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莫野 > 又見混混 | 上頁 下頁
一一八


  「我要篡位!」

  「自相殘殺前,不如先殺幫豬。」

  亂軍之中,小混好不容易擠出半個頭來,氣喘噓噓的癟笑道:「那安呐!」

  自永樂七年起,皇帝老爺下詔明令:元宵節目正月十五日起給官賜假十日,以度佳節。

  因此,小混他們雖是過了十五才下山,但是,天臺山下麻城城裡的街市上依然張燈結綵,熱鬧滾滾。

  這裡雖非縣城之屬,但熱鬧的景況卻不下一般縣城,只見大街小巷裡,到處擠擠雜雜,通宵以樂;隨處可見燃燈點抱的小孩,尖叫中玩得不亦樂乎,或者鼓吹彈唱的藝人正坐在街頭表演,更有隆隆獅鼓,引著舞獅隊伍沿街耍弄。

  送走各大門派的掌門和代表們之後,小混宣佈正式結束雙堂結盟那場胎死腹中的武林熱鬧。

  同時觀決定秉持有熱鬧不湊,非小混也的原則,加入眼前這場平民老百姓的熱鬧玩耍。

  對這混混如此英明決定,最樂的人莫過與小妮子和小紅毛這兩個孩子氣猶存的大小孩。他們忙不迭地拖著小混要去賞燈,看得一旁身為北地地主的桑君元和白驥兩個老大人呵可直笑。

  「乾脆這樣子吧!」桑君無爽快道:「今晚由我作東,在西大街的宜賓樓設宴款待你們。你們要看燈,不忙著閒逛,從宜賓樓的樓上望去,城裡多數的花燈可以盡入眼中。然後,我再叫他們在樓前紮個燈火架子,等吃完飯後,你們還可以放煙火玩玩。」

  「好呀!」

  小妮子和紅毛聽得兩眼發亮,雀躍地直拍著手,歡呼叫好不休。

  小混吃吃一笑:「對於這種慷他人之慨的事,本幫豬向來是難以拒絕的啦,桑老大,請你帶……呀路。」

  說著說著,這混混可又當街唱了起來,同時不忘有模有樣地順手比劃著。

  路上的行人見了他怪作的模樣,不禁有趣地咯咯直笑,而這混混只要有人笑,表演得更見精神,只看他那呀晤呀地邊喝邊走,就這麼神威——神經病的威風——凜凜地隨桑君無往西大街行去。

  白驥愕然地以詢問的眼神望向小刀他們,似乎想確定眼前這混混是否還算正常。

  小刀等人卻頗有默契,異口同聲道:「不用看我們,我們是不可能認識這種病號的。」

  白驥無奈地搖頭苦笑一番,他不禁開始為自己那個竟傻得會去加入狂人幫的兒子感到憂心忡忡!

  來到西大街上,眾人一眼便瞧見了宜賓樓。

  只見這樓面間三間,樓高五層,紅柱翠櫓,四角微翹,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端的是氣派高貴,恢宏無匹。

  一行人以桑君無為首,才來到樓前,尚未跨上那大理石造的臺階,樓內掌櫃的加帳房已率領著一干夥計急急迎將出來。

  那個身著錦抱夾祆,頭戴瓜皮軟帽,五句詩,麵團團有如富翁的掌櫃,見著桑君無倒頭就拜,口中忙稱:「五台分航舵主應天化,李全舵弟兄迎魁首駕。」

  刹時,他身後跟著跪倒一、二十名扶血堂的弟兄。

  「眾家兄弟免禮!」桑君無揮揮手,爾雅道:「天化,過來見見盟兄白老爺子和狂人幫到位英雄。」

  應天化箭步上前,神色恭道地朝白驥哈腰揖手為禮請安不迭,自取自是親切客氣地應狀還率已。多套不已。

  應天化再一回身,面向小混等人,尚未請安……

  小混已然大刺刺走上前,拍著這位貌似員外爺的舵主肩頭,嘿笑道:「應老哥,你跟咱們狂人幫盡可以省了拜天地的招呼,咱們不時興來這套。」

  應天化表面雖是掌櫃身份,但能夠在鐵血堂內掌一舵之主,其功力自然也不至於太差。

  因此,當小混習慣性地拍向他肩頭時,出於或者本能地反應,應天化暗裡不動聲色的場肩閃躲。

  只是,小混出手,例不空回。

  也沒見這混混如何橄勢變把,他伸出的右手,就這麼准的不能再准的拍上藍天他肩頭,而且不是一次,還是二下。

  應天化不由得征在當場,連小混的話都忘了回,傻傻地望著這混混大搖大擺地走過宜賓樓。

  桑君天見狀,莞爾道:「記住,永遠不要低估了狂人幫。」

  說著,這位北地綠林霸主竟也染上了小混的習慣伸手在應天化肩頭安撫性的一拍。隨後肅手讓客,與其他人一起步上臺階入樓去。

  應天化驀地驚覺,忙不迭狗搖屁股似地趕上前去伺候。

  只是,他一邊在心裡哭笑不得道:「看來,堂口裡所流傳有關這位狂人幫大幫豬的諸多傳言,顯然不虛。」

  小混等人在應天化談僵誠恐的招呼下,被延至一樓視野最佳的明月廳裡落座。

  不一刻,豐盛酒席送了上來。

  桑君無不息交待紮煙火架子的事。

  小混在旁搶口道:「要搞得就得搞大的,應舵主,就麻煩你弄個丈高的煙火山棚如何?」

  「可以,可以。」應天化喜笑顏開道:「小混幫主你儘管放心,咱明白你的格調,搭設這煙火山棚的造形保管不會弱了你的威風,好讓你待會放得熱鬧又盡興就是。」

  「要得。」小混聞言爽極。不禁豎指贊該道:「應老哥的確不愧是鐵血堂舵主、宜賓樓的大掌櫃,果然目色精光,辦事俐落,著實為鐵血堂的棟樑之材,難怪咱們桑老大放心將此天臺重要堂口,交給你來主持!你一定替堂裡賺進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吧?」

  「這……」

  應天化先是被捧得飄飄然,有些暈頭。哪知這混混隨口一問,竟問到有關堂內銀錢帳務此等機密要事,驚得他由陶醉的雲端,猛古丁掉進了冷水池,一時之間反倒不知該不該回答小混問話,只有急得這呀這……的依嗚不知所云,求救地望向桑君無。

  桑君無一笑,為他解危道:「小混呀,你什麼事不好問,竟要問些天化無法回答的機密要事,你這不是故意整他嗎?」

  「我哪有?」小混無辜道:「我不過是隨口問問而且,這應老大自然也能隨便答答是呀是呀,或者沒有沒有,就得了嘛,這哪有啥好為難。」

  他接著轉口黠笑道:「唉呀,應老大,你剛剛不是說明白我的格調嘛,那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向來京正經,說話也難得當真,你幹嘛對我的問話認真?你就當它是放屁,唉一聲就過去。」

  饒是這應天化閱人多矣,也是頭一遭聽見有人如此坦白承認自己不正經,說話如故屁,他除了無言苦笑之外,實在還真不知道這混混稅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應天化不由得再次在心裡哭笑不得地忖道:「你說的活,如果直的是放層,那麼剛剛那一番誇好之詞,不也是信口開河而且?可知我還拿它當個主,兀自陶醉得不得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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