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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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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南星才醒過來,眼睛剛一張開,就覺刀光耀目。在他的面前,有一個人拿著一柄雪亮的匕首正對著他,口中喃喃自語:「咦,這柄匕首,這柄匕首……」 李南星神智未清,只道是敵人追來,意欲加害於他,連忙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一指戳出,喝道:「好小子,我與你拼了!」這一指點得又快又準,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少年只覺虎口一麻,匕首噹啷墜地。 李南星剛剛醒來,身體還是十分虛弱,用了一點氣力,登時又倒下去了。這才發覺自己是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床上。房間裏只有他和那個少年。 李南星怔了一怔,漸漸回復了記憶,記得這個少年就是他在路上碰見的那個少年。帥孟雄打傷他,史白都用那匕首擲傷他的坐騎以及他失足落馬等等事情,一剎那間也全部記起來了。李南星好生詫異,心裏想道:「我不是已經滾下路上的麼?怎的卻睡到這張床上來了?莫非就是這少年救我不成?」 這少年此時也是十分驚詫,心想:「此人受了重傷,有氣沒力,點穴功夫居然還是如此厲害!幸虧他氣力未曾恢復,要不然只怕我這條手臂已經給他廢了!」當下拾起了那柄匕首,笑道:「你不必驚慌,我不是你的仇人。你的仇人是六合幫的不是?」 李南星道了一聲「慚愧!」說道:「多謝兄台救命之恩,你卻怎知我的仇人是六合幫的?」 少年笑道:「如此說來,咱們倒是同一仇人的了。實不相瞞,我與六合幫也結有樑子。我認得六合幫所用的匕首。」 李南星又驚又喜,先報了自己的姓名,然後問那少年:「不敢請教兄台高姓大名,與六合幫又是怎地結的樑子?」 這少年道:「小弟陳光照。光明的光,照耀的照。數月前我在冀魯道上碰上六合幫中的兇僧圓海正在劫殺客商,我與他交手,他給我刺了一劍,我也給他飛出的匕首所傷。他傷我的那柄匕首和這柄匕首正是一式一樣,刀柄都有六合幫的標記的。你瞧。」李南星一看,只見刀柄刻有一個骷髏頭,果然是六合幫的標記。 原來這個少年正是陳天宇的兒子。那次金逐流到他家之時,他已經養好了傷離開家了,所以兩人沒有碰上。陳天宇曾經把兒子與六合幫結仇之事告訴金逐流。不過,李南星卻不知道陳天宇父子和他的義弟有極深厚的淵源。 李南星謝過了陳光照,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到這裏已經有多久了?」 陳光照道:「這裏是西山臥佛寺。臥佛寺的主持與家父是方外之交。家父是蘇州陳天宇。」 陳天宇在武林大大有名,不過陳光照說出父親的名字倒不是要誇耀他的身世,而是要使李南星免除疑慮。 陳光照以為李南星聽了他父親的名字,即使不肅然起敬,至少也得說些「久仰」之類的客氣話,那知李南星卻是說道:「原來這裏就是西山臥佛寺麼?我本來想到西山找個地方養傷的,真是多謝陳兄了!」聽他言語,他的驚喜只是為了發覺自己是在西山的臥佛寺養傷,而不是因為知道了陳光照的父親是陳天宇。 陳光照不禁有些詫異,心想:「他武功這麼好,怎的竟不知道爹爹的名字?」江湖上禁忌甚多,是以陳光照雖是對李南星有恩,也不便就冒昧的查問他的來歷。當下笑了一笑,說道:「這麼說,吾兄倒是可以在這裏安心養病了。這裏的主持精於醫道,昨晚他已經給你診治過了,據他說吾兄雖然傷得不輕,幸好內功深厚,只要再服幾劑藥,大約用不了十天,就可以痊癒。」 李南星吃了一驚,說道:「原來我在這裏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麼?