是不是太久沒有幫規伺候,所以皮庫了。」

  白驥和桑君無不約而同,哈哈大獎:「小混呀,你可真懂得濫用幫主威風,而且變不講理?」

  丁仔諧謔道:「想要這只大幫豬講理,那可能要等到下下下輩子才有可能嘍。」

  「知道就好。」小混非但不以為什,反而得意奸笑:「這也是為什麼我只收咱們這位白少堂主當掛名幫兵,而且准他終生外調,不需跟著咱們東飄西藥去打混的原因。」

  白駿逸納悶道:「因為你不講理,所以我只能當掛名幫兵?這是哪一門的邏輯?我搞不懂。」

  一直未曾開口的孫浩文忍不住有感而發道:「駿逸兄,等你搞得懂這混混的邏輯時,就差不多可以晉升為正式幫兵了。」

  小混見他仍是一臉茫然,不禁噴笑道:「差,真是太差了。可見你是多麼欠訓練。不過,想瞭解本幫主這種空前絕後的偉大邏輯,是需要點天分才行。像你這麼正經又正常的人種,只怕很難有開悟的時候了。」

  白駿逸有些征件地付道:「難不成,想搞懂你的邏輯的人,一定得不正經又不正常才行,這……好像有點太奇怪了吧!」

  如果白駿逸能夠乾脆將這些心裡話挑明瞭說,說不定小混還會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你悟到了!」

  只可惜這位飛馬堂少主,從幼至長,就一直生活在中規中矩的環境中,不曾逾越過任何社會禮俗。所以,他早已習慣于為人處世必須懂得含蓄,不能過於放縱諸如此類的禮教束縛,他如何能使得狂人幫那種脫過打破一切成見、粉碎任何教條的狂清妄!

  小混會收他當掛名幫兵。那還是因為看他順眼,否則,就憑他的古板正經,恐怕再過十輩子他也很難和狂人幫沾上點邊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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