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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第四回 毀家逃難

  檀公直道:「你們先走一步,待我養好了傷,再去尋找你們。」其實他雖然得了張炎的解藥,也還是活不過明天,只是他不想給兒子和媳婦知道而已。

  張雪波不知真相,說道:「公公,你不是說過,難保那些人不會再來麼,你怎可冒險留下?」

  檀公直道:「我一個人總比較容易隱藏一些,再說我的傷雖然不算太重,但恐怕也是走不動的了。」

  張雪波道:「我們可以照顧你。」

  檀公直苦笑道:「你的爹爹和你的丈夫也都受了傷的啊,他們或許勉強走得動,也還是需要你的照料的。更緊要的是,沖兒是咱們兩家唯一的幼苗,他更加需要你的照料,難道我還能要你扶我下山麼?」

  張炎道:「親家,我和你說老實話,我也是走不動的,我陪你在此養傷。」檀道成道:「我也留下。雪妹,好在你沒受傷,你攜帶沖兒下山。」

  張雪波心亂如麻,說道:「要走大家走,不走,大家都不走。成哥,離開你,我還能獨自活下去麼?」

  檀道成道:「為了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張炎緩緩說道:「雪兒,你的公公說的是對的,沖兒是咱們兩家的唯一幼苗,你一定要扶養他成人。雪兒,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勉強過你做任何事情,如今就算是我求你吧!」張雪波哭了出來,說道:「爹爹,別這樣說,我只是捨不得離開你們。」正自爭持不下,檀公直忽道:「噤聲,好像又有人來了!」

  果然是又有人來了!

  這次來的不是金國的武士,是四個漢人。他們未曾踏入屋內,就先聽見其中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了。

  「哈必圖雖然說他們都受了傷,但咱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張炎怔了一怔,心道:「這人像是熟人,他是誰呢?」

  謎底馬上揭開,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張炎,你想不到我會找到這裏來吧?」張炎說道:「甘必勝,聽說岳少保歸天之後,你在秦檜手下做事,很得意啊,你來這裏幹什麼?」

  原來這個甘必勝本是岳飛的部下,曾經到過張憲的家裏。

  甘必勝道:「張兄,多謝你還記得我。老段也是到過張家的,不過他只去過一次,你不認識他了吧?」

  張炎說道:「我沒工夫和你們敘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甘必勝道:「實不相瞞,我是奉命來捉拿犯人的家屬的。本來你也脫不了關係,不過咱們是老朋友,只要你懂得轉風使舵,我當然不會難為老朋友的。」

  張炎拍案而起:「犯人,誰是犯人?」

  甘必勝道:「這位娘子是張憲的女兒吧?」

  張炎喝道:「是又怎樣?」張雪波道:「好,你們把我拿去好了,可別傷害我的爹爹。」

  甘必勝不理會她,說道:「岳飛和張憲犯了謀反之罪,早已明正典刑,張憲的女兒不是犯人的家屬是什麼?」張炎怒道:「你這叛主求榮的好賊,竟敢說出這樣喪盡天良的話。我說,秦檜才是犯人!」

  甘必勝冷冷說道:「你說的不算數,要皇上說的才算數。岳飛、張憲犯了謀反之罪,是皇上定案的。秦相公可是一直受到皇上重用的宰相。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我只知道皇上是我的主子。不像你眼中只知有岳飛張憲,不知有皇上。叛主求榮這四個字,請你收回去自用吧!」

  岳飛的冤獄尚未得到平反,他說的這番話倒也不能算是強詞奪理。張炎不敢罵皇帝,也就不能針鋒相對地反駁他了。只好移轉矛頭,說道:「秦檜之奸,天下共見。秦檜已經死了,你何必還做他的爪牙,來殘害忠良之後。」

  那姓段的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說道:「張炎,你錯了,甘大哥如今是大內侍衛,他是奉了皇上之命來拿欽犯。我和他一樣,也是早已由秦相公保薦給皇上,當上了大內侍衛了。」

  張炎亢聲說道:「岳少保精忠報國,他的外女兒在他受害之時剛滿週歲,更是根本就不可能犯罪。我不管你們是否奉了聖旨,我絕不許你們傷害她!」

  那姓段的冷笑道:「張炎,你別擺出一副維護忠良的面孔了,你口口聲聲說甚忠奸,我問你,你是忠是奸?」張炎怒道:「我是忠於宋國的老百姓!」

  那姓段的指著檀公直道:「這個人是你的親家吧,據我所知,他也是金國的王爺,對嗎?」

  張炎道:「是又怎樣?」

  姓段的冷笑道:「張憲的女兒從你為父,你把她許配給金國的王爺之子,虧你還敢說個忠字。」

  張炎氣得大罵:「他是反對金國的皇帝侵宋的,要說不忠,只能說他是對金國的皇帝不忠。你們根本就不配和他相比!」

  檀公直淡淡說道:「我的身份是哈必圖告訴你們的吧?」甘必勝道:「你知道就好。你們自己人說的當然不會是假話。」

  檀公直道:「他說我的身份點不假,但有樁事情,你卻說錯了。」甘必勝道:「什麼事情?」

  檀公直道:「哈必圖肯和你們說真話,似乎你們才稱得上和他是自己人!」

  甘必勝變了面色,說道:「我沒工夫與你胡扯,你們通通都是犯人!怎樣,你想拒捕嗎?」在他說話之時,檀公直已經站了起來,雙目不怒而威,冷冷地盯著甘必勝,甘必勝雖然知道他受了傷。心中亦是有點恐慌。想道:「金國的三個巴圖魯,在他手下兩死一傷,要是他傷得不重,我恐怕未必打得過他。」那姓段的說:「張炎,我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多受皮肉之苦。你受得了,你的義女和外孫未必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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