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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萬、柳二人嚇得呆了,「饒命」二字尚在舌尖打滾,未曾說得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厲勝男又已依法炮製,用重手法點了他們的死穴。

  厲勝男出手如電,即使金世遺也沒料到她要殺人,待要阻止,已來不及。金世遺怒道:「勝男,你怎的如此狠毒,我答應饒了他們的性命的!」

  厲勝男笑道:「是你答應的,我可沒有答應啊!」

  雲中現那弟子想要逃走,雙腳卻不聽使喚,嚇得軟了。厲勝男道:「我已殺了三人,不能再留這個活口!」

  揚手一柄飛錐,又取了那管家弟子的性命。

  金世遺一把抓著厲勝男的手腕,喝道:「你再胡亂殺人,我把你的武功廢了!」

  厲勝男笑道:「大英雄大俠客,你捏得我這樣痛,你放不放手?你不放手,以後我再也不理你!這四個人我是不得不殺,你當我是歡喜殺人的麼?」

  金世遺不由自己的放鬆手指,說道:「這幾個人雖然行事卑劣,但究竟罪不至死,你為何要殺他們?有甚道理?」

  厲勝男淡淡說道:「枉你在江湖上混了這許多年,還有人把你當作大魔頭呢。哼,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得。你給我好好地坐下來,待我說給你聽。」

  在厲勝男的嬌嗔之下,金世遺的怒火再也發不起來,只好依言坐下,聽她說話。

  厲勝男噗哧一笑,說道:「可惜沒有鏡子,讓你看看你剛才那副兇霸霸的樣子,真像可以把人吃掉似的。」

  金世遺道:「你趕快說,要是說不出道理,我還會把你吃掉的。」

  說到「吃掉」這兩個字,他也禁不住笑了。心想:「你才真是想『吃掉』我呢!」

  厲勝男道:「你本來想要那三個老傢伙給你寫信給司空化的,是不是?」

  金世遺道:「不錯,我是想叫他們寫封引薦書,咱們可以冒充是他們的門人弟子,拿了引薦書去見御林軍統領司空化。」

  厲勝男笑道:「難為你想得出這樣的妙計,但你敢擔保他們就能守口如瓶嗎?」

  金世遺道:「我可以點了他們的啞穴,讓他們過了七天之後,才能說話。」

  厲勝男道:「他們能夠給你寫信,難道就不能寫在紙上,將這秘密傳出去嗎?」

  金世遺道:「他們已給我嚇破了膽子,料想不敢洩漏。」

  厲勝男道:「這幾個傢伙都是老奸巨滑,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還是把他們殺了,最為安全可靠!」

  厲勝男的顧慮,金世遺不是沒有想到,要是在早幾年,他也會將他們殺掉;但自從他結識了冰川天女、李沁梅、谷之華這些人之後,性情已在逐漸轉變,所以才寧願冒一些危險,保留那三個傢伙的性命。

  但現在厲勝男這番說話,卻教他無法反駁,雖然他仍是覺得厲勝男行事太邪,但也只好默不作聲了。

  厲勝男又笑道:「人人都認為你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在我看來,卻還欠老練。你想叫他們給你寫引薦書,這事就大大欠妥,好在我靈機一動,臨時改過來,叫他們改寫一首唐詩。」

  金世遺恍然大悟,說道:「敢情你是怕他們故意不用平日的筆跡,或者是在辭句中弄鬼麼?」

  厲勝男道:「不錯,你還算聰明,馬上就猜到我的用意了。現在我可以照他們的筆跡,喜歡寫什麼就寫什麼。嗯,雲中現這老傢伙雖然武功最好,但住處卻也是距京城最近,只怕京城裏有不少熟人。咱們還是冒充柳、萬二人的弟子吧。」

  她提起筆來,模仿那兩人的筆跡,各寫一封,果然十分相似,金世遺看了,既是喜歡,又是害怕。心中想到:「以她的聰明,假如誤入邪途,只怕比孟神通為害更大!」

  厲勝男將兩封假薦書摺好,遞一封給金世遺道:「我最討厭那個柳三春,由你去冒充他的弟子。」

  金世遺笑道:「那馬臉無常卻是從來不收女弟子的,你要冒充他的弟子,準得露出馬腳。」

  厲勝男道:「我早就想好了,你看我這頭髮,不是正好改裝嗎?」

  雲家的人,都尚在昏迷未醒,厲勝男進入室內,從容搜索,找到了一套合身的男子衣裳,她的頭髮,早已給馮瑛削去一半,索性找了一把刀,對著鏡子,將頭髮剪短修平,戴上帽子,問金世遺道:「你看冒充得過去嗎?」

  金世遺笑道:「太俊俏了,馬臉無常的門下,不應有這樣的美男子。待我再給你改容吧。」

  改裝易容是金世遺的拿手好戲,他秘製的易容丹與甘鳳池這一派所傳的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下將厲勝男打扮一番,在她面上又添了兩顆粗大的黑痣,看起來除了身材較矮之外,已有了幾分似江湖上的粗豪人物。厲勝男對鏡笑道:「好,雖然是醜了一些,但即算與西門牧野對面,他也未必認得我了。」

  金世遺自己也改容易貌,黏上了兩撇小鬍子,扮得像一個老成持重的掌門弟子模樣。厲勝男笑道:「想不到咱們要做那兩個老傢伙的弟子,我取了他們的性命,也總算對得起他們了!」

  厲勝男將那個被雲中現買來的村女送了回去,送了她十兩紋銀,叫她和父親逃到他處謀生,處理完畢,剛好天亮,兩人便即上路,趕往京都。

  厲勝男笑道:「這還是我平生做的第一件好事,心裏暢快得很。」

  金世遺道:「所以說,俠義心腸,本來是人人皆有的,只要不迷失本性,誰都可以做個好人。」

  厲勝男笑道:「你真是變得越來越迂腐了,我看你簡直可以改行做教書先生了。不過,你也許料想不到,你猜猜我為什麼要做這件好事?」

  金世遺道:「怎麼?」

  厲勝男格格笑道:「那是為了要討你的歡喜啊!」

  金世遺心頭一沉,厲勝男的動機他確是料想不到,但隨即想道:「她能為我做好事,那也是好的。何況她並不掩飾,可見還並非無可救藥。只是,我今後只怕更不能離開她了。」

  三天之後,兩人到了北京,司空化是御林軍統領,住處自然容易打聽,兩人便持了假薦書,冒充柳三春與萬應常的弟子,前往求見。

  司空化正在演武場上,督促他的手下軍官練武,一見只是柳三春和萬應常的弟子前來,心裏極不高興,看了書信,淡淡說道,「你們的師父都有了身家,要在家中享福,怪不得連我也請不到他們。哈,他們享福,卻累你們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要是你們願意在這裏當差的話,明天你們去見王副將,看看還有什麼空缺,可以給你們補上兩個名額。」

  指一指帶他們進來的那個管家道:「你好好招呼他們,明天再帶他們去見王副將。」

  聽這語氣,司空化對他們簡直是毫不重視,非但不親自招呼,連分配差事也只是叫管家帶他們去見御林軍的一個副將,想來最多也不過是讓他們當個下級官佐罷了。

  金世遺和厲勝男都不轉身,厲勝男笑了一笑,說道:「我們並不是為了求差事來的。」

  司空化越發不悅,冷冷說道:「對啦,你們的師父都是富豪,想來你們也是富家子弟,當然不會在乎差事,好吧,你們要是不願當差,馬上回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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