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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壯大業的護手鉤沒有鎖著蒙面人的軟鞭,「啪」的一聲,蒙面人的軟鞭卻打著了杜大業。杜大業穿有護身馬甲,外衣打裂,卻未受傷。杜大業以幫主的身份,幾曾吃過這樣的大虧?登時暴跳如雷,大怒喝道:「高大哥,咱們把這小賊斃了!管他有玄鐵也好,沒有玄鐵也好,殺了再說!」

  高大成是他師兄,出師之後,師兄弟分掌兩幫。高大成比較慎重,微微一笑,說道:「賢弟不必心急,這小子跑不了的。還是把他捉著了先問問他的口供吧!」

  這蒙面人在電光石火之間遍襲四大高手,而且鄭雄圖與杜大業還各自著了他的一鞭,高大成等人雖說是勝券在握,心裏也不能不凜然生懼。當下來取了分進合擊的包圍戰術,步步進逼,卻不敢過份躁進。

  蒙面人的偷襲之所以能夠稍佔便宜,一來是仗著身法輕靈,鞭法巧妙;二來也是由於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所以才能遍襲四大高手,稍佔便宜。不過也只是「稍佔便宜」而已,並未能各個擊破。若論真實的本領,他未必就能勝得過這四大高手,其中宮秉藩的本領,甚至還在他之上。他剛才偷襲宮秉藩之時,就險些要吃了虧的。

  四大高手採取了包圍的戰術,不輕敵,不驕躁,逐漸把包圍圈縮小,蒙面人的輕功難以發揮,漸漸就感到吃力了。

  宮秉藩運劍如風,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蒙面人使出渾身本領,解開了他的連環七劍,在這同時,還蕩開了杜大業的護手鉤,逼退了鄭雄圖的鐵砂掌,掃歪了高大成的狼牙棒。宮秉藩讚道:「好鞭法!」話猶未了,突然一個欺身進步,劍尖已刺到了蒙面人的面門。

  宮秉藩的劍術當真是精妙之極,只聽得「嗤」的一聲,劍尖已劃破了蒙面人的蒙面黑紗,這黑紗薄如蟬翼,宮秉藩劃破他的黑紗,竟沒傷著他的一根毫毛!

  宮秉藩得意之極,在劃破面紗之時,哈哈笑道:「大丈夫豈宜蔽頭蒙面?請讓我們見見尊容又有何妨?」原來宮秉藩頗為自負,他自覺以眾凌寡,勝之不武,故此只是挑開蒙面人的面紗,卻不肯傷他,但挑開面紗之後,宮秉藩可就登時笑不出聲了。

  杜大業剛才吃了蒙面人的虧,在宮秉藩欺身進劍之時,他也乘機攻擊,幾乎是在宮秉藩挑開面紗的同一時候,他的護手鉤也撕破了蒙面人的長衫下襬。他也像宮秉藩一樣,招數得手,卻反而吃了一驚。雙鉤本來是要連續進招的,也嚇得突然止步了。

  原來這個蒙面人露出了廬山真相,可不是宮秉藩所想像的「大丈夫」,而是一個月貌花容的少女!

  金逐流在樹上看得清清楚楚,這也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她要蒙著面紗,又要穿著這麼一件又寬又長的拖地長衫,原來是要遮掩她的三寸金蓮。」

  蒙面人露出真相,大出宮秉藩等人意料之外,宮秉藩怔了一怔,失聲叫道:「你是史姑娘,對不住,宮某冒犯了!」那女子「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四個大男人欺侮我一個女子,你們是羞也不羞?」

  杜大業沉聲說道:「大哥,咱們如今是騎在虎背,一不做,二不休……」話猶未了,那女子已是冷笑說道:「你要怎樣?好,有膽的你就把我殺了。哼,你知道是我還要欺負我,我哥哥豈肯與你干休!」

  原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六合幫幫主史白都的妹妹史紅英。

  這四個人雖然是要搶六合幫送給大內總管的賀禮,但卻想不到撞著了史白都的親妹子。搶了玄鐵,固然要和六合幫結仇,但還不算十分嚴重,黑道上黑吃黑的事情是常有的。但若傷了史紅英,這可就要和史白都結下永遠解不開的粱子了。

  鄭雄圖說道:「這冤仇不結也已結了。區區不足道,但你們三位可是幫主和香主的身份,若是放過了這個小子,江湖上的好漢只怕不是說你們夠交情,而是說你們的青龍幫、白虎幫與紅纓會都怕了六合幫的史白都!」鄭雄圖是關外馬賊,這次來到中原,本來就是想在黑道上興風作浪以便渾水摸魚的。而且他給史紅英打了一鞭,這口怨氣也是非要發洩不可。

