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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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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豪道:「你不說名字也不打緊,你告訴我,你何以會跑到我師父的家中行竊的?你不知道他是北五省鼎鼎大名的楊武師麼?」 那小偷道:「不知道!」看這情形,他根本就不願意回答岳豪的問話。 岳豪柔聲說道:「只要你肯說實話,不加隱瞞,我就把你放了。」 小偷道:「你要我說什麼?」 岳豪道:「那晚你在我師父家中可曾見著什麼?」 小偷道:「什麼人也沒見著,我就給暗器打傷了。怎麼樣,我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吧?你的師父師娘厲害得很呀!」 岳豪道:「既然我的師父打傷了你,何以他會放你走呢?」 小偷冷冷說道:「我怎樣知道,為何你不去問你師父?」 閔成龍怒道:「你是存心詛咒我們嗎,我的師父已經死了!」小偷顯出有點詫異的神色,失聲叫道:「楊牧死了?」 雖然這個小偷對岳豪的每一個問題都是「顧左右而言他」,避免正面答覆,但岳豪卻已從他的話中,找到了一個破綻,此際聽他說得出師父的名字,不禁更起疑心,心想:「師父武功超卓,當然是厲害得很的了;可是師娘絲毫不懂武功,她又有什麼厲害呢?這偷兒說我師娘厲害,想必是有所見而云然,並非單純指武功的,這是第一個破綻。他說不識我師父大名,如今卻又知道,這又是一個破綻!大師哥料得不錯,那晚之事,必有蹊蹺!但可恨他不肯吐露真情,卻怎麼辦?」 岳豪越發放寬面色,勸誘他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但也可以猜想得到你一定是江湖上隱姓埋名的高人,而且和我的師父是相識的。那晚你到我師父家中為了什麼,見了什麼,你願意給我知道嗎?說出來我絕不會難為你的,我要替你醫好了傷,送你出去。不過,如果你仍是什麼話都不肯說,那我只好將你交給黃龍幫了。」 岳豪威脅利誘,以為可以套取得到口供,不料這小偷聽了他的一大篇說話,仍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眨了眨眼,淡淡說道:「你猜錯了,高人高帽,給我戴一點也不適合。我只是一個小偷,我什麼也不知道!」 岳豪心頭火起,正要罵他不識抬舉,忽聽得閔成龍喝道:「什麼人在外面偷聽?」推開窗門,一抖手飛出了三枚錢鏢。原來他聽得有人從屋頂跳下來,料想決不會是岳豪的家人。 閔成龍的錢鏢已得師父真傳,不料發出之後,有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踪,絲毫不聞聲音,也不知有否打中來人。閔成龍大吃一驚,連忙拔劍出鞘,剛剛打開房門,只聽得他的三師弟方亮的聲音說道:「是楊師姑來了!」閔成龍方始放下了心,心道:「師父的姐姐外號辣手觀音,果然名不虛傳!這接暗器的功夫只怕師父也比她不上。」 閔成龍、岳豪二人趕忙出去迎接,只見院子裏有三個人,除了師父的姐姐「辣手觀音」楊大姑和他們的三師弟方亮之外,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楊大姑微笑道:「成龍,你不愧是楊門的大弟子,這三環套月的錢鏢絕技使得已經很不錯了。傑兒,把錢鏢還給你的閔師兄吧。」 那少年攤開手掌,只見掌心上排列著三枚磨利了邊的銅錢。 閔成龍這才知道這個少年原來就是師父的外甥齊世傑。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他本來以為是師姑「辣手觀音」接下他的錢鏢,不料竟是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年! 方亮說道:「我和師姑今日趕到,以為可以趕得上送殯,不料師父已經下葬,見不著了。我們是剛從靈堂出來的。師姑急著要見你,所以我特地把師姑帶來,也無暇叫二師哥的家人通報了。」 楊大姑迫不及待地便即問道:「成龍,你師父是怎樣死的?