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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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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羽沖笑道:「我不是早已說過了嗎?我是看不過眼,來替這位姑娘接下她和歸莊主劃出的道兒!」 歸元龍的二徒弟魏連魁是洛陽總兵帳下的參將,作威作福慣了,但卻是個草包,忍不住說道:「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我看不管他是什麼。也不配和哈大人交手?」他是不自覺的按照官場的習慣,壓低這「小子」來奉承哈必圖的。 那知這正觸了哈必圖之忌,他哼了一聲,說道:「我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都用不著旁人來管!」要知他是奉了皇上的密令出京,他的身分固然不想公開,檀羽沖的身分,他也是不便當眾說出來的。(檀羽沖的祖父是金國王爺,這種涉及皇族內部私鬥的事情,豈能給一般百姓知道。) 那少女似乎已經看出一點蹊蹺,故意盯著哈必圖問道:「哈大人,你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是吧?那你認為他有沒有資格和你過招?嘿,嘿,我這是按江湖規矩,不能不有此一問?」 哈必圖情知此戰已無可避免,只能乾笑說道:「以他的身分,他和我過招,那是看得起我了!不過!」要知檀羽沖是檀家唯一的男丁,按照(王族的「世襲」法規,他也應該是貝勒的身分的。) 眾人聽了哈必圖的說話都不禁大吃一驚。殊不知他所說的可是一點不假,貝勒的身分當然比他這御林軍副統領的身分高出許多。 檀羽沖哈哈一笑,打斷他的話道:「只要你認為我有資格和你過招,那就行了。還用是著什麼『不過』?」 哈必圖道:「那麼,我就只問你現在的身分,不理你本來的身分了。」 眾人莫名其妙,不知什麼叫做「現在的身分」,什麼叫做「本來的身分」,這兩種身分又有什麼不同?但檀羽沖則是聽得懂的,這兩種身分其實大有區別。他是用本來的身分,那就是為了報仇:若是現在的身分,則是和哈必圖一樣,都是替別人比武。 還有一層,他本來的身分是小貝勒,若然按照王室的規矩,哈必圖根本沒有資格站在平等的地位和他比武,只能陪他「練招」。否則那就是「以下犯上。」當然,哈必圖不必遵守這個規矩,金國的皇帝已經頒下密令與他,他是可以把這個小貝勒當作「欽犯」拿辦的。但密令是不能公開的,故此在口頭上先來一個「交待」。 檀羽沖道:「不錯,我現在是替這位姑娘接下她和你們劃出道兒,咱們就按照這已經劃出的道兒辦事。是不是這個意思?」 哈必圖道:「正是。」 檀羽沖道:「好,那麼你已經打過半場,我也不能佔你的便宜,你剛才自限百招,我就只是自限十招好了。十招之內,我若是不能將你打下擂台,算是我輸!」 此言一出,台下的賓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是見過哈必圖的武功的,誰都覺得這小子未免太狂妄。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哈必圖卻沒有氣怒。 他聽了這話,倒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了。 要知他苦練了十年的武功,為的就是要對付耶律玄元。檀羽沖是耶律玄元的徒弟,他已經知道,倘若不限招數,他對檀羽沖還多少有點顧忌。 聽了這話,心裏暗思:「即便是你的師父現今和我比武,他也不見得能夠在十招之內將我打敗,何況是你這小子?」 哈必圖哼了一聲,冷冷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又一次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哈必圖以御林軍的副統領的身分,不但接受了對方的自限十招,而且還好像害怕對方反悔,逼緊一句。 檀羽沖道:「不錯,我說過要賠償你的損失的,你若還嫌不夠的話!」 說至此處,他拿出了一支通體晶瑩的玉簫。 哈必圖吃了驚,道:「這是你師父的那支暖玉簫吧?」 檀羽沖道:「不錯。但你不用驚慌。我只是用這支玉簫吹個曲子陪你玩玩。要是我放開玉簫,出手招架就算我輸,這支玉簫若是打到你身上,也算我輸!」 眾人雖然不知道「暖玉簫」是什麼寶貝,但按照檀羽沖這個說法,他根本不能把這支玉簫當作兵器使用,那就算是寶貝,也沒有用了。何況只是限定十招,眾人俱是心裏想道:「原來這小子賠償損失乃是如此,這樣的賠償也太過便宜對方了,哼,簡直可說是自尋死路!」 那少女忽道:「要是他故意碰撞你這支玉簫呢?」 檀羽沖道:「總之我不用這支玉簫去打他,他若是來碰我這支玉簫,吃了苦頭,那就只能算是他自討苦頭吃!」 哈必圖想道:「我還不至於這樣無賴。不錯,交手之時,說不定我是要搶你這支玉簫的,即使你打著了我。我也不怪你。」要知檀羽沖已是對自己「諸多限制」他若是不表示得「大方」一些,恐怕令天下英雄恥笑。 檀羽沖道:「還有一句話,我可要說在前頭。我是不願見到死傷的,所以剛才我才化解你們。但現在我和你過招,只怕沒有人能夠化解,我若死了,當然從命,你若死了——」 少女又笑道:「你說過只吹簫陪他玩的,你不出手打他,他怎麼會死?」 檀羽沖道:「那可說不定啊,他自行失足,也會跌死的!」 哈必圖幾曾受過別人如此輕視,強抑惡氣,大笑三聲,說道:「好,誰死了都不能抱怨!我倒要看你如何在十招之內將我擊敗?」說罷,橫掌當胸。一抓向檀羽沖的琵琶骨抓下! 當他說話的時候,檀羽沖卻轉過身子,背向著他,好整以暇的舉起王簫,湊近嘴邊。 哈必圖心頭大怒:「你這小子膽敢如此輕視於我!」手上加了把勁,使出「龍爪手」的絕招! 連那少女都不禁為檀羽沖擔心了,她是見識過哈必圖「龍爪手」的厲害的,這一抓可正是朝著檀羽沖的琵琶骨抓下來的啊!檀羽沖已經試了兩個音,還沒有吹出曲子,忽地冷冷說道:「你的龍爪子練得還算不錯,但只憑一掌之力,如何傷得了我?」 他一面說話,一面倒退回來,非但沒有躲避,而且迎著哈必圖的那一抓。 哈必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感覺一股無形力道向他襲來,不覺心頭一凜:「這小子膽敢如此狂妄,定有所恃。難道他小小年紀,竟已練成金剛不壞身法或者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 兩人身法都快,檀羽沖好像背後長著眼睛似的,突然一聳肩頭,就向他倒撞過去。 哈必圖心頭一凜,連忙縮手。但指頭仍然是給碰了一下,觸覺果然好像是碰著鋼板一般。幸虧他縮手得快,龍爪手的力道亦已收回,否則以硬碰硬,這隻手只怕非得拗折不可。 檀羽沖道:「雙掌一起來吧!你的大摔碑手加上綿掌的功夫,比只用擒龍手或者會好一些。」 盤龍山那一戰之後,他苦練了十年,練成了綿掌擊石如粉的功夫,本來要用來對付耶律玄元的,這一下雙掌齊出,對方縱然是有護體神功,但除非是揀到最高境界,否則那護體神功也會給他所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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