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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楊牧吃了一驚,說道:「這廝只怕是在呼喚黨羽,快點料理了他!」石朝璣哈哈笑道:「他有救兵,我也早有埋伏,不用擔憂,今日我擔保可以令你手刃仇人就是!」

  孟元超大怒道:「孟某只有一條性命,你們那個想要,儘管來吧!刀光霍霍,拳風虎虎,刀中夾拳,咬牙惡鬥,楊牧等人雖然占了絕對的優勢,亦是不能不對他的拼命打法忌憚幾分。

  蕭月仙氣力漸漸不支,心中亦是大為著急,想道:「陳大哥和邵姐姐難道沒聽見這裡廝殺的聲音麼?為什麼他們還不回來?難道當真是碰上了敵人的埋伏了?」心裡一慌,使出的劍法越發不能如意。

  莊鯤橫劈三刀,直砍三刀,把蕭月仙殺得手忙腳亂,蕭夫人喝道:「你敢傷我女兒一根毫髮,我必定取你性命!」楚天雄縱聲笑道:「莊鯤你別怕她,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接著說道:「蕭夫人,你要保全女兒,那只有趕早抽身,別沾渾水!」蕭夫人冷笑道:「且看誰是泥菩薩過江!」腰帶矯若游龍,突然從楚天雄意想不到的方位抽過來,啪的一聲,在他手背狠狠抽了一「鞭」,饒是楚天雄練的是鐵掌擒拿手的功夫,手背也給抽起了一條紅印。

  楚天雄本領也委實了得,手背一給腰帶打著,立即反手一剪,「哢嚓」一聲,兩根指頭,竟然當真就似利剪一般,把腰帶剪去了一段。腰帶本來不是很長,這一下更加短了。蕭夫人拿來當作軟鞭使用,漸漸感到不能得心應手了。

  他們交換這招,認真說來,還是蕭夫人吃虧較大,但表面看來楚天雄給他打著,吃虧卻是比較顯著。

  莊鯤心裡想道:「通天狐與她勝負尚未可知,我若傷了她的女兒,這婆娘非發瘋不可,我何苦和一個女娃子糾纏?」他游目四顧,看見孟元超站在門口,力敵三人,楊牧等人沖不過去,跟著想道:「聽說楊牧的妻子是他的舊情人,怪不得他如此拼命。嘿嘿,這可正是我立功的好機會。」當下把蕭月仙迫退到了屋角,突然一個轉身,刀尖挑開門簾,立即沖進雲紫蘿的臥室。

  孟元超斜躍兩步,一刀劈下,喝道:「給我滾出去!」可是他是在三名高手圍攻之下躍出圈子的,他要阻攔莊鯤,石朝璣和楊牧抓著這個機會也是要傷他了。他跳出圈子,刀才劈下,快刀雖快,畢竟也是遲了點兒,劈了個空,莊鯤沒有「滾出去」,而是闖進了雲紫蘿的臥室了。

  說時遲,那時快,石朝璣的雙筆已是點到了他的背心大穴,孟元超反手一刀,當的一聲把雙筆格開,只覺肩頭一陣劇痛,原來已是給楊牧一掌打著。

  孟元超猛地一聲大喝,身形旋風似的疾轉過來,揮刀便向楊牧劈斬,在他轉身之際,又著了于長吉的一鞭,他卻好像若無其事的樣子,只顧追殺楊牧。楊牧見他神威凜凜,不覺膽寒,明知他已受傷,亦是不禁連連後退。

  忽聽得一聲裂人心肺的呼叫,莊鯤血流滿面,雙手掩著眼睛,從臥室裡面又沖出來。

  原來他只知道雲紫蘿是孟元超的舊情人,卻不知道雲紫蘿也是個身懷絕技的女俠,只道一個婦道人家,容易欺負,抓著了雲紫蘿就可以威脅孟元超。算盤打得如意,可冷不防就吃了虧。

  雲紫蘿身懷六甲,不便和人動手,但暗器還是可以發的,莊鯤連她的面貌還沒看清楚,就給她撒出一把梅花針打傷了。

  莊鯤滾了出來,嚇得魂飛魄散,不知眼睛瞎了沒有,試一試張開眼睛,雖然視力還幸看得見東西,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開始感到面門和手背的劇痛。原來他以手掌掩著眼睛,幸虧遮掩得還算快,眼角被刺一針,並沒刺瞎。但面門和手背卻已插滿了梅花針!