  高大成一咬牙,說道:「對,一不做,二不休。咱們既然是衝著六合幫而來,那就不用管他是什麼人了!把這雌兒拿下,再去搶那玄鐵。有這兩件寶貝在咱們手中,史白都非得向咱們求和不可!」

  杜大業哈哈笑道:「不錯,這才是上策!史白都向咱們求和!咱們還不必就輕易應承他呢,趁勢把他的六合幫吞併了。好,宮香主,現在就看你了!」

  宮秉藩倒是不大願意以眾凌寡的,但他的紅纓會與史白都的六合幫乃是在江湖上分庭抗禮的兩大幫會,鄭雄圖的那句話刺中了他的要害,宮秉藩心想:「不錯,我若放過了她,江湖好漢說紅纓會怕了六合幫,那可是大失面子之事。而且三個人都表示了不惜與六合幫結仇,他一個人也不好獨排眾議。

  宮秉藩考慮了得失利害之後,冷冷說道:「史姑娘,你把令兄搬出來嚇我,宮某倒是給你逼得非動手不可了!」

  高大成大喜說道:「好,咱們四人是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並肩子上吧!六合幫定然還有後援,不必和她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這四個人已橫了心,不惜與史白都結仇,於是一擁而上,攻得更為狠辣。但見棒似奔雷,劍如駭電,鉤光霍霍,鞭影翻飛。史紅英使出了渾身解數,兀是遮攔不住。

  宮秉藩一招「李廣射石」,劍光如矢,徑刺前心,史紅英霍地一鞭掃出,雖然解開了宮秉藩這招殺手,脅下卻已露出空門。宮秉藩招數一出,早已料到有此結果,成竹在胸,看也不看,劍鋒一轉,立即便刺史紅英脅下的癒氣穴。

  眼看就要刺著了穴道,宮秉藩忽覺勁風颯然,聽風辨器,這枚暗器也是打他脅下的癒氣穴。宮秉藩的劍術已到收發隨心的境界,當下一個斜身繞步,回劍一劈,把那枚「暗器」劈開兩半,卻原來是一顆小小的松子。宮秉藩大吃一驚,喝道:「是那位高人,請來相見!」

  話猶未了,金逐流已是一聲長嘯,從樹上跳下,降落場心,縱聲笑道:「瞎了眼的強盜,我早就在這裏了。你們四個大男人欺侮一個女子,我看不過眼。」

  高大成喝道:「好呀,你是要蹚這淌渾水的了?報上名來!」杜大業叫道:「大哥,你瞧瞧他手裏拿著的什麼?」

  金逐流把紅漆匣子一揚,冷冷說道:「你管我是什麼人,你們想要的是玄鐵不是?玄鐵在我這兒!只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去?」

  這匣子一揚,登時把四人的眼光全部吸住,攻擊的目標也登時轉了。高大成一聲大吼,首先撲上。金逐流笑道:「好,玄鐵給你!」

  玄鐵有百多斤重,高大成的狼牙棒本來是重兵器,比起玄鐵,如又輕得多了,狼牙棒與那紅漆匣子一碰,只聽得「轟」的一聲,狼牙棒脫手飛出,在空中斷為兩截,高大成虎口流血,失了兵器,嚇得魂飛魄散,焉敢再戰,連忙後退。

  杜大業雙鉤並舉,慌忙撲來,接應師兄,史紅英也沒閒著,喝道:「給我躺下!」杜大業已經從她的身邊跑開,中間有了一段距離,史紅英鞭長,利於遠攻。唰的一鞭,果然打著了杜大業。杜大業猛的一跳,跳出了鞭勢的籠罩,只覺膝蓋火辣辣的作痛,原來骨頭已給打碎了一塊了。

  杜大業有一身橫練的外功,晃了兩晃,居然沒有倒下。但雖沒倒下,一足受傷,已是不堪再戰。高大成失了兵器,自覺無顏,兩師兄弟相互攙扶,一蹺一拐而去。

  宮秉藩揮劍敵住史紅英的銀鞭,說時遲,那時快,金逐流又已找上了鄭雄圖作對手,鄭雄圖練有鐵砂掌的功夫,他一個「鳳點頭」,避開了金逐流砸來的玄鐵,橫掌便走。

  金逐流見他掌心如墨,笑道:「哦,原來你的鐵砂掌還是浸過毒的,我若不讓你打著,你會當作我是怕你了!」收回玄鐵,左掌拍出,雙掌相交,鄭雄圖掌心如割,大吼一聲,倒縱出去,低頭一看,只見掌心已穿了一孔,黑血汩汩而出,原來金逐流在和他對掌的時候,雙掌一交,消去了他的內力,立即化掌為指,使出了「一指禪功」,彈破他的掌心,破掉他的毒掌功夫。鄭雄圖雖然不至於殘廢,但要再練成浸毒的鐵砂掌,可得雙倍的功夫,至少也要十年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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