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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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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驀地止步,怒聲說道:「你究竟是想怎樣?」 金逐流道:「我不問你的來歷了。但你可知道這塊玄鐵的來歷?」 那人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金逐流道:「你若然知道!就應該要我作伴。」 那人道:「嚇,這是什麼意思?」 金逐流道:「這塊玄鐵是六合幫的幫主史白都差人送進京都,要送給大內總管薩福鼎做壽禮的。」 那人道:「這又如何?」 金逐流道:「如今落在你的手中,史白都豈肯干休,當然是想搶回的了。六合幫高手如雲,個個都是無惡不作的魔頭,你拿了這塊玄鐵,只怕拿的不是寶貝而是禍殃。」 那人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保護我,是不是這個意思?」 金逐流道:「不敢,但有我和你作伴,兩個人應付敵人,總比一個人好些。」 那人冷笑道:「多謝你的好心。但你我無親無故,我又沒有好處給你,你為什麼要保護我?嘿,嘿。只怕你還是在覬覦這塊玄鐵吧?」 金逐流一再受他奚落,不由得動了氣,說道:「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呀,我本來不想要的,你既然這樣說我,我倒是非要不可了。」 那人冷笑道:「如何?畢竟露出『餡兒』來了!好,有本領就拿去吧!」驀地雙臂一振,把那紅漆匣子向金逐流擲來。 這蒙面人其實是心裏懷疑不定,摸不清金逐流是什麼路道,也不相信金逐流能夠打敗董十三娘和圓海二人,心想:「只怕這人還是董十三娘串通出來的。那妖婦不敢追來,卻叫這小子和我糾纏。哼,他口氣這麼大,居然說要保護我,我且讓他吃吃苦頭。」是以他這一擲,實是有心試試金逐流的本領,看他接不接得起。 這蒙面人身材瘦削,一擲之力卻是非同小可,那塊玄鐵有百多斤重,他這麼使勁一擲,隱隱帶著風雷之聲,就像泰山壓頂似的向金逐流當頭壓下。 金逐流不動聲色,哈哈一笑,伸手一抓,就把那紅漆匣子抓到手中,說道:「難得閣下這樣慷慨,這回是輪到我要多謝你了!」 蒙面人大吃一驚,這才知道金逐流功力在他之上,但也不肯甘休,金逐流一走,他轉身就追。 金逐流道:「你不想和我交朋友,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了,你追我做什麼?」那人喝道:「匣子放下來,就讓你走。」金逐流大笑道:「你給了我又要拿回去,哈哈,真是好笑呀好笑!」 那蒙面人喝道:「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快快放下。」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匆匆忙忙地趕來。 金逐流有意氣他,「哼」了一聲,板起面孔說道:「我也不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以為我吃飽了飯沒事作嗎?」 那蒙面人厲聲喝道:「好,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金逐流道:「有本領你搶回去好了!」話猶未了,只聽得「唰」的一聲,銀光燦爛,一條纏著銀絲的軟鞭已是向著金逐流打來。 金逐流心道:「又是一個使軟鞭的,且看他的鞭法比那董十三娘如何。」心念未已,那條軟鞭已經打到,鞭勢夭矯如龍,似左似右似中,金逐流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看就知他這一鞭是同時打自己的三處穴道。軟鞭打穴是極難練的功夫,金逐流也不覺吃了一驚。但他藝高膽大,卻也並不畏懼。 