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羽生 > 俠骨丹心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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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教頭大怒,就要向金逐流撲來。金逐流搖搖手道:「哎呀!我可是不會打架的。」 那說書的少女一忽地攔在他們兩人中間,說道:「我跟你回去拜見你的公子爺就是,你可不能遷怒旁人呀!」 這教頭急著要把這少女帶回去,當下瞪了金逐流一眼,說道:「好,有這位姑娘說情,便宜了你這小子,走吧!」伸手拉那少女。 那少女道:「拖拖拉拉,你當我是什麼人?我不去!」她手上的那柄鼓錘還未放下,鼓錘輕輕一敲,教頭的一條右臂登時麻木。這教頭大吃一驚,始知這少女身懷絕技,當下也顧不得憐香惜玉了,他的右臂麻木,左臂就抓過來,使的是「鷹爪功」,而且加上了一記掃堂腿。 少女眉頭一皺,說道:「我最恨狗仗人勢的奴才,你既然定要逞兇,不給你一點厲害瞧瞧,你也不知我的本領。去吧!」話猶未了,這教頭的一抓一踢,全部落空。陡然間只覺脖子疼痛,那少女已是抓著了他頸後的一團肥肉,把他如同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一個旋風急舞,摔了出去。此時,她才剛好說出「去吧」二字。 只聽得卜通、卜通的一連串好似木頭倒地的聲音,她摔出去只是那個教頭,倒在地上卻有五六個之多。原來少女是把這個教頭向著那幾個看熱鬧無賴少年擲去的,這一下,他們可就慘了,全都變作了滾地葫蘆。金逐流樂得拍掌哈哈大笑。 那幾個無賴少年本來是站得遠遠的看熱鬧,距離少說也在十丈開外。這少女把一個百多斤重的漢子提了起來,摔到十丈開外。而且還把那幾個人盡皆打倒,這一手功夫露了出來,登時把那群惡奴嚇得魂飛魄散,只恨爹娘生少了兩條腿,發一聲喊,忙不迭地奔逃,轉眼間跑得乾乾淨淨。 金逐流雖不怎樣驚異,但也覺得這少女的武功有點出乎他的意外。心裏想道:「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外家功夫練到這個地步,也是很難得了。」 這少女道:「爹,咱們不能隨便要人家的金子。」拿了那錠金子,正要還給金逐流。那漢子已在神色張惶地說道:「鳳丫頭,你闖了大禍了,快走,快走!」 這少女扁了扁嘴,一副輕蔑的神氣說道:「大不了不過得罪一個土豪惡霸,怕他什麼?」那漢子道:「唉,你這野丫頭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些人是不能招惹的,他們的好手還未來呢。你把金子還給這位相公,咱們快走。再遲些就來不及。」 這少女聽她父親說得如此緊張,心裏想道:「爹爹走南闖北,不知會過多少好漢,從未見他似今日這般害怕的。莫非那個土霸當真有點門道。」心裏有點驚疑,當下把那錠金子拋給金逐流,便自走了。 那漢子回頭說道:「多謝相公厚賜,愚父女心領了,請相公也快走吧,免得受了牽累。」他口裏說話,腳步不停,好似生怕走遲片刻,就有大禍臨頭,因此也就顧不得禮貌了。 金逐流也是頗感詫異,心裏想道:「這小姑娘都有如此本事,她的父親可想而知。為何這樣害怕?剛才那個教頭,不堪小姑娘之一擊,金逐流對這班豪奴當然是更加輕視。以為那個什麼「公子爺」縱然家裏還養有教頭,想來也不會比這個教頭高明多少。因為照常理而論,如果相差太遠,這個教頭還怎能在他的家中混得下去? 心念未已,只見三騎快馬奔來,說書的這對父女剛好跑到湖邊,湖上的船家見了那三個一人來到,慌忙把船撐開,不敢做這對父女的生意。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三個人跳下馬來,就在湖邊將父女倆截住。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如敷粉,顏若塗脂,手袖搖著一把白紙摺扇,倒有幾分風流俊俏的樣子。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一高一矮,高的那個身材魁梧,滿頭禿得油光晶亮,「哼」了一聲,說道:「哦,原來是何老大,」矮的那個雙眸炯炯,兩邊太陽穴墳起,腰裏插著一對判官筆,一看就知是個內家高手。他沒有說話,只是打量著對方兩父女。 金逐流心裏想道:「這個油頭粉面的少年想必就是那個『公子爺』了。他這兩個保鏢看來功力不弱,不知比那教頭高明多少?」金逐流此時方知自己料敵過輕,但也還不是怎樣放在心上,於是就裝作看熱鬧的樣子,慢慢地走過去。 只見那「公子爺」攔住了那個少女,摺扇輕搖,微笑說道:「小可仰慕姑娘色藝雙絕,特遣家人前來邀請,請姑娘移玉寒舍,小可得以稍盡地主之誼,不料這些奴才不會說話,得罪了姑娘。小可這廂賠罪了。」 那少女大剌剌的受他一揖,也不還禮,卻板著面孔說道:「我們父女是在江湖上賣藝混飯吃的,但卻還不至於那樣下賤,要去奉承富貴人家,登門侑酒。你硬來也好,軟來也好,我就是不去!你給我滾開!」 那「公子爺」幾曾受過人如此奚落,他眉毛一揚,似乎要動怒的神氣,卻仍是賠笑說道:「姑娘言重了,小可是專誠來請姑娘的,豈敢把你當作下賤的藝人!」 那少女道:「你的話說完了沒有,休再囉嗦,我可沒有工夫與你瞎扯朗纏!」 那「公子爺」落不了台,冷笑道:「姑娘這麼不給面子?對不住,你不去也得去了!」動手就來拉這少女。 少女柳眉倒豎,斥道:「放肆!好,我倒要看你有什麼本領請得動我!」雙指挾著那柄小鼓錘,一個輪轉,閃電般的就向那個「公子爺」的虎口敲下。她剛才就是用這一手法打到那個教師爺的,如今依樣畫葫蘆的用來炮製這個「公子爺」。 這一剎那,有兩個人同時叫道:「公子,小心!」「鳳兒小心!」一個是那禿頂的大漢,另一個是這少女的父親。 話猶未了,只所得那「公子爺」哼了一聲,「小賤人不識抬舉!」摺扇倏地張開,擋住了少女的鼓錘。 鼓錘雖然不是鋒利的武器,可是一張白紙摺扇,被鼓錘一敲,至少也應該穿一個洞。但說也奇怪,只聽得「卜」的一聲,「公子爺」的摺扇不穿不爛,反而是少女的鼓錘脫手而飛! 那矮子笑道:「不必擔心,這個雌兒不是咱們公子爺的對手。」 金逐流這才大吃一驚,這「公子爺」的本領在金逐流的眼中雖然還算不上是什麼高明的功夫,但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爺」而能夠有這樣的功夫卻是出乎金逐流的意料之外了。 公子爺一招得手,哈哈笑道:「姑娘,我勸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是跟我走吧。」 口裏說話,手中的摺扇一舉,雙指挾著扇柄,和那少女剛才使用鼓錘的手法一模一樣,扇頭向那少女的虎口敲下來。 何老大眼看女兒受辱,明知打不過對方的三個人,也不能不拼一拼了。就在「公子爺」的扇頭敲下之際,何老大喝道:「天下有這樣橫蠻霸道的請客的麼?」聲到人到,五指如鉤,倏地就抓著了那個「公子爺」的扇頭,「公子爺」用力一奪,「啪」的一拜,摺扇斷為兩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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