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羽生 > 俠骨丹心 | 上頁 下頁
六〇


  如影隨形地跟在他後面跳下去。

  金逐流把那紅漆匣子反手一推,笑道:「你不過是想要玄鐵麼?好,這就給你!」

  文道莊知道玄鐵沉重無比,不敢硬接,一個轉身,發掌向金逐流側面襲擊。金逐流一招「彎弓射雕」,駢指如戟,點他脈門。

  文道莊變作了大擒拿手法抓金逐流的手腕,金逐流變招更是迅速,五指合攏,一記「手揮琵琶」反手揮出。只聽得「啪」的一聲響,文道莊的掌心火辣辣作痛,金逐流也是不由自己的倒退兩步。論功力還是文道莊稍勝少許,但在招數上卻是他吃了點虧,掌心的「勞宮穴」,給金逐流的指節骨敲擊了一下,登時感到氣血不舒。

  文道莊大吃一驚,連忙默運玄功使得氣血流暢,失聲叫道:「是誰偷瞭解藥給你?」

  要知酥骨散的解藥只有文道莊才有,如今他試出了金逐流的功力已經恢復,當然知道了是有人偷瞭解藥給他。海砂幫防衛森嚴,而文道莊的解藥又是收藏得很秘密的,竟然給人偷去,焉得不驚?明知金逐流是不會告訴他的,他在驀地一驚之下,也禁不住這樣發問了。

  金逐流哈哈一笑,說道:「你的酥骨散不濟事,焉能奈何得我,回去再煉吧。」

  其實金逐流也不知道是誰偷的解藥,樂得拿文道莊開開玩笑。

  文道莊大怒,再運「三象神功」,雙掌齊發。此時,沙千峰亦已是氣急敗壞地趕下樓來。金逐流提防夾擊,左掌劃了一道圓弧,用「撥雲手」來化解他的三象神功,右手提起紅漆匣子,向他當頭罩下。文道莊不敢硬拼,倒躍出一丈開外。金逐流心裡暗暗笑道:「孔明以空城計嚇退司馬懿,我如今卻是以空匣子嚇退了你文道莊了。」

  原來金逐流只憑單掌之力,是化解不了文道莊的三象神功的,但又捨不得拋棄這個精緻的匣子,是故用空匣子嚇一嚇他。

  沙千峰氣急敗壞地嚷道:「玄鐵,玄鐵已經給偷去啦!」

  他給金逐流打落了兩齒門牙,喉嚨瘖啞,說話漏風,嘶嘶作響,十分難聽。

  文道莊心道:「你好糊塗,玄鐵如今正在這小子的手上,還用得著你告訴我?」

  於是隨口應道:「是呀,這小子不但偷了玄鐵,還偷了我的解藥呢。不過,他總是跑不了的,廢話少說,怕們快快把他擒下就是!」

  沙千峰嚷道:「不,玄鐵不是這小子偷的,偷玄鐵的另有其人!」

  文道莊不禁又是一驚,叫道:「你怎麼知道?」

  沙千峰懶得答話,「呼」的一掌就向金逐流當頭擊下,他恨極了金逐流,這一掌已是使出了他的本門殺手,可以分筋錯骨的大力鷹爪功!

  金逐流在兩大高手夾擊之下,不能不用那個紅漆匣子擋他一擋。沙千峰的功力雖然較弱,但他的鷹爪功也有開碑裂石之能,金逐流用了七分力道對付文道莊,只用三分力道來對付他,只聽得「啪」的一聲響,那個紅漆匣子已是給他抓裂,碎成片片,金逐流叫道:「可惜,可惜!」

  沙千峰怒道:「我的玄鐵都給人偷去了,你只不過破了一個匣子,就說可惜!」緊接著又是一掌一抓。

  金逐流施展「天羅步法」避過了文道莊的攻擊,隨即一招「妙解連環」,把沙千峰的一掌一抓蕩開,笑道:「玄鐵本來就不是你的,你心痛什麼?我費了好大氣力,只偷到一個空匣子,如今匣子也給你打碎了,我當然是要可惜了。」

  文道莊此時才知道玄鐵果然是已經給另外的人偷去,又驚又怒,說道:「沙大哥,這一定是他的黨羽所為,咱們只要捉住了這小子,總可以著落在他的身上追回玄鐵!」

  沙千峰道:「不錯,活的捉不了,死的也要!」

  他們兩人都是恨極了金逐流,各展平生所學,招招都是殺手!

