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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石衛哼了一聲,說道:「牟堂主,你帶來的這班朋友,總不能說成扶桑派的吧?」

  牟宗濤冷冷說道:「他們正是扶桑派的弟子,是我親自收錄的弟子!」

  石衛雙眼圓睜,向那班人掃去,指著其中兩個人冷笑說道:「別的朋友我不識得,這兩位朋友我可認得。這位是海南島獨霸一方的火雲峒主,這位是縱橫東海的喬海鵬舵主。我沒有說錯吧?」原來火雲峒主乃是海南島黎族的酋長,以邪門的毒功稱霸一方,喬海鵬則是東海海盜的首領,在江湖上的地位都是非同小可的。

  火雲峒主一捋長鬚,哈哈笑道:「不錯,我記得你曾到過我的五指山,多謝你給我臉上貼金了。」

  喬海鵬卻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道:「石師叔,有話儘管吩咐小侄,不必客氣。」他身材魁梧,年紀也比石衛稍長,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矮了半截身軀,口口聲聲自稱小侄,形狀甚是滑稽。但眾人都知道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君,想笑也不敢笑出來。

  牟宗濤道:「他們兩人有什麼不對?」

  石衛冷笑道:「這兩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忽然變成了扶桑派的弟子,莫說我不敢做他們的師叔,說出來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吧。牟堂主,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

  牟宗濤道:「誰和你開玩笑,正因為他們大有名望,做了本門弟子,能令本門大增光彩,我才收錄他們的。」

  喬海鵬道:「石師叔,你不用多疑,我是久已仰慕扶桑派的武學,因此誠心歸依本派的。」

  火雲峒主則縱聲笑道:「你不用害怕我恃強欺你,誰叫你是我的師叔呢,我做了你的師侄,沒奈何,自然只有低頭服小了。」

  石衛給氣得七竅生煙,但因敵強己弱,只好暫忍一時之氣,委婉說道:「石某可不敢僭居長輩,扶桑派也是水淺難養大魚,牟堂主,還是請貴友離開玉皇觀吧。」

  牟宗濤道:「石師兄,你怎麼啦?平日你很精明能幹,今日竟然這樣顛倒糊塗,我已經和你說得十分清楚,他們是我的弟子,你怎的還是要把輩份搞錯?再說本派創自唐朝,源遠流長,身為本門弟子,你怎可自輕自賤,居然說什麼扶桑派是水淺難養大魚!」

  石衛憋著一肚子氣,說道:「好,就算是我的糊塗吧,這些人是你的弟子,但我可不敢認他們是師侄!」

  牟宗濤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石衛正要開口,在他身旁的一個人已是大聲說道:「牟宗濤,你這事情也未免做得太荒唐了,乾脆和你說吧,我們不能承認這些人是扶桑派的弟子!」這人是和牟宗濤同一輩份的「扶桑七子」中的招顯山。

  火雲峒主道:「師父,這人是誰?」

  牟宗濤道:「他是你的招師叔。」

  招顯山是火爆的性子,立即說道:「牟宗濤,你別監人賴厚,我可沒有這樣妖邪師侄。」

  話猶未了,火雲峒主已是走到招顯山的面前,唱了一個肥喏,說道:「招師叔,你不認我做師侄,我可要認你做師叔。師叔在上,請受師侄一拜!師叔,你別客氣,別客氣呀!」

  原來招顯山在大怒之下,要把火雲峒主推開,那知卻給火雲峒主反扭他的臂膀,硬生生的把他按了下去。招顯山半邊身子酸麻,臂彎關節痛得有如刀割,為了顧全面子,還得忍著疼痛,哼也不哼一聲。

  石衛又驚又怒,喝道:「你幹什麼?」連忙一抓抓下,待要拉開火雲峒主,牟宗濤摺扇一張,擋在他們中間。石衛抓著摺扇,一股力道反彈回來,不由自己的倒退兩步,摺扇半點也沒撕破。

