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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封子超道:「難道你知道麼。」

  恰好此時,厲南星又翻了個身,封妙嫦道:「你讓我試試,我讓他自己說出來!」

  封子超道:「他現在還在昏迷不醒,眼見是死的多活的少了,你怎能讓他自己說出來?」

  封妙嫦俯下柳腰,在厲南星耳邊叫道:「金逐流來了,金逐流來了!」

  厲南星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得這麼一叫,驀地醒來,叫道:「在那兒,在那兒?」

  封子超吃了一驚,說道:「金逐流是你什麼人?」

  厲南星睜開了眼睛,說道:「咦,我怎麼會在這兒?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什麼人?金逐流呢?」

  原來他因為練的是正宗的內功心法,雖在昏迷之中,內息仍是綿綿不絕,那碗酒的酒力已過,他所練的內功又自自然然的發揮了抗毒的功能。本來他還要遲一些時候才能醒過來的,只因心中念念不忘金逐流,封妙嫦在他耳邊這麼一叫,他好似是在夢中聽得親人的名字,本能的就醒了過來。

  封妙嫦道:「我是金逐流的朋友,你告訴我金逐流現在那兒,我給你把他請來。」

  厲南星燃起了希望,說道:「我和金逐流是結拜兄弟,他現在揚州,你找著丐幫的舵主李茂,就可以知會金逐流了。」

  封妙嫦道:「好吧,我一定替你設法通知金逐流。你歇一會兒。」

  封妙嫦關上房門,把父親拉到前艙,低聲說道:「你現在知道了他是什麼人了吧,怎麼還能殺他?」

  封子超道:「他是金逐流的兄弟,我更是非殺不可!」

  封妙嫦道:「你惹得起金逐流?你想想,別的事情你不依從金逐流的吩咐,那還好些,頂多他是找你麻煩;但你若殺了他的義兄,你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躲不過他!他不要了你的性命才怪!」

  封子超想起金逐流那一身神出鬼沒的輕功,也不禁有點毛骨悚然,但卻硬著頭皮說道:「我殺了他,誰人知道?」

  封妙嫦道:「金逐流一定會訪查義兄的下落的,那一家漁人不會說出去嗎?只要他們提及那柄重得出奇的寶劍,金逐流還能不追查到你身上?」

  封子超恨恨說道:「悔不該剛才不殺了那家漁人!」其實他是動念頭要殺那家漁人,只因附近還有幾艘商般,他怕給人看見,這才不敢殺的。

  封妙嫦又道:「而且即使你殺了那家漁人,也沒有用!」

  封子超道:「為什麼?」

  封妙嫦道:「因為還是有人知道!」

  封子超道:「誰?」

  封妙嫦道:「我!」

  封子超道:「你?你要和我作對?」

  封妙嫦道:「孩兒不敢。但孩兒正是為了爹爹著想,非得勸阻爹爹不可!」

  封子超「哼」了一聲道:「這麼說,你倒是個孝順的女兒了!我看你是為了秦元浩這小子吧?金逐流是秦元浩的朋友,這人是金逐流的義兄,因此你就不惜胳膊向外彎,向著外人了!」

  封妙嫦面上一紅,說道:「爹爹,你扯到那兒去了。我說的是正理。你答應過我改邪歸正的,剛才你殺那舟子已是不該,如何還能再殺此人?莫說他是金逐流的義兄,你殺了他必有後患;即使不是,你也不能作此傷天害理的事!」

  封子超冷笑道:「反正在你的眼中我已是作惡多端的了,不差我多殺一人,要是我偏偏不聽你的勸阻,定要殺他,你又如何?」

  封妙嫦道:「除非你把我也殺了,否則我的口你封不住!」

  封子超無可奈何,說道:「好,我不殺他,反正此地已離揚州不遠,我把他送到揚州,讓史白都發落。我惹不起金逐流,六合幫的幫主史白都總惹得起!」

  封妙嫦道:「爹,你老實告訴我,你要我到揚州見史白都,到底是為了什麼。」

  封子超道:「我不是早已告訴了你嗎?」

  封妙嫦道:「不,剛才你已露出口風,此去揚州,並非是為了找史白都打聽秦元浩的消息的了。」

  封子超道:「爹爹的事不用你多管。史白都是位大英雄,別人想見他還不容易呢!」封子超知道若然把話明說,女兒定不依從,不如到了揚州,讓她上了圈套再說。

  封妙嫦已經想好主意,淡淡說道:「依孩子之見,爹爹還是不去的好。」

  封子超道:「為什麼?」

  封妙嫦道:「金逐流正在揚州,你此去恰好是送上門來給他揪你算賬。你說史白都惹得起金逐流,這只是你的假設而已,你又焉知不是金逐流打敗了史白都?說不定此際連史白都也要躲避金逐流呢?那麼你又請誰保護。」

  封子超是給金逐流嚇怕了的,其實他剛才聽說金逐流在揚州之時,心中已是顫慄不安的了。但權衡利害,又不肯捨掉這個可以巴結史白都的大好機會。當下自己給自己壯膽,硬著頭皮說道:「這決不至於,決不至於!史白都是當今天下第一高手,金逐流這小子本領再強,也動不了太歲頭上的土!」

  話猶未了,忽見一條船風帆疾駛,順流而下,船頭掛有一面黑旗,旗上繪有六個骷髏,這正是六合幫的標誌。

  封子超喜道:「六合幫的船來了。」把船搖出蘆葦,六合幫那條船已經來到。站在船頭的那個小頭目,恰巧是封子超相識的。正是:

  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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