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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唐經天把話岔開,正是不想江南提及金世遺,哪知江南竟是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陳天宇慍道:「江南,你少說幾句不行?」

  只見李沁梅已是眼睛紅潤,低聲說道:「多謝你那次提醒我,可惜我醒悟太遲,趕到嶗山,已不見他了。嗯,永遠見不著他了!」

  江南似乎想說什麼,望了陳天宇一眼,陳天宇的神色甚是難看,江南就不敢再說下去。李沁梅在悲痛之中,沒有留心,唐經天卻都看在眼內,心上不由得又多添一層疑惑。

  冰川天女道:「瞧,姨媽回來了!」

  這一聲把尷尬的場面打破,陳天宇鬆了口氣,悄悄的把江南拉過一邊,叮囑他不可再提金世遺。

  轉眼之間,馮琳已是到來,只見她雙眉深鎖,神情沮喪,又似乎帶些疑慮,江南問道:「沒追到那長臂賊嗎?」

  他剛才根本沒有看清楚馮琳所追的方向和金日磾逃走的方向正是背道而馳,馮琳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那長臂賊值得我去追他麼?」

  江南又碰了一個釘子,大為沒趣。唐經天問道:「敵方是不是伏有能人?」

  馮琳沒好氣地答道:「不知道,見鬼,見鬼!不要多問啦!」

  馮琳平日最喜歡和小輩嘻嘻哈哈的笑,這次的神情大失常態,連唐經天也詫異起來,不敢再問。

  眾人怎也料想不到,原來馮琳武功最高,眼力也最好,就在江南趕跑金日磾的時候,她隱約瞧見西面山峰高處,似有一個人影,遠遠望去,竟然像是金世遺,但她追過兩個山頭,卻毫無發現,反而莫名其妙被石頭絆跌一跤。以她的本領,那本來是絕不會發生的,恰巧那石頭滾到她的腳下,便把她絆跌了。馮琳當然猜想得到是有人作弄,同時又不敢肯定是否金世遺,所以滿肚皮的悶氣,兼帶著幾分疑慮。

  幸而經過了這一場紛擾之後,以後幾天,就再也沒有孟神通方面的人來搗亂了。馮琳和陳天宇這兩幫人在三月十三日趕到邙山,距離約會之期——獨臂神尼的忌辰——還有兩天。

  曹錦兒親率長幼三代同門出來迎接,翼仲牟左足微跛,扶著一根枴杖,跟在他的師姐後面。唐經天與曹錦兒寒暄之後,便向翼仲牟問道:「聽說翼幫主受了那老魔頭之害,沒事了嗎?要是體內陰寒之氣尚未驅除淨盡,敝派的碧靈丹對消除各種邪毒尚有一點功效,可以試試。」

  唐經天知道翼仲牟性情豪爽,兩家的淵源又深,所以敢直言問他,要是曹錦兒,他就可能有所忌諱,不敢這樣問了。

  翼仲牟苦笑道:「多謝唐少掌門的關心,除了左足傷及筋脈,稍稍不便之外,內傷則已痊癒了。孟老魔的修羅陰煞功果然厲害,我被他拂了一下,足足臥病三月,方能起床。現在陰寒之氣,總算驅除淨盡了。少掌門的碧靈丹若是有多,請送兩顆給韓掌門吧。」

  他說的「韓掌門」即是青城派的掌門人韓隱樵,韓隱樵和他是同一天受到孟神通修羅陰煞功所傷的,現在尚未能行動自如,這次是弟子用軟轎將他抬到邙山,參加盛會的。

  唐經天有點詫異,心中想道:「韓隱樵是中原武林的五老之一,功力在翼仲牟之上,怎的他倒反而沒有痊癒?」

  不便多問,便將兩粒碧靈丹交給蕭青峰,請他帶進後面的靜室,交給韓隱樵。

  馮琳卻在心中想道:「孟神通的修羅陰煞功還未能要得翼仲牟的性命,武林中傳說他已練到了第九重,看來未必是真的了。」

  因此一念,又增長了幾分輕敵的氣焰。

  李沁梅向母親使下了一個眼色,坐定之後,馮琳問道:「貴派七個支派的大弟子都到齊了麼?」

  曹錦兒怔了一怔,按武林的禮貌,外人是不應該向一派掌門這樣發問的,但馮琳年紀雖與她相若,輩份卻比她大半輩(馮瑛、馮琳和呂四娘並稱「三女俠」,不過她們兩姐妹稱呼呂四娘為「姑姑」,所以馮琳算是大曹錦兒半輩),同時她也知道馮琳說話從無顧慮的脾性,未必是對她有意傲慢,想了一想,只好答道:「敝派長幼三代同門都到齊了,不知馮老前輩此問,是何意思?」