眼看軟鞭就要打著了金逐流的身子,金逐流使出「天羅步法」,滴溜溜的身形一轉,軟鞭幾乎是貼著他的琵琶骨掃了過去。金逐流正以為可以避開,不料那人的鞭法當真是使得靈活之極,鞭梢一彎,長蛇般的突然掉過頭來,而且鞭梢上還突然伸出一支三寸來長兩面開鋒的匕首,等於是一支短劍,指向金逐流胸口的「璇璣穴」。 在對方這樣的怪招突出之下,連「天羅步法」都是閃避不開的了。好個金逐流,在這性命俄頃之際,使出了卓絕的指法,中指一彈,恰好彈著鞭梢,那支短劍歪過一邊,割裂了他的衣裳,卻沒有刺傷他的皮肉,但雖然如此,金逐流亦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 說時遲,那時快,蒙面人一個「迴風掃柳」,急三鞭又掃過來,他的鞭梢是嵌有利器的,鞭法之中還藏有刀劍的招數。 金逐流心道:「好狠的傢伙,我也得叫他知道一點厲害。」拔劍出鞘,削他鞭梢上伸出的那支短劍。金逐流用的是追風劍式。劍法奇快,不料這人的鞭法矯若游龍,金逐流連出八招,竟然沒有削著。 金逐流大大吃驚,心道:「這人的功力未必勝得過董十三娘,但這鞭法卻是在董十三娘之上,我一晚之間連碰兩個使鞭的好手,也真算得是奇遇了。」 這蒙面人見了金逐流的這手劍法也是吃驚不小,心道:「此人劍法無懈可擊,功力又在我之上。若然他放下玄鐵,我不是他的對手。」 金逐流是副倔強的脾氣,由於這人曾喝他放下玄鐵,他不肯依從,此時若然放下,招數不輸,面子卻要輸了。金逐流心想:「寧可我打贏了你,再將玄鐵送還。卻不能被迫放下。」金逐流為了爭這口氣,可就不免要吃虧了。 金逐流提著百多斤重的玄鐵,輕功多少受了影響,雖不至於縱躍不靈,也是稍感吃力了,鞭長劍短,金逐流的輕功一受影響,就只有受攻的份兒了。 金逐流一連受攻了十七八招,氣悶不過,喝道:「好,且和你見個真章!」玄功默運,力貫劍尖,長劍一抖,嗡嗡作響,蒙面人的軟鞭打到他的身前三尺,已是給他的劍風蕩開。金逐流雖因提重物,不能欺身進劍,但對方的軟鞭同樣也是打不到他的身上,金逐流已是立於不敗之地。 蒙面人暗暗吃驚:「我的內力不及他的悠長,久戰下去,只怕要栽在他的手裏。」心念未已,只聽得金逐流又打了個哈哈,說道:「你不過是想要這塊玄鐵,好,現在我就送還給你,只要你接得起!」 金逐流把紅漆匣子高高舉起,作勢要拋出去,蒙面人不由得又是大吃一驚,要知他已經知道金逐流的功力在他之上,這一塊百多斤重的玄鐵從金逐流手中拋過來,怕不把他壓成了肉餅? 這蒙面人的身手也確是了得,一見金逐流作勢要拋,登時一個盤龍繞步,閃過一邊,軟鞭側襲,要想搶前一步,軟鞭纏上金逐流的手腕,叫他手中的這個紅漆匣子自己落下來,壓他自己的腳。 怎知他這一招早已在金逐流意料之中,金逐流高舉匣子,不過是虛張聲勢,為的就正是要誘他發出這招。雙方動作都快,金逐流一縮手,「唰」的一聲,蒙面人的軟鞭纏上了紅漆匣子。 蒙面人一拉,金逐流手中的匣子動也不動,只聽得「力勒」作響,金逐流把匣子徐徐向後收回。軟鞭給拉得像繃緊了的弦。蒙面人也給他拉得腳步踉蹌,身不由己的衝前兩步,軟鞭倘若不能立即解開,不但軟鞭要給拉斷,這蒙面人也將跌入金逐流的懷中。 蒙面人連忙一個「大彎腰,斜插柳」,身形俯伏,緩和了軟鞭的繃緊之勢,一抖手,軟鞭已是鬆開,金逐流見他解鞭的手法如此巧妙,心裏也自暗暗佩服。 金逐流哈哈笑道:「這塊玄鐵我想給你,你也拿不去,可怪不得我不給你了。」蒙面人一聲不發,轉頭就走。 金逐流倒是過意不去,連忙追上前去,笑道:「我是和你開玩笑的,你這麼想要這塊玄鐵,我願意割愛送你。」 這蒙面人怎能相信金逐流的說話,依然一言不發,而且頭也不回。金逐流叫道:「喂,喂,這次我當真是開玩笑的,不,不,我要送還這塊玄鐵,這可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他一會兒說是「開玩笑」,一會兒說「不是開玩笑」,儘管意思都是一樣,但纏夾不清,聽在這人的耳朵裏,卻只當地是「開玩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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