  楊牧心裡想道:「孟元超勢如瘋虎,我何苦和他拼命?只是紫蘿也是奇怪,為何她不出來助她姨媽?是不好意思和我見面呢?還是抱病在身?」又想:「她縱然恨我,決計不會殺我。待我進去看個明白,我和她在裡面糾纏,孟元超必然心神不定,他已經受了傷,石朝璣要收拾他那就更加容易了。」

  他摸准了妻子的性情,說道:「紫蘿,你跟我回去吧,我可以請他們看在我的份上,把孟元超放走!」一面說話,一面以袖遮面,掀開門簾,便進臥室。他斷然料准雲紫蘿不會傷他,心裡可還不能不多少有點顧忌。

  孟元超身上受了兩處傷,楊牧打的那掌,尤其傷得厲害,石朝璣、于長吉乘勢攻他,儘管他仍是勇如猛虎,亦是有點力不從心了。眼看著楊牧走進雲紫蘿的臥室,他想移動腳步也難,心裡不禁暗暗歎了口氣:「紫蘿,我害了你了!」

  楊牧踏入臥房,只見雲紫蘿睡在床上,臉兒朝內,背向著他。他本來是小心翼翼的提防,提防妻子突然翻臉,說不定就會用暗器傷他的。想不到雲紫蘿對他的進來竟似毫無知覺。外面正在高呼酣鬥,她剛剛又才用過梅花針傷了莊鯤,當然不會是真的熟睡。「莫非她是沒臉見我們?」楊牧心想。但這一猜又似乎並不符合雲紫蘿平日的性格。雲紫蘿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只要她自己問心無愧,就決不怕別人橫逆相加。

  儘管一個人總是比較容易原諒自己,苛責他人。但這次夫妻反目,楊牧撫心自問,卻是雲紫蘿對不住他的少,他對不住雲紫蘿的更多。那日她敢於面對自己撕掉「休書」,又何至於現在不敢和他見面?

  楊牧驚疑不定,輕輕的走上前去,輕輕地叫道:「紫蘿,我來了。」夫妻將近一年沒有同床,此時驟然見著妻子嬌慵的睡態,楊牧禁不住心神一蕩了。

  雲紫蘿正在感到腹痛如割,她這像波浪般的疼痛,一會兒起,一會兒止,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已經是第三次了。而這次也許是因為剛才使用暗器,動了胎氣的原故,痛得特別厲害,時間也特別長。從她打傷莊鯤之後,就痛到現在。

  她是有過做母親經驗的人,知道這是臨盆前奏的「陣痛」,預計產期本來不是今天的,但從陣痛的跡象看來,腹中的孩子已是要提早面世了。

  在她自知將要臨盆的時候,楊牧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撞進來。雲紫蘿自是禁不住又羞又惱又氣又恨,這霎那間,抵受不了那如狂濤般襲來的「陣痛」,雲紫蘿只覺手足都似起了痙攣,叫道:「我不要見你,你給我出去!」痛得難受,不自覺的翻了個身。

  雲紫蘿翻了個身,夫妻正面相對。首先觸及楊牧的眼簾的不是妻子嬌美的顏容(她的臉色此時已是蒼白如紙,憔悴得不堪了),而是妻子那漲得圓卜蔔的肚子!

  楊牧呆了一呆,驀地妒火如焚,一聲冷笑,說道:「你這賤人,怪不得你沒臉見我!你這孩子那裡來的?」

  雲紫蘿面對丈夫之時,心中一軟,本來要把真情告訴楊牧的,聽他這麼一喝,不由得也是氣惱到了極點,用盡氣力,牙縫裡綻出幾個字:「你,你,你管不著,你也不配做……」話猶未了,腹中猛地一陣劇痛,登時不省人事!

  楊牧尚未知妻子已經暈厥,一把揪住雲紫蘿的頭髮,喝道:「你說我不配什麼,不配做你的丈夫是不是?我休妻在後,你懷孕在前,我有權問你,你這孩子那裡來的,你不說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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