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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薩福鼎大叫道:「史幫主正點兒要緊!」意思是要史白都追捕主犯。在薩福鼎的眼中,尉遲炯夫妻自是要比一個無名小子金逐流緊要得多。

  在薩福鼎呼喝之際,他的手下也在竊竊私議,一個說道:「史白都怎麼搞的,正點兒不理,卻去和一個小子捉迷藏?唔,莫非他只是想揀軟的吃?」一個說道:「他要沙千峰給他執行家法,這不是笑話嗎?他自己的妹妹他都不管,別人礙著他的面子,又怎好越俎代庖?」又一個笑道:「什麼笑話,你焉知他不是故意如此,否則他怎樣向咱們的薩大人交代?」

  史白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這些人交頭接耳的說話聲音雖不是怎麼響亮出都已聽見了。史白都又驚又惱,心道:「我若是讓這丫頭跑掉,沒的倒教薩總管見疑了!」

  史白都一聲大吼,掀翻了一張桌子,金逐流笑道:「別發脾氣,咱們勝負未分,好好的再打吧。」金逐流側身一閃,加上一掌,那張桌子斜刺飛出,把幾個衛士壓得頭破血流。

  尉遲炯夫婦殺出大門,祈聖因回頭叫道:「小兄弟,走吧!」一揚手七種不同的暗器向文道莊飛去,文道莊應付不暇,李南星和史紅英也衝出去了。金逐流哈哈笑道:「不錯,不錯,我也該走了!」

  大笑聲中,金逐流手推腳踢,把八張八仙桌全都掀翻,八張桌子在壽堂中滾動,許多本領稍差的衛士給撞得頭破血流,紛紛躲閃。

  祈聖因更狠,站在門口,並不立即逃走,卻是雙手連發暗器,轉眼間就傷了十幾個人,嚇得那些沒有受傷的衛士都爭著躲到暗器打不著的角落!

  史白都大怒,長劍舞起一道銀虹,只聽得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祈聖因的暗器打進他的劍光圈中,全都給他削斷。

  史白都追出大門,看見公孫宏袖手一旁,史白都撫劍一揖,說道:「公孫大哥,今日無論如何要請大哥幫一個忙,姓金的那小子留給你吧。」無暇聽取公孫宏的回答,挺劍便即向前追去。此時尉遲炯夫妻和李南星、史紅英四人已經分路而逃。尉遲炯夫妻向東,李、史二人向西,薩府中追出來的高手有十數人之多,也是有的向東,有的向西。史白都追到了分岔路口,不覺一陣躊躇,不知是向東還是向西?

  金逐流最後一個逃出壽堂,公孫宏站在門口笑道:「你年紀輕輕,武功委實不弱,你師父是誰?」金逐流道:「此地似乎不是攀論交情之地!」言下之意:「你在薩府之中,要問我的師門來歷,我只能當作你是盤問口供,你若當真是和我論交的話,那就不宜在這種場合。」

  公孫宏「哼」了一聲,心道:「這少年人倒是驕傲得很。」雙掌一立,笑道:「你不說難道我就無法知道麼?」

  金逐流一掌劈去,公孫宏反手一拿,金逐流迅即出指點他穴道,公孫宏合掌一拿,金逐流的指尖已點著了他掌心的「勞宮穴」,這「勞宮穴」是手少陽經脈的終點,給點著了至少也要半身不遂。不料公孫宏竟似毫無知覺,金逐流發覺不妙,縮手之時,只覺對方的掌心隱隱有一股吸力,竟是擺脫不開。金逐流大吃一驚,這才知道公孫宏的武功還在史白都之上。

  宮秉藩見狀大驚,連忙叫道:「幫主,割雞焉用牛刀,讓我來吧。」話猶未了,只見公孫宏腳步一個踉蹌,金逐流已是出了大門。公孫宏吁了口氣,說道:「這小子滑溜得很,給他跑了。你不是他的對手的,你還是跟我去追尉遲炯吧。」宮秉藩驚喜交集、喜者是金逐流已經掙脫,驚者是幫主居然會輸給金逐流一招,大出他意料之外。