雲紫蘿為什麼這樣著急就把我的弟弟埋葬,也不讓我見他一面?」原來楊大姑對她弟弟之死,亦已是起了疑心。 閔成龍暗暗歡喜,說道:「師姑,有你老人家來了,這就好了。我們正在查究師父的死因呢,請進裏面說話。」 楊大姑踏進密室,一眼看見那個小偷,不覺「啊呀」一聲叫了出來,說:「你怎麼也在這兒,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模樣?」 小偷苦笑道:「楊大姑,想不到在這裏見著你。你問你師侄吧。」 岳豪又驚又喜,心道:「終於找到一個知道他的來歷的人了。」問道:「師姑,他是誰?」 楊大姑說道:「你們都不知道他嗎,他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妙手神偷快活張呀!」 閔、岳二人都是大吃一驚,岳豪心想:「幸虧我剛才沒有得罪他。」原來這人名叫張逍遙,論武功未算得是第一流人物,論妙手空空的絕技卻是天下無雙。本來以他的武功造詣雖然尚未攀得上第一流,但在江湖上亦已是有名的人物,他卻偏偏「不務正業」,有鏢局請他做總鏢頭他不幹,有綠林大盜請他入夥他不幹,卻幹上了小偷這一行。他認為偷兒最是逍遙快活,所以取了個名字叫做逍遙,外號就叫做「快活張」。 岳豪說道:「師父死的那晚,他曾經到過師父家中。是黃龍幫的丁舵主知道我們要查究師父死因,特地將他請來的。」 楊大姑露出詫異神色,不先問他的原因,卻道:「小張,以你的本領而論,我的弟弟擒你,不足為奇,你卻怎的會跌翻在黃龍幫的手裏?這不是陰溝裏翻船嗎!」 外號「快活張」的神偷張逍遙聽得楊大姑這麼一問,可就不怎麼「快活」了,只見他苦笑說道:「齊夫人,到底是你有眼力,也多謝你看得起我。你說得不錯,我的本領縱然不濟,也總不至於折在黃龍幫的手裏。不過是誰把我打傷的你卻猜錯了。」 楊大姑道:「不是我的弟弟嗎?」 快活張道:「是你弟弟的夫人。」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大為驚詫。楊大姑道:「什麼,是我的弟婦把你傷的?」方亮、范魁等人不約而同地說道:「這可就奇怪了,師娘是不會武功的呀!」 快活張冷笑道:「不會武功?我給一樣東西你們看看。」說罷摸出一枝銀簪,遞給楊大姑,說道:「我就是給你的弟婦用這銀簪打著了環跳穴的。」楊大姑接過來一看,只見銀簪上還有血漬,果然是雲紫蘿的東西。在師父家中寄宿的五弟子宋鵬舉也認出來了,說道:「不錯,師娘平日插在頭上的正是這枝銀簪。」 快活張苦笑說道:「這你相信了吧,若不是你的弟婦用暗器傷了我,我焉能在陰溝裏翻船。大姑,請你恕我說句無禮的話,你知道我是素來恩怨分明的人,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失手,你於我有恩,你的弟婦卻於我有怨,這枝銀簪請你讓我留著,我要親手奉還你的弟婦。」話中之意即是要報雲紫蘿這一簪之仇了。 楊大姑道:「不瞞你說,我現在正要查究我弟弟的死因,倘若當真是這小賤人害的,這個仇也就不用你報了。」 快活張道:「你報你的大仇,我報我的小仇,並不相干。不過——」說了這兩個字,似乎有所顧慮,欲說還休。 楊大姑道:「小張,先夫在日,和你也總算得是個朋友,你對我總該實說吧。不過什麼?」原來快活張是得過楊大姑丈夫的恩的,楊大姑深知快活張的脾氣,倘若逼問他的口供,他定然寧死也不肯說,故而必須動以情義。 快活張道:「大姑,我可是實話實說,雲紫蘿雖然打傷了我,不過,依我看來,你的弟弟卻未必是她害的。」 岳豪冷笑道:「雲紫蘿詐作不懂武功,這許多年來我們都給她蒙在鼓裏,只憑這一點就可以知道雲紫蘿的為人是何等陰沉可怕了。除非師父不是死於非命,否則兇手不是她還有何人?」 楊大姑搖了搖手,說道:「岳豪,你且先別胡亂猜疑,小張會給咱們說明真相的。小張,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到我弟弟家中,那天晚上,你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又何以你認為不是雲紫蘿害我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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