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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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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衛士道:「我回來的時候,剛好見令郎在場子上跟老褚練武,一套伏虎拳打得虎虎生風,真是好得不得了!」這個「老褚」單名一個「岩」字,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在一眾衛士之中。他教檀羽沖練武,是教得最為用心的一個。 張雪波淡淡說道:「小孩子玩耍,也值得拿來誇讚。」那衛士笑道:「單我誇讚,沒有什麼稀奇。還有一個人比我更為誇讚他呢,你猜是誰?」 張雪波道:「府中衛士少說也有一百數十人,我怎麼猜得中是誰?再說,你們誇讚他,也不過是哄小孩子喜歡罷了。我可不是小孩子。」 那衛士笑道:「這個人可不是普通的衛士,是我們衛士的頭頭。有巴圖魯頭銜的軍副隊長車繚!你也知道他是怎麼樣一個人的,他一向沉默寡言,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跟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見地誇讚過別人。但這次他對令郎可是大讚特讚,說是這套伏虎拳令郎才不過學了十來天,打出來非但中規中矩,甚至比許多出身少林寺的弟子還要高明。他說令郎是天生的練武資質,連車繚都誇讚你的兒子,還不值得你高興嗎?」 張雪波搖頭道:「這孩子就是喜歡練武,我倒擔心他不務正業呢。」當然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其辭若有憾之,其心則實喜之。那衛士道:「蘭姑,你這話可說得有點不對了。怎能說練武不是正業呢?咱們的完顏將軍就是武功練得很好的,令郎將來——」 張雪波道:「我可沒工夫和你閒磕牙了,我的孩子怎能和將軍來比,我也不指望什麼富貴,只盼孩子能安安份份的守在我的身邊。對不住。我要回去侍候夫人了,你在這裏等吧。」她一個人走開,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歡喜的兒子練武,進境神速,能夠博得車繚的稱讚,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的。 擔憂的是,兒子就在府中的練武場上練武,那麼說不定完顏鑑今天就會把她的兒子叫去見哈必圖。 「他若是在外面玩耍還未回來那還好些,可以多一個晚上的時間給我想應付的辦法。但若這個衛士待會兒萬一和將軍提及沖兒今天練武的事,哈必圖恐怕立刻就會叫將軍叫他來,怎麼辦呢?」 節度使衙門規矩很嚴,內堂的傭人是不能踏出外門的。她雖然得寵,也還是個女傭人的身份。以一個女傭人的身份,跑到練武場上看人練武,那是連想也不能想的事情。須知練武場這種地方,雖然沒有明文規定禁止女人進去,實際上也等也是「女人的禁地」的了。何況即使那些衛士不趕她走,她跑到練武場去叫她的兒子回來,那也是太著痕跡的。 怎麼辦呢? 張雪波心亂如麻,終於得了一個主意。 她沒有回去「伺候」夫人,而是到一個老花王的住所去。 這個老花王叫佟玉桂,是教她種牡丹的師傅。由於年紀老邁,如今已是等於半退休。節度使衙門有兩個花園,內花園是專栽牡丹的,還有一個外花園兼種其他花木,佟玉桂就住外花園,張雪波是時常到他那裏「串門子」的,不會引起別人疑心。 老花王見她來到,甚是喜歡。 「聽說從京城來的哈大人和將軍在賞牡丹,他們很賞識你種的牡丹吧?」 「牡丹種得好,這都是佟師傅你的功勞。哈大人問了我一些移植菏澤牡丹的方法,我的這點玩藝都是師傅你教會我的,我按師傅所教的說給他聽,應付了過去,沒給你老丟臉。」 佟玉桂哈哈笑道:「你早已青出於藍了,我晚年收了你這樣一位好徒弟,實在是平生最得意的事。」 張雪波道:「我是特地來向師父道謝的,要不是佟師傅你把平生的技藝都傳給我,我那裏有今天的好日子過。」佟玉桂道:「對啦,說起你的兒子,那更是前途如錦了。他學的可是做軍官的本領,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蘭姑,你真好福氣。」說至此處。不覺有點黯然。因為他是無兒無女的。 說至此處,張雪波也正也可以牽入正題了,說道:「佟師傅,你喜歡我這孩子,我叫他認你做乾爹好不好?」 佟玉桂道:「這我怎麼敢當?