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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圓海是個貪花好色的酒肉和尚,見卦妙嫦長得漂亮,說道:「管這雌兒是誰,先捉了她再說。」

  他的一對眼睛只顧盯著判妙嫦,焦磊先發現了山坡上的金逐流。

  焦磊大吃一驚,叫道:「不好!」

  圓海尚未知死活,說道:「什麼不好?」

  焦磊急聲說道:「你看看,好像是姓金的那小子!」

  金逐流哈哈一笑,回過頭來,說道:「你居然還認得我這個叫化麼?高大成、杜大業都是膿包,一打就跑,我正嫌打得不過癮呢,你們來得正好!」

  金逐流轉身的時候,早已在山坡上拾起十幾塊碎石子,大笑聲中,石子雨點般地飛出去。

  圓海、焦磊名列四大香主,武功卻是與其他兩位香主相差頗遠,他們又都是給金逐流打得怕了的,此時突然碰見了金逐流,如何還敢和他交手。

  焦磊幸虧是先看見金逐流,早已勒住馬頭,金逐流一轉身,他立即撥馬便跑,沒給石頭打著。

  圓海可倒楣了,他是跑到距離封妙嫦十丈之內才看見金逐流的。金逐流的石子打來,圓海舞起戒刀防身,但光頭上仍然是著了一顆石子,打得他頭破血流。他在快活林時曾經給金逐流打穿他的光頭,如今又吃了同樣的虧。

  圓海飛馬奔逃,氣得大叫道:「好小子,有膽的你敢追來麼。」

  他是想把金逐流引去見董十三娘和青符,卻不知他的這兩個同伴也是剛剛吃過金逐流的虧。

  金逐流笑道:「董十三娘正等著你這位大和尚給她倒洗腳水呢,我可沒有這個興趣奉陪。」

  焦磊是不想招惹金逐流的,見金逐流沒有追來,放下了心,說道:「這小子倒是風流得緊!」

  圓海又羨又妒,哼了一聲,說道:「這臭小子也太可惡了,才騙了咱們幫主的妹妹,如今又釣上了這個雌兒。要是給幫主知道,不氣死他才怪!你想想看:『賠了夫人又折兵』已經是倒楣透頂了。咱們的幫主給這臭小子盜了玄鐵,騙了妹子,這臭小子還不肯要他的妹子做夫人呢!」

  焦磊笑道:「我只怕幫主不知道這件事情,知道了那倒好了。依我看來,幫主固然是要生氣的,但也不見得就不會暗暗歡喜吧?」

  圓海恍然大悟,說道:「對!對!咱們向幫主告發倒也是功勞一件!」

  封妙嫦聽了他們的污言穢語,氣得柳眉倒豎,又羞又惱。但亦是無可奈何,圓海和焦磊此時已經是跑得連背影也不見了。

  金逐流把那匹馬牽下山坡,交給了封妙嫦,說道:「狗嘴裡不長象牙,這兩個狗東西亂嚼舌頭,理它作甚?」

  金逐流是個灑脫的人,這兩個人的胡言亂語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他也有點擔憂,聽這兩個人的口氣,分明是要挑撥是非,離間他和史紅英的了。

  封妙嫦道:「金大俠,你上那兒?」

  原來她受了這兩個人的嘲笑,倒是犯了一點心事,若是和金逐流同行,恐怕會招惹更多的閒話;若不和他同行,又怕再碰上不測的災禍。

  金逐流笑道:「你惦記著秦元浩吧?」

  封妙嫦面上一紅,說道:「金大俠說笑了。」

  金逐流一本正經地說道:「不,不。我雖然喜歡開玩笑,這次可不是和你說笑的。你非給我面子不行!」

  封妙嫦莫名其妙,不覺問道:「什麼面子?恩公,你救了我的性命,有話吩咐就是,有話還用得這樣客氣嗎?」

  金逐流這才哈哈笑道:「好,有你這句說話,這件事你就一定要聽我的了。這件事我雖然未先徵求你的同意,但我想你也一定願意的。」

  封妙嫦嫦驚疑不定,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金逐流道:「我給你做了媒了,你爹爹已然答允,只能把你許給秦元浩,決不會逼你另婚他人了!」

  封妙嫦滿面通紅,金逐流嚷道:「喂,你到底是願意不願意呀?」

  封妙嫦低聲說道:「你在那兒遇上我的爹爹?」

  金逐流笑道:「好,你不反對,那就是同意了。你的爹爹正從這一條路來,你的馬快,跑回去用不到半天工夫,一定可以在路上遇見他。」

  這才把昨日與她爹爹相遇硬做成了媒的經過告訴了她。

  封妙嫦臉泛桃花,又羞又喜,心裡想道:「爹爹經他一嚇,若然從此改邪歸正,那倒是一件好事。但我爹爹雖然答允了這門親事,秦元浩卻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怎知他的師門長輩點不點頭?」

  金逐流好似知道她的心思,笑道:「秦元浩的師父是我的晚輩,我做的大媒,他的師父不點頭世得點頭,你放心吧。」

  封妙嫦面紅過耳,說道:「恩公取笑。」

  金逐流面孔一板,說道:「不對,不對,你怎麼稱我恩公?元浩的師父雖然是我晚輩,但我和元浩卻是平輩論交的,什麼『恩公』呀『大俠』呀,這麼一叫,豈不是反而顯得生疏了。我給你做這個媒,你已經同意了,那麼你就是我的嫂子了,你應該叫我大哥才對。」說罷哈哈大笑。

  封妙嫦跨上馬背,低了頭不知說些什麼話好。金逐流說道:「你爹爹和那些人是相識的,你見著了爹爹,就不用害怕那些人和你為難了。不過,我卻想你勸勸你的爹爹,還是回徂徠山的好,不要再進京巴結權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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