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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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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是包不住火的,將軍夫人突然出走,這樣驚人的消息是一定掩蓋不了的。完顏夫人乘馬車出走,用來拉車的馬是丈夫所畜的一匹名駒。不錯,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丈夫,但這樣「堂而皇之」的出走,消息當然很快就會傳開、她也正是想要消息很快傳開。到了明天,外面的人,料想也都知道了。 耶律玄元要是知道她已經離開商州,料想他也不會再到節度使的衙門來了。 夫人這樣想法,老佟也是這樣想法。老佟還作了萬一的準備,準備耶律玄元萬一尚未知道這個消息,明天一早他就在耶律玄元必經的路上截他。 他們的想法是對,可惜時間的判斷卻是錯了。 就在老佟和張雪波說話的時候,耶律玄元已經進入府衙了。 完顏夫人離開府衙還未到一個時辰。此時完顏鑑還在天香亭與哈必圖密商,他的手下也還未敢把夫人私自出走的消息稟告他。 *** 完顏鑑已經和哈必圖議定對付耶律玄元的辦法,正準備調兵遣將的時候,忽聽得外面亂哄哄的一片呼喝聲:「什麼人膽敢亂闖?」「有刺客,快來人呀!」 耶律玄元已經闖進花園了! 只聽得耶律玄元沉聲喝道:「給我滾開!」也不見人動手,兩名攔阻他的衛士已是身不由己踉踉蹌蹌的退出了六七步。退出了六七步還未能穩住身形,好像被一隻無形的魔手牽扯似的,在地上打了兩個盤旋,卜通,卜通就倒下去了。 原來他用的是一種以「傳音入密」發出來的「獅子吼」功。獅子吼功是佛門的上乘內功,獅子一吼,百獸懾服,高僧而作「獅子吼」,則是萬魔辟易了。不過傳自天竺的「獅子吼功」是聲如霹靂的,耶律玄元的「獅子吼功」聲音低沉。那是因為他不願多傷旁人,加上「傳音入密」的功夫之故。「傳音入密」可以把聲音凝成一線,他要說給誰聽,就傳入誰的耳鼓。這種功夫,練到最上乘境界,可以傳到二三里外。「獅子吼功」而用「傳音入密」的功夫發出,聲音雖不宏亮,但因聲音「凝結」,功效更大。這兩名衛士在他一「吼」之下,心脈已受震傷,故而終於支持不住。 「傳音入密」已經難練,「獅子吼功」更加難練,兩種上乘的內功還在融合為一,那更是難上加難,當今之世,具有如此「神通」的人,恐怕也不過三五個而已!完顏鑑與哈必圖都是武學的大行家,一見耶律玄元抖露了這一手上乘內功,不禁都大驚失色! 其他的衛士沒有他們的武學造詣,卻是不懂其中奧妙,他們看見同伴莫名其妙的倒下去,還只道耶律玄元是使什麼「妖法」。 嗚嗚聲響,躲在假山上的三名衛士,同時發出暗器。一個是透骨釘,一個是蝴蝶鏢,一個是淬過毒的鐵蒺藜。透骨釘和蝴蝶鏢打耶律玄元後心穴道,毒蒺藜打後腦的玉枕穴。他們只道用暗器傷人,那就即使對方真有「妖法」,中間隔了一段距離,也可以比較安全了。 那知耶律玄元的武功,比他們想像的「妖法」還更厲害! 耶律玄元頭也不回,只是反手一揮衣袖,三枚暗器全都反射回去,而且恰好都是打中了暗器的主人! 透骨針射入了物主背心的「風府穴」,當真是名副其實,透骨穿穴,插進骨縫。 而這個人也正是要打耶律玄元的「風府穴」的。 蝴蝶鏢打中了物主的「天柱穴」,同樣是給耶律玄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兩個人也還罷了,那個用鐵蒺藜打耶律玄元後腦玉枕穴的人更慘。 他的鐵蒺藜是淬過毒的,後腦玉枕穴又是致命的穴道,如今給耶律玄元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毒蒺藜也是剛好射過他的玉枕穴,登時一命嗚呼! 耶律玄元頭也不回,大踏步走向天香亭。 當他經過另外一座假山之時,山洞裏又竄出兩名衛士。這兩人是完顏鑑的隨身侍衛,武功比其他衛士好得多。更難得的是他們練好了一套擒拿手法,互相配合,配合得天衣無縫,拿人關節,錯骨分筋,萬無一失。 以他們的身份,本來是不應該在背後偷襲的,但此際已顧不了那許多了。 耶律玄元仍然好像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退自前行。 陡然間只聽得慘叫聲聲,那兩人好像皮球一樣給拋了起來。 他們手腕折斷,人給拋到數丈開外,當真是痛徹心肺要充好漢也充不起來,在地上打滾,殺豬般地狂號。 耶律玄元用的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功。這種內功,若是比起他剛才所用的獅子吼功,其實還是稍遜一籌的,不過受者的慘狀,卻是更足以令看者驚心了。 耶律玄元連闖三關,園中衛士一死六傷! 由於完顏鑑絕對意想不到耶律玄元來得這樣快,他在園中,只佈置了九名衛士,九名衛士也不算少了。 但此際,在一死六傷之後,安然無恙的衛士已是只剩下兩人。 這兩人目睹同僚的慘狀,雖沒受傷,亦已是嚇得魂飛魄散,連「來人哪」都不敢喊了。 完顏鑑手下能人甚多,除了他從京中帶來的衛士之外,還有他從各地重金禮聘來的江湖異人、黑道高手。但遠水不救近火,此際他也只能故作鎮定,先看耶律玄元來意如何了。耶律玄元走進天香亭,兩目光如寒冰、如利剪,看一看完顏鑑,又看一看哈必圖,看得兩人心裏發毛。 「好,好!有將軍,又有欽差,好,好!」耶律玄元盯了他們一眼,這才大笑說道。 「你是何人,膽敢如此無禮?」哈必圖是欽差身份,不能不端出幾分官架子。其實,他當然是早已知道耶律玄元是誰的。耶律玄元冷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你們所要所要捉拿的欽犯耶律玄元!」 完顏鑑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拱手說道:「原來是耶律王子駕臨,失敬。請容我稍盡地主之誼,敬王子一杯。」 耶律玄元道:「哦,你們不是奉命要捉拿我這個欽犯的麼?如今我就站在你們面前,你們反而要請欽犯喝酒,這倒真是奇聞了」 完顏鑑道:「我並沒有接過這道命令,我看,或者是個誤會吧?」 耶律玄元冷笑道:「誤會,我這個欽犯身份已經做了二十年了,你怎能不知?」 完顏鑑道:「我是真的不知。」耶律玄元道:「那請問這位哈大人是因何出京的?」 完顏鑑只想拖時間以待轉機,當下果然裝模作樣的問哈必圖發問:「耶律王子是不是欽犯末將不知。哈大人,你是從京中出來的,又服侍過老皇上,你可知道——」 哈必圖道:「好像是有過這回事,不過,那也是二十年前所定的案,即使在當時來說,其實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我這次出京不過是代皇上慰勞商州士卒,並無別事。」完顏鑑立即接下去說道:「對,對,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而且是已經過了二十年,無須認真,無須認真。何況我也是真的並沒有奉命捉拿你呢。還是請王子坐下來喝酒吧。」 耶律玄元冷冷說道:「你們不把我當欽犯看待,我也沒工夫陪你們喝酒。」 完顏鑑道:「我也知道王子不便在此久留,今是日難得一會,末將已感莫大榮寵。王子既然另外有事,我也不敢強留了。」說罷,作出一個送客的姿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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