蘭姑,你有這心意我已感激你他了。」 張雪波道:「我們母子都是你栽培的,你別客氣,擇個好日子我叫他向你磕頭,你一定要收他做乾兒子。不過說起這個孩子,我,我——」佟玉桂道:「你有什麼心事,但說無妨。」 張雪波道:「也不是什麼心事,這孩子今天我還沒有見過他,他總是喜歡在外面亂跑,我不想他變得太野性,你知不知道他在那裏,可以幫我找他回來嗎?」 佟玉桂說道:「說出來叫你高興,不錯,他半個時辰之前還在跟老褚練武的,後來車都尉(車繚的官銜。他是以都尉的職銜擔任衛士的副隊長的)看了一會,似乎很誇獎他,他們三人就一同出去了。他們從這個園子的後門走出去,我剛好看見。至於練武場上的情形,則是另一個衛士告訴我的,他知道我們時常見面,因此特來告訴我,好讓我說給你聽。」 張雪波聽了,做聲不得,原來她是想要兒子在未奉召之前偷偷逃走的,如今只能聽天由命了。 佟玉桂道:「呃,你猜是誰?」 張雪波道:「府中衛士少說也有一百數十人,我怎麼猜得中是誰?再說,你們誇讚他,也不過是哄小孩子喜歡罷了。我可不是小孩子。」 那衛士笑道:「這個人可不是普通的衛士,是我們衛士的頭頭。有巴圖魯頭銜的軍副隊長車繚!你也知道他是怎麼樣一個人的,他一向沉默寡言,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跟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見地誇讚過別人。但這次他對令郎可是大讚特讚,說是這套伏虎拳令郎才不過學了十來天,打出來非但中規中矩,甚至比許多出身少林寺的弟子還要高明。他說令郎是天生的練武資質,連車繚都誇讚你的兒子,還不值得你高興嗎?」 張雪波搖頭道:「這孩子就是喜歡練武,我倒擔心他不務正業呢。」 當然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其辭若有憾之,其也則實喜之。那衛士道:「蘭姑,你這話可說得有點不對了。怎能說練武不是正業呢?咱們的完顏將軍就是武功練得很好的,令郎將來——」 張雪波道:「我可沒工夫和你閒磕牙了,我的孩子怎能和將軍來比,我也不指望什麼富貴,只盼孩子能安安份份的守在我的身邊。對不住。我要回去侍候夫人了,你在這裏等吧。」她一個人走開,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歡喜的兒子練武,進境神速,能夠博得車繚的稱讚,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的。 擔憂的是,兒子就在府中的練武場上練武,那麼說不定完顏鑑今天就會把她的兒子叫去見哈必圖。 「他若是在外面玩耍還未回來那還好些,可以多一個晚上的時間給我想應付的辦法。但若這個衛士待會兒萬一和將軍提及沖兒今天練武的事,哈必圖恐怕立刻就會叫將軍叫他來,怎麼辦呢?」 節度使衙門規矩很嚴,內堂的傭人是不能踏出外門的。她雖然得寵,也還是個女傭人的身份。以一個女傭人的身份,跑到練武場上看人練武,那是連想也不能想的事情。須知練武場這種地方,雖然沒有明文規定禁止女人進去,實際上也等也是「女人的禁地」的了。何況即使那些衛士不趕她走,她跑到練武場去叫她的兒子回來,那也是太著痕跡的。 怎麼辦呢?張雪波心亂如麻,終於得了一個主意。 她沒有回去「伺候」夫人,而是到一個老花王的住所去。 這個老花王叫佟玉桂,是教她種牡丹的師傅。由於年紀老邁,如今已是等於半退休。節度使衙門有兩個花園,內花園是專栽牡丹的,還有一個外花園兼種其他花木,佟玉桂就住外花園,張雪波是時常到他那裏「串門子」的,不會引起別人疑心。老花王見她來到,甚是喜歡。 「聽說從京城來的哈大人和將軍在賞牡丹,他們很賞識你種的牡丹吧?」 「牡丹種得好,這都是佟師傅你的功勞。哈大人問了我一些移植菏澤牡丹的方法,我的這點玩藝都是師傅你教會我的,我按師傅所教的說給他聽,應付了過去,沒給你老丟臉。」 佟玉桂哈哈笑道:「你早已青出於藍了,我晚年收了你這樣一位好徒弟,實在是平生最得意的事。」 張雪波道:「我是特地來向師父道謝的,要不是佟師傅你把平生的技藝都傳給我,我那裏有今天的好日子過。」佟玉桂道:「對啦,說起你的兒子,那更是前途如錦了。他學的可是做軍官的本領,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蘭姑,你真好福氣。」說至此處。不覺有點黯然。因為他是無兒無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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