  馮琳笑道:「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是打聽一個人。」

  曹錦兒道:「誰?」

  馮琳道:「聽說呂四娘晚年收了一個弟子,不知可來了沒有?」

  原來李沁梅非常想念谷之華,本以為到了邙山,便可以見到谷之華的,哪知在邙山的眾弟子之中,卻不見谷之華在內,李沁梅不便動問,是以請母親開口。這是她在路上就和母親說好了的。馮琳剛才看到女兒的眼色,早已知道谷之華沒有來了。

  曹錦兒被馮琳一問,甚是尷尬,半晌說道:「這個女弟子因為來歷不明,早經本派公議,逐出門牆了。」

  馮琳故作驚詫,說道:「以呂四娘的為人,她怎會收一個來歷不明的弟子?」

  曹錦兒無可奈何,只好說道:「實不相瞞,她便是這次向整個武林挑戰的孟神通的女兒。」

  馮琳道:「哦,原來如此!不知她可曾犯了貴派的門規,或者曾助她父親為惡?」

  曹錦兒道:「這倒不曾。」

  馮琳道:「貴派的事情,我本不應過問。但念及呂四娘只有這一個衣缽傳人,她又未嘗為惡,曹大姐,你的處置未免太嚴厲一點了。」

  曹錦兒面紅耳赤,說道:「谷之華已經過本門公決,在祖師墓前逐出門牆,除非她對本派立有大功,否則那是無法收回成命的了。」

  翼仲牟忽地插口道:「我正想向師姐稟告一件事情,我這次之所以得到僥倖逃生,實是得少陽玄功之益,這——」

  曹錦兒怫然不悅,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啦。現在大敵當前,本門的事情,以後再說。」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雖然嚴厲一些,自問尚能守正不阿,對師兄師妹並無偏見,誰有功勞,我不會忘記的。事情過後,咱們再齊集同門商議,現在你不必多言。」

  原來谷之華當日被逐出門牆之時,曾將呂四娘的三篇「少陽玄功」秘訣交給了曹錦兒,這三篇少陽玄功秘訣,正是呂四娘窮盡畢生心力的創作,用來抵禦孟神通的修羅陰煞功的。曹錦兒複寫了三份,傳給本派三個功力最高的師弟,所以這次翼仲牟受了重傷,能夠在半年之內痊癒。翼仲牟剛才就是想提醒師姐,不要忘記了谷之華這點功勞。曹錦兒答應他事情過後再議,他也就不便再多說了。

  曹錦兒岔開了這個話題,接著就請各大門派的首腦人物出來,與馮琳相見。這時來到邙山的已有峨嵋派的掌門金光大師、武當派的掌門雷震子、崆峒派的掌門老烏天朗,青城派的代掌門人辛隱農等人。

  金光大師名列中原武林五老之首,是和冒川生、呂四娘同一班輩的人物,比馮琳尚高半輩。辛隱農是韓隱樵的師弟,排名五者之末,但武功卻不在師兄之下,在韓隱樵尚未痊癒的期間,由他暫攝青城派掌門之位,這次邙山之會,來援的各大門派之中,以青城派的弟子到得最多。崆峒派的長老烏天朗年過八旬,精神健鑠,赴會諸人,以他年紀最長,他這派的武功源出西域,頗有特異之處。烏天朗是該派的第一高手,外派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深淺。武當派的掌門人雷震子是前輩武學大師冒川生的首徒,在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之中,他的輩份和年紀都比較輕,擔任掌門也還不到十年,不過卻是頗有作為,武當派經他整頓之後,日見興旺。

  曹錦兒道:「還有嵩山少林寺的方丈痛禪上人和監寺本空上人大約明天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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