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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四


  武端說道:「是呀,他突然從莊主變為藝人,這件事就古怪得很。不過,我這樣說,也不是對他有甚懷疑,他們父女救過我的性命,我總是感激他們。」

  劉抗一聽他的口氣,就知武端對程新彥父女的來歷,很感興趣。武莊卻笑道:「救你性命的只是女兒,你應該單獨感激那位程姑娘才對。」

  武端面上一紅,說道:「妹妹,你怎麼老是和我開玩笑?」

  劉抗笑道:「咱們說正經事吧,快活張,你又是怎會到這兒來的?」

  快活張笑道:「和你一樣。不過你是奉你們天地會舵主之命,我是自告奮勇給金逐流、羅金鼇他們當當跑腿罷了。」

  劉抗喜道:「原來你也是來偵察西門灼來到昆明的動靜的嗎?」

  快活張笑道:「西門灼那封機密文書,早已到了我的手了。」劉抗接過來一看,大喜過望,說道:「這是黃總兵給清廷的奏摺,他準備怎樣用兵的計畫,都已寫在上面了。這封文書送到小金川去,對冷鐵樵、蕭志遠他們,倒是大有用處呢。」

  繆長風道:「劉兄,你來得正好,這封文書,就請你送往小金川吧。」

  劉抗道:「繆兄,你上那兒?」

  繆長風道:「我們準備往大理去走一趟,所以送信之事,只好偏你了。」

  劉抗聽了,若有所思,沉吟不語。

  繆長風道:「劉兄有甚為難之事麼?」

  劉抗說道:「這倒不是。不過他們兄妹──」繆長風說道:「他們怎樣?」劉抗笑道:「好在你也是要到大理去的,我可以放心得下了。」

  繆長風回過頭來問武端兄妹道:「原來你們是要到大理的嗎?去做什麼?」

  武端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還有一個殺父仇人。如今正在大理。」

  繆長風一想,當年聯手殺害他們父母的乃是北宮望、西門灼和沙彌遠三個人,西門灼剛才已料理了,北宮望如今正在北京,他是御林軍統領,不會隨便出京的,便道:「是沙彌遠麼?」

  武端說道:「正是。我們已經打聽清楚,沙彌遠這廝得北宮望的保薦,業已外放大理,如今是在大理的定邊將軍府中。我們本來是想趁劉大哥這次前來昆明之便,請他幫忙我們,再去大理報仇的。」

  繆長風道:「你的母親是我師姐,給你們兄妹報父母之仇,在我更是義不容辭,咱們就一同去吧。不過劉大哥可得和你們分開一些時日了。」

  武莊面上一紅,說道:「有繆師叔幫忙,我們更是求之不得。」

  劉抗笑道:「你們現在可以放心啦,你們繆師叔的本領比我高明得多。」

  繆長風正色說道:「劉兄,你到小金川送信,這是公事,更為緊要,希望你一路之上,多加小心。」

  劉抗忽有所感,說道:「可惜程新彥不知為了什麼事情,不肯到小金川去。」

  武端道:「他是財主出身,要他們父女和咱們一樣,幹這種危險又大、過的日子又苦的事情,本來就是有點強人所難。」這話似乎是為程新彥父女辯解,實則大感遺憾,誰也聽得出來。

  劉抗說道:「不過他以莊主的身份,甘做走江湖的藝人,這已經是很難得了。我看他們父女也未必是害怕冒險、害怕吃苦,或許另有原因。」

  武端說道:「對啦,我也覺得他們行蹤詭秘,不知他們何以會變成江湖藝人的?劉大哥,你沒聽人說過嗎?」

  劉抗說道:「有人說仗義疏財,家資散盡,因此淪落江湖的;也有人說他是遭遇了一件不知什麼失意之事,心灰意冷,故而拋棄榮華的。我因為和他沒有深交,也就沒有深究了。張兄,你和他比我熟悉,你可知道?」

  快活張道:「你們都猜錯了。程新彥是因為一件大冤獄,迫得他毀家逃亡的。他現在之遁跡江湖,依我看來,恐怕也還是想有所作為的呢!」

  劉抗吃了一驚,說道:「啊,他碰上什麼冤屈的事情,你快說給我聽。」

  快活張說道:「他本是江蘇淮安府的富戶,雖不算是首富,也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園,為人仗義疏財,向有小孟嘗之稱,這是劉大哥你已經知道的了。

  「但也有你不知道的。或許由於他從小過著安逸的日子,不知人心險惡,聽說他讀書學武,都很聰明,可腦筋卻是著實有點糊塗,好人壞人,分不清楚,江湖好漢他固然結交,官府中人,他也常有來往。」

  劉抗頗有感觸,想起他的另一個朋友,心道:「韓朋可不正是如此?」當下說道:「像他這樣出身的人,一時的糊塗恐怕是難免的了,不過在受了慘痛的教訓之後,總會醒悟過來。」

  快活張道:「你這話說得對極,要是程新彥不碰上那次的冤獄,恐怕他現在還是在淮安做他的莊主。」

  武莊說道:「劉大哥,你先別發議論,聽張大叔說下去。」

  快活張道:「約在十年之前,淮安來了一個姓韓的兩榜出身的進士來做知府。」武莊道:「這知府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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