哦,還要十天才能痊癒,這卻是急煞人了。」 陳光照道:「吾兄身體要緊。主持昨晚診過你的脈,說是你六脈不調,頗有鬱悶之象,大約是有心事愁煩,叫我勸你務必把心事拋開一邊,養好了傷再說。請恕我交淺言深,冒昧動問,兄台是否記掛著報仇之事?你的仇人是否六合幫中一個叫做史紅英的?」 李南星面上一紅,說道:「陳兄何以認為史紅英是我的仇人?」 陳光照道:「史紅英?嗯,你說的這個史紅英是不是六合幫幫主史白都的妹妹?」 李南星道:「不錯。但這位史姑娘卻並不是我的仇人。」 陳光照笑道:「這麼說是我誤會了。你昨晚在昏迷中不斷的在罵紅英,我一時想不起是史白都的妹妹,只道你是罵一個姓『洪』,名『英』的人。」 李南星詫道:「我罵紅英什麼?」 陳光照道:「你罵『洪英俗流』。我以為你罵的這個人就是你的仇人,但又有點奇怪,罵仇人何必罵他『俗流』?六合幫的匪類豈只庸俗,應該罵他狠毒才對。」 李南星大笑道:「陳兄聽錯了。我不是罵人。我有一位好朋友名叫金逐流,隨波逐流的『逐流』二字,想必是我所發的囈語是在叫他的名字,吾兄聽成了『俗流』了。」陳光照也不禁大笑起來。但還是有點奇怪,問道:「那麼你又為何把你好朋友的名字與那魔女的名字聯在一起。」 李南星道:「六合幫雖是在江湖為非作歹,但幫中人眾卻不可一概而論。比如這位史姑娘就和她的哥哥並不一樣。史白都甘心做薩福鼎的爪牙,這位史姑娘昨天卻和我們大鬧了薩福鼎的壽堂,劫了他的壽禮!」當下將昨日壽堂之事,約略地告訴了陳光照,陳光照這才知道李南星受傷的緣由。 李南星續道:「我們三人是一同逃出來的,史姑娘被她哥哥捉了回去,金逐流則尚未知下落,想必是因為我記掛著他們,所以在夢中叫出了他們的名字來了。」 陳光照道:「原來如此。這樣說,這位史姑娘倒是俠義人,我剛才卻是失言了,嗯,你那位姓金的朋友在北京可有很熟的人,要不要我給你打聽他的消息?」 李南星道:「金逐流的本領比我高明得多,他既然逃出薩府,想必是可以脫險的。不必陳兄費神,待我傷好之後,再去尋訪他吧。」 要知金逐流寄寓戴家,這是一個秘密,金逐流曾叮囑過李南星不可告訴外人的。所以李南星雖然急於要把史紅英的消息告訴金逐流,但卻不便轉托陳光照去辦。 李南星暗自思量:「反正紅英已經押回了六合幫總舵,史白都一時不會回去,我在十天之內可以痊癒,若是不等完全傷好,過了六七天,大約也可以走路。那時我再去約金逐流同往六合幫的總舵,料想紅英也不至於就有什麼意外。」 且說金逐流在戴家等候李南星和史紅英同來找他,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到了第七天,兀是杳無音訊,金逐流只道他們二人已經遠走高飛,那裏知道他們乃是一個被囚,一個受傷?是以金逐流內心深處雖然不免有幾分失望,卻也暗暗為他們感到欣慰。 這一日金逐流如常的到地窖中看唐傑夫鑄劍,唐傑夫在一個大水缸裏把新鍊成的寶劍拿出來,笑道:「總算不負所托,這柄玄鐵寶劍已煉成了。七日的淬礪之功稍微嫌少一點,好在玄鐵是稀世之珍,只要煉得其法,倒也無須千錘百鍊。老弟,你試一試這柄寶劍,看看我有沒有糟蹋了你的玄鐵?」 金逐流接過寶劍,掂了一掂,沉甸甸的總有百來斤重,但劍鋒隱蘊光華,恍如一枕秋水,卻又是薄得好似透明似的。金逐流隨手一揮,把一個大鐵錘似削豆腐似的削下了十幾片,金逐流大喜如狂,說道:「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我拿去給戴老前輩看去,讓他也高興高興!」 金逐流興沖沖的拿著寶劍,走出地窖,正要大聲叫喊,忽見戴均的次子戴謨迎面而來,向他搖手示意,輕輕一噓,說道:「噤聲!」 金逐流道:「出了什麼事了?」戴猷將金逐流拉過一邊,悄聲說道:「史白都和丁彭已經來了,如今正在外面『靈堂』和我哥哥說話。」 金逐流道:「好,我這柄玄鐵寶劍已經鍊成,正好請他試試這把寶劍的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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