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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老佟把他們拉進了地道,這才松了口氣。

  「小主人,我等了你這許多年,終於給我盼到了!」他說。

  耶律玄元苦笑道:「老佟,你這是做了傻事,我會連累你的!」老佟說道:「小主人,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挖這條地道嗎?」他自問自答:「就是為了預防今日之事啊!我知道你遲早要來的,我一到商州,每天晚上,就偷偷挖這條地道。這條地道是可以通到外面一條橫街冷巷的。出口處是一個荒廢的瓦窯,沒有人的。小主人,我為你挖這條地道,挖了三年,你還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你也不怕傷了我的心?」

  耶律玄元給他感動得眼角沁出淚珠,說道:「佟大叔,你叫我的小名吧。你的大恩我是無法報答了。」

  老佟說道:「元哥兒,我已經活了這把年紀。能夠見你一面,死亦無憾了。挖這條地道也不全是我的功勞,老何也都幫過我挖的。」

  耶律玄元道:「你說的是何玉柱嗎?」

  何玉柱是另一個花王的名字。

  老說道:「不錯,他如今也年近六旬了,不過我叫慣了他小何,總是改不過稱呼。」

  耶律玄元道:「小何呢?」

  老佟道:「他另有住處,元哥兒,你不必為他擔心,他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的頭上的。事實上,他也的確是並不知情。」

  耶律玄元問道:「你說的並不知情是指──」

  老佟道:「是指今天的事。小何並不知道你今天要來。」

  張雪波道:「是這樣的。我偷聽了完顏鑒和哈必圖的談話,知道你已經到了商州。這件事情,我只說給老佟師傅知道。」

  老佟繼續說道:「初時我以為你來得早些也要明天才能來到,我還打算在你的必經之路攔截你呢。那知道在我知道你的消息之後半個時辰你就來了,所以我沒有通知小何。」

  耶律玄元道:「本來我也想見見他的,如今已是無暇及此了,但願他不要受到牽連才好。」

  說話之間已有濃煙灌入地道,張雪波呼吸不舒,連連咳嗽。老佟也被熏得頭暈目眩,連忙加快腳步,跑在前頭,打開出口的機關。

  那知道他的頭部剛剛伸出去,就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

  那人在他頭部重重打了一拳,跟著點了他胸口的穴道。

  他只叫得出「小何」這兩個字就暈了過去。

  耶律玄元一覺有變,劈空掌先發出去。那人早已避開。

  待到耶律玄元扶著張雪波鑽出地道之時,老佟早已落入那人的手中了。

  這個偷襲老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和他合作了幾十年的另一個花王「小何」。剛剛他還害怕連及他的那個「小何」。

  耶律玄元怔了一怔,喝道:「何玉柱,你幹什麼,快把老佟放開!」

  何玉柱道:「小主人,你把蘭姑放下,我不和你為難!」

  耶律玄元怒道:「豈有此理,你是打算威脅我嗎?」

  何玉柱道:「不敢,我只是要你把蘭姑留下而已。」

  耶律玄元道:「大膽奴才,我便要著你怎樣將我為難?」何玉柱冷笑道:「元哥兒,請你說話客氣些,我早已不是你的僕人了,我現在的主人是完顏將軍!請你站住,你若再跨前一步,我立刻取了老佟性命!」說話之時,他的手掌已是緊緊貼著老佟背心的死穴。

  「元哥兒,你武功蓋世,我當然是難奈你何,但要取老佟性命,卻是易如反掌!」何玉柱冷笑道。

  耶律玄元在他威脅之下,果然不敢向前踏進一步。

  老佟剛才被他一拳打暈。好在不是重傷,此時醒過了。但何玉柱剛才在打暈他的同時,又點了他胸口的麻穴的,他雖然醒來,仍是動彈不得,而且何玉柱的手掌是貼著他背心的死穴的,要取他的性命,確實是易如反掌。老佟雖然沒有聽見他和耶律玄元的對話,亦已知道他的企圖,一醒來就道:「小何,你拿我去領功請賞吧,我不怨你,只請你放過蘭姑。」

  何玉柱冷笑道:「你的身價怎麼比得上蘭姑,嘿,嘿你當我還不知道嗎?我早已知道蘭姑是檀貝子的夫人了!」

  他以為老佟定要破口大駡的,那知老佟卻是閉上了嘴,不作一聲。

  何玉柱得意洋洋,回過頭來,對耶律玄元道:「老佟的身價雖然比不上蘭姑,但卻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想他喪在我的掌下吧?」

  一點不錯,對耶律玄元來說,救蘭姑出去固然重要。但老佟的性命也是同樣重要的!

  饒是他身懷絕世武功,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這個局面了。

  張雪波已是搖搖欲墜,強力支持,說道:「不能讓他傷了老佟,耶律先生,你,你把我留下吧!」

  耶律玄元道:「不能這樣!」

  何玉柱己在發出「命令」了,他一聲冷笑,喝道:「我沒工夫等你,放了蘭姑,退後十步!」

  耶律玄元怎肯讓張雪波又給送入虎口,他咬了咬牙,正待冒險出擊,就在此時,忽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何玉柱突然倒了下去,原來老佟的內功造詣在何玉柱估計之上,在他說話的時間,老佟已經逆運真氣,衝開了被封的穴道。他拔出身藏的匕首,反手一刺插入何玉柱的胸膛。

  但何玉柱的一雙手掌是貼著他背心的死穴的,他刺死了何玉柱,他的心脈亦已給何玉柱的掌力震斷了!

  「我已經雇了一輛馬車,停、停在瓦窯東邊那條冷巷。」只能交待了這件事情,老佟就斷了氣!張雪波受不起這刺激,暈了過去。

  地道出口處是一座荒廢的瓦窯,工地上早已長滿野草,鬼影也沒一個。

  但是這條地道只有一裡多長,亦即是說和節度使的衙門距離不遠。

  三千官兵已把衙門圍得水泄不通,只待耶律玄元闖出來。

  他們看不見耶律玄元,耶律玄元在工地的高處望過去,卻是可以看見劍戟如林,刀槍似雪。

  沒有時間為老佟料理後事了,耶律玄元只好忍著悲痛,背起張雪波就跑。

  瓦窯東面有一條冷巷,巷口果然停有一輛馬車。

  車夫吃了一驚,叫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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