  宮秉藩不知,金逐流心裏則是明白的,這是公孫宏有意讓他逃跑,否則他焉能掙脫?但他逃出了門外,卻是不禁一陣茫然:「不錯,我是應該走了,但我應往何方?」

  金逐流跑上大街,只見影綽綽的一簇簇人,有的向東,有的向西,有的則還在嘰嘰喳喳的商量:「你說該是向東呢還是向西呢?」「那強盜頭子很不好惹,依我看還是向西風險較小。」「不,那雌兒是史白都的妹妹,咱們何苦去犯這淌渾水?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呀。」「哈,你們既是畏首畏尾,怕東怕西,那麼最好就是虛張聲勢,搖旗吶喊,往東往西都是一樣!」

  金逐流聽了這些人的談論,心中已是明白:尉遲炯夫妻是向東方逃走,而李南星和史紅英則是向西方逃走了。這些衛士正在分頭追人。

  金逐流心裏想道:「紅英有大哥照顧,料想史白都也奈何不了他們。我——唉,我還是往東走吧!」他本來是渴望見一見史紅英的,但此際卻是與史紅英背道而馳,心中但覺一片茫然,也不知是酸是苦?

  史白都在岔路上正自躊躇,不知是往東還是往西,忽見公孫宏匆匆跑來,說道:「尉遲炯向東面跑了,我去追他,你們的家事我不管了!」史白都大喜說道:「有大哥出手,尉遲炯這對賊夫妻定跑不了。那小子呢?」公孫宏道:「那小子溜滑得很,我一把抓他不著,不知他跑到那裏去了。反正他也不是正點兒,由他去吧。不過,你若是怕對付不了他們,我可以叫文道莊來這邊幫你。」

  史白都面上一紅,說道:「笑話,笑話。那小子豈會放在我的心上?好,咱們分頭追人,拿了人回來相見。」史白都深知金逐流的輕功超妙,故此一點也沒有疑心是公孫宏有意放走他的。反而真是有點擔心金逐流向他這一邊逃,若然碰上,自己雖然不會輸給他,也要給他糾纏許久,那就追不上妹妹了。

  金逐流展開「八步趕蟬」的輕功,一路追下去,那些搖旗吶喊的衛士只覺一陣風從他們身邊刮過,一團黑影已是遠在前頭,根本就看不清楚金逐流是誰,不消多久,金逐流已是出了東門,到了郊外,面前又有岔路,金逐流正自心想:「不知還找得著找不著尉遲炯?」忽見兩名衛士相互扶持,哼哼唧唧的回來,原來他們是著了祈聖因的暗器,受了傷跑回來的。

  金逐流一把抓著一個衛士,喝道:「尉遲炯往那裏跑了?」那衛士道:「他們已過了七里鋪了。但我勸你還是別去追吧,那賊婆娘的暗器厲害得很。哎呀,你,你是……」

  那衛士說了一大堆話才發覺金逐流是個陌生面孔,不覺大吃一驚。另一名衛士在金逐流側面,此時亦知認錯了人,連忙拔劍刺他。金逐流頭也不回,反手一拿,就奪了他手中的劍,連鞘搶去,笑道:「多謝你們指點。」把抓著的那個衛士推倒,一溜煙便往前跑。「七里鋪」是在離城七里之地的京保道上,金逐流用不了一刻功夫,就過了七里鋪。

  過了七里鋪,未曾追上尉遲炯,先發現了文道莊和沙千峰二人。文、沙二人是早已追出來的,但因為他們顧忌尉遲炯夫妻了得,是以不敢跑得太快,想等待大隊到來,倚多為勝。

  文道莊回頭一看,見是金逐流追來,怔了一怔,立即哈哈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進來。哈,難得陌路相逢,且先拿你這小子消遣消遣。」文道莊自忖:以他和沙千峰聯手之力,要勝尉遲炯夫妻殊無把握,但要對付金逐流一人則是穩勝無疑。

  金逐流笑道:「姓文的,你忘了我給你兒子的解藥之恩麼。」文道莊大怒,正要撲上。金逐流也正在拔劍出鞘,準備迎敵。忽聽得馬鈴聲響,公孫宏與宮秉藩騎馬追來,遠遠的揚聲叫道:「文島主、沙幫主,史幫主請你們快快去幫他的忙!這小子交給我吧!我拿了這小子再拿尉遲炯,諒他們也逃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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