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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


  王掌櫃作出豔羨不已的神氣,幫同勸駕:「上官先生,這可是百年難遇的機緣,在布達拉宮過開光節,嘿,嘿,平常人發夢也不敢想的啊!」

  上官英傑笑道:「就因為我們是平常人,所以受寵若驚,反而寧願放棄這個『機緣』了。」

  覺涵法師道:「我是專誠來邀請兩位的,兩位請莫拒人於千里之外!」辭鋒已是稍顯棱角了。

  谷飛霞忍耐不住,心想:「索性我和他挑明來說!」便道:「我們曾到貴寺拜訪大師之事,想必大師欲知內裏因由,有話要問我們的,是麼?」

  覺涵法師說道:「並非老衲對兩位有所懷疑,只是有幾件事情,想向兩位請教。」

  谷飛霞笑道:「懷疑也好,請教也好,都是一樣。反正我們也想把當日的事情和你說個明白。不如就在這裏說好了。」

  覺涵法師說道:「兩位適值開光節來到拉薩,我雖然不是主人,和主人多少也算得有點淵源,是以膽敢冒昧替主人邀客。兩位要是沒有別的緊要事情,可否容我稍盡半個地主之誼。時間寬裕一些,我也可以多聆教益。」

  上官英傑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正是有緊要的事情,明天就要離開此地。大師若然只想明白當日之事,我自當盡我所知,一一奉告。事情雖然說來話長,大概也用不了一個時辰就可以說得清楚的。什麼領教之類的客套話,請大師無謂多說了。」

  覺涵法師想不到他們如此直率,只好答應:「既然兩位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勉強,那麼就請兩位進老衲的房間一談吧。」

  谷飛霞道:「哦,原來大師在這裏也開了房間麼?」

  王掌櫃忙道:「這是小店特備的客房,並非給普通客人的,比較寬敞一些。」

  谷飛霞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剛來的時候,你不肯讓我們知道原來貴店還有一間備而不用,只是專為招待貴賓才用的房間。」

  王掌櫃不禁有點尷尬,說道:「請恕我有眼不識泰山,未知兩位的身份,要是知道的話——」

  谷飛霞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道:「我們談得上有什麼身份,這是小事一樁,我多嘴胡說幾句,王掌櫃,你也別介意了。好吧,我們這就進去。」她本來想請覺涵法師到他們的房間的,但想反正是在這間客店之內,王掌櫃既然是必須唯覺涵法師之命是聽,若然他們有惡意的話,在那間房間說話都是一樣,於是也就不在這點小節上和他們爭執了。

  進了房間,覺涵法師似乎是恐怕他們不放心似的,叫那四個喇嘛退下。

  坐定之後,覺涵法師說道:「聽說兩位那日光臨敝寺,曾發生了一點不大愉快的事情?」

  谷飛霞道:「不錯。豈僅是『不大愉快』,簡直是大大的不幸。令師叔心岩長老遭了奸人暗算,死於非命。當時貴寺的代主持覺空法師率領弟子追來,以為是我們殺害心岩長老的。嗯,你首先問及此事,想必是也有同樣的懷疑了?」

  覺涵法師道:「不敢。不過敝師叔死於非命,我身為師侄,當然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兩位若有所知——」

  上官英傑道:「真相早已查明,就不知大和尚相不相信?」

  覺涵法師道:「兇手是誰?」

  上官英傑道:「是擅於使用喂毒暗器的柏列,你知道這個人吧?」

  覺涵法師道:「知道,但這個人素來和敝寺並無過節,不知他何故要害心岩長老?」

  谷飛霞道:「你不相信是他,那就不必往下再說了!」

  覺涵法師道:「女俠請莫多心,我只是想要知道原因而已。」

  谷飛霞心裏頗為不滿,暗自想道:「你既然知道此事,自必是清涼寺早已有人向你報訊了。那你怎會還不知道心岩長老之死是因那張圖畫而起?」

  本來谷飛霞是想爽爽快快告訴他的,賭氣之下,卻道:「柏列又沒有告訴我,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令師叔中的暗器是柏列的獨門暗器蝴蝶鏢。」