  激戰中金逐流難以兩邊兼顧,文道莊本領較高,金逐流自是對他多用精神。但沙千峰也並不弱,金逐流一個疏神。只聽得「嗤」的一聲,衣襟已是給他撕去了一幅。金逐流笑道:「你撕毀了文勝中的衣裳,我不會可惜的。嘿,嘿,文島主,你兒子的新衣給你的好朋友損壞了,你心痛吧。」

  月色朦朧之下,文道莊全神應戰,一直沒有留心金逐流穿的什麼衣裳,此時經他一說,仔細看時,方才發覺金逐流穿的果然是他兒子的衣裳。而且這件衣裳還是他的兒子今晚才換上的新衣。

  文道莊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喝道:「你,你,這件衣裳怎麼到了你的身上?」

  金逐流笑道:「別擔心,你的寶貝兒子死不了。他慣會偷換別人的衣裳,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文道莊驚疑不定,全力搏擊,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金逐流捉著,才好問他的口供。金逐流獨力難支,險招迭見,心裡暗暗叫苦,面上卻是嘻皮笑臉的神氣說道:「文道莊,你也算是一派宗師,你們如今以眾淩寡,羞也不羞?嘿,嘿!你我若是單打獨鬥,你是打不過我的!」

  文道莊怒道:「你這狡詐惡毒的小賊,我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誰和你講什麼江湖規矩?」

  金逐流笑道:「多承謬贊,我是敬謝不敏,全數照還。你既然不講江湖規矩,那也交無所謂。喂,你的兒子來了,你就叫他也並肩子上吧!我不在乎!」

  文道莊回頭一看,只見錢大和另外一個小頭目扶著他的兒子,正在走來。他的兒子好似發了呆的神氣,雙眼直視,手足僵硬,其實已是本身不能走動,是那兩個人拖著他走的。

  文道莊大吃一驚,慌忙跑過去叫道:「中兒,你怎麼啦?」

  他只此一子,不啻是他的命根,如今看見兒子這個模樣,當然是顧不得再鬥金逐流了。

  文勝中說不出話,喉頭咯咯作響,好像是有一口濃痰梗在喉頭,要吐吐不出來,臉上的神色更是十分難看了。文道莊見此情形,懷疑不定,先試一試運用「三象神功」的解穴方法,他的三象神功可給受者推血過宮,本來能解任何穴道,但這一次卻是失靈。金逐流的獨門點穴手法,只有在兩種情形之下,外派的人才能解穴,一是解穴者的功力極高,比他不止高出一籌;一是待過了一定的時間之後,功力和他差不多的人,知道了所點的是什麼穴道,才有可能解開。

  文道莊解不開穴道,心裡想道:「莫非是我判斷錯了,中兒並非給點了穴道?」

  金逐流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哈哈一笑,說道:「你不用白費氣力了。留下點氣力,還是陪我打架吧!」

  文道莊喝道:「好小子,你把我的中兒怎麼樣了,你害了他,我要你的命!」

  金逐流搖了搖手,嘻嘻笑道:「你要我的命是做不到的。但你不用驚慌,我也並不想要你兒子的命。你這寶貝兒子,還值不得我殺他呢。嘿,嘿,我只是禮尚往來而已。」

  文道莊道:「什麼叫做禮尚往來?」

  金逐流道:「你有酥骨散,我也有我的本門毒藥。你的酥骨散害不了我,我的毒藥卻是可以害你兒子的。不過,我並不想要他的命,所以咱們還可以商量商量!」

  沙千峰道:「這小子是決計跑不了的,咱們捉住了他,逼他交出解藥便可。」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