  牟宗濤笑道:「石師兄,你誤會了。小徒不過是參見本門長輩而已。你瞧,招師兄受了小徒的大禮,亦即是承認他作師侄。石師兄,請你也上坐受禮吧!」

  石衛怒道:「好的,但你的徒弟向我施禮,用不著你做師父的在旁監督吧?」此時他的妻子桑青和另一個扶桑七子中名列第四的趙弘已是一左一右站在牟宗濤的身旁,牟宗濤若然再有異動,他們就要立即出手。

  石衛走上前去,迎上向他走來的火雲峒主,冷冷說道:「你自承認是牟宗濤的徒弟,那是你們的事,我管不著。我只把你當作客人。既然你遠來是客,以禮相見,也是應該,隨便你行什麼禮吧。」

  牟宗濤此來的目的,乃是為了奪取掌門,倒也不想節外生枝。只因石衛和招顯山堅要驅逐他邀來的這班邪派高手,他才無可不可的縱容火雲峒主折辱他們,至於他自己還是不想把事情弄糟的。當下心裏想道:「石衛的武功雖然比招顯山要高明一些,但在火雲峒主手下,料想也要吃一點不大不小的虧,是用不著我去暗中幫忙他了。」

  牟宗濤本來是扶桑派中的第一高手,他倘若要走過去,趙弘和桑青二人聯手,也是攔他不住。但一來他不想把事情弄糟,二來自忖火雲峒主也足以對付得石衛,於是佯作不知趙、桑二人來監視他的,站在原地不動,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說道:「火雲賢徒,這位石師叔是本派掌門最倚重的人,你必須對他恭敬一些,不可失禮。」言下之意,即是要火雲峒主適可而止,令石衛吃點小小的虧,也就算了。

  火雲峒主只道石衛和招顯山乃是同一貨式的人,折辱了招顯山正自得意,聽了牟宗濤的言語,便即哈哈笑道:「弟子遵命。石師叔,你請上坐,讓弟子參拜。」故技重施,按著石衛雙肩,喬海鵬把一張椅子推過來,時間配合得妙到毫巔,火雲峒主雙掌一按,石衛恰好坐在椅中。

  只聽得「哎喲」一聲,火雲峒主突然翻了一個觔斗,跌在地上。原來他本是要在把石衛按下之後,裝模作樣行個禮的,那知雙掌按著他的肩頭,忽地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反彈回來,這就不由自己的跌出去。幸而他的身手還算不弱,百忙之中迅速即翻了一個觔斗,把反震的力道消解了一半,跌勢緩和,這才沒有受傷。

  石衛替招顯山出了一口氣,冷冷說道:「我早已有話在先,只能把你當作客人,你要行大禮,我可擔當不起。咱們還是以平輩之禮相見吧。」說罷站了起來,向火雲峒主拱一拱手。

  火雲峒主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怒火中燒,就想衝過去和石衛動手。牟宗濤給了他一個眼色,說道:「石師叔既然定要如此客氣,你就恭敬不如從命,暫且以平輩之禮相見吧。待本門大事定妥之後,咱們再敘輩份。」火雲峒主領教了石衛的厲害,怒火一過,想道:「牟宗濤不給我幫忙,再打也未必打得過他,這口氣暫且忍著吧。」無可奈何,也只好瞪著眼睛和石衛拱一拱手了。

  喬海鵬和火雲峒主交情甚厚,他的真實武功也在火雲峒主之上,當下便想上前替火雲峒主扳回面子,只不知牟宗濤心意如何,是以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看看牟宗濤的眼色。

  火雲峒主竟然在石衛的手下吃了虧,此事大出牟宗濤意料之外,心裏想道:「石衛幾時練成了沾衣十八跌的武功,倒是不可小覷他了。」

  原來石衛的內功乃是在這半年之中大大增進的,原因是林無雙把在石窟中所得的本門內功心法傳了給他。

  招顯山雖然也得傳授,但因招顯山的內功基礎本來不及石衛,故此只有石衛練成了「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他和桑青等人都沒有練成。

  不過,石衛雖然大佔便宜。摔倒火雲峒主之後,肩頭亦是隱隱作痛,心裏想道:「這廝倘若一上來就用重手法的分筋斷骨手,只怕我這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還未必能夠施展出來,必須出招應付了。」牟宗濤帶來的邪派高手有三十多人,只一個火雲峒主已然如此厲害,石衛也是不禁暗暗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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