  覺涵法師說道:「兩位那日光臨敝寺,不知是為了何事?」

  谷飛霞道:「我們不是去拜訪你的,是去拜訪你的師父華岩法師的,當時我們還未知道令師已經圓寂。」

  覺涵法師雖然極力作出「有道高僧」的模樣,聽了谷飛霞這樣坦率的說話,亦是不覺有點尷尬,只好說道:「家師生前也曾和我說過,與令尊乃點故交。我忝任主持,繼承家師衣缽,不知谷女俠可否把要找家師是為了何事說給我聽?」

  谷飛霞這才冷冷說道:「我早知道你最關心是這件事情,那就不必兜圈子了,直話直說吧。我是因為看不懂一幅畫,特地去請教令師的。」

  覺涵法師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說道:「對了,我聽說敝師叔倒斃之時,手上是拿著一幅畫的。敢情就是谷女俠說的這幅畫吧?」

  上官英傑說道:「不錯,正是此畫。據我猜想,柏列就是因為想搶奪這幅畫才暗算心岩長老的。」他世故較深,心想覺涵法師雖然有點討厭,但和丘逢時那幫人仍是不可同日而語,「可能他們是想利用覺涵法師與我為難,卻不能斷定是一丘之貉。而且有件事情,覺涵法師恐怕也未必知道。我先探探他的口風,要是他當真不知,倒不妨說給他聽。也好揭破那幫人的陰謀。」上官英傑心想。

  覺涵法師說道:「何以那幅畫會在敝師叔手中。他又為什麼要搶那幅畫呢?」

  谷飛霞道:「那日是我們出了貴寺之後,心岩長老追出來有話和我們說,說的正是這幅畫的事情。故此當時我把這幅畫交給他看,至於柏列為什麼要搶這幅畫,我就不知道了。」當然真正的原因她是知道的,但她還不願意毫無隱瞞的告訴覺涵法師。

  覺涵法師逼得自己說道:「關於這幅畫,家師生前也曾和我說過。他說令尊是得自本寺一個叛徒之手,曾拿這幅畫來問過他。」

  谷飛霞道:「令師當時是怎樣對家父說的?不知令師可有告訴你麼?」

  覺涵法師道:「家師說了,他說畫雖然是本寺一位棄職潛逃的看守藏經閣僧人臨死之前交與令尊,但他可不能斷定是否本寺之物。故此當時仍然交還令尊。」

  谷飛霞心裏想道:「這話他倒是沒有說謊。」對他的觀感也就稍為好了一些,於是說道:「實不相瞞,我們那日前往貴寺,正是想請問這幅畫是否貴寺所有,與及畫中我們看不懂的一些地方的,這幅畫是我在家父遺物之中,偶然發現,當時還未知道它的來歷的。是苦竹庵的無相上人指點我們去求教令師。」

  覺涵法師道:「那我也不妨告訴谷女俠,這幅畫有什麼秘密,我並不知道,但家師臨終之際,卻曾告訴我這幅畫關係重大,叫我轉告令尊,不可讓它落在壞人之手。」

  谷飛霞道:「令師的囑咐,心岩長老已經告訴我了。」

  覺涵法師道:「我本來想去廣元拜訪令尊的,後來知道令尊早已去世,方始作罷。」

  谷飛霞淡談說道:「多謝大師好意。」心裏則在想道:「你要到廣元,不過是想向我的爹爹討還那幅畫罷了。」

  果然覺涵法師便即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谷姑娘,關於那幅畫的來歷,我業已查明,是在唐代末年,由本寺的十一代主持印光法師留下來的。雖然印光法師怎樣得來,無可稽考,但已足證明,確實是本寺之物。」

  谷飛霞暗自思量:「這個和尚縱然不是那妖婦一夥,也不見得就是好人。這幅畫我是不能交給他的。」不過一時之間,卻未想好如何對答。

  上官英傑忽道:「有一件事情,不知大師是否已經知道?」

  覺涵道:「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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