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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心岩說道:「不知令尊是否有一幅畫留下來?」

  谷飛霞道:「是什麼樣的一幅畫?」

  心岩道:「這幅畫我沒見過,先師兄是見過的,聽他說好像畫的是靈鷲山。」

  谷飛霞略一遲疑,心裏想道:「有是沒有,我暫且不告訴他。」於是先問心岩法師:「法師有此一問,想必知道這畫的來歷?」

  心岩法師搖了搖頭,說道:「老衲不知。」

  谷飛霞道:「縱然不知來歷,但令師兄當初提及此畫之時,總會有幾句話交待的吧?我只想知道,此畫是否貴寺之物?」

  心岩法師道:「我也不知是也不是。但不管是也好,不是也好,總之這幅畫是早已屬於令尊的了。我並無討回之意。」

  谷飛霞詫道:「此話怎說,恕我鈍根難解,務求法師明示。」

  心岩法師說道:「談到這幅畫的出現,得從十二年前我們寺中發生的一件事情說起。」谷飛霞心中一動:「十二年前,可不正是爹爹遇害那年?」

  「十二年前,我們寺中有一個看管藏經閣的僧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蹤。師兄檢查閣內藏書,並無損失。也不知他是為了什麼原因偷偷離開清涼寺的。這個僧人平日沉默寡言,盡忠職守,是以他的職位雖然不高,卻是很得同門好感。但四下打探,始終打聽不到他的消息。」

  「隔了大約半年之久,我們已經放棄打探他的消息了。有一天卻忽然有一個人光臨敝寺,帶來了他的消息。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令尊了。」

  谷飛霞有點詫異,問道:「我爹爹是怎麼知道的?」

  心岩法師說道:「那日令尊光臨敝寺,只是先師兄單獨與他晤談,老衲並不在場。我只能就師兄事後告訴我的,略知概梗,轉述出來。

  「先師兄告訴我,據令尊所說,他那年遠遊西域,是在白駝山的山腳,發現敝寺那位僧人的。

  「當時他正在遭人暗算,恰值令尊路過,聽見他大叫救命,這才發現他的。但可惜已是遲了一步了。」

  谷飛霞吃了一驚,問道:「救不活了麼?」

  心岩法師歎口氣道:「要是能夠救活,我們早已去追究這件凶案了。如今卻連兇手是誰,我們也只能胡亂猜測。」

  上官英傑忽道:「行兇的人,是否有一個劍術甚為高明的?」

  心岩法師怔了一怔,說道:「你怎麼知道?」

  上官英傑說道:「白駝山上,有宇文子都、宇文成都兩兄弟,自稱白駝山主。據我所知,這兩兄弟劍術很是不錯。不過,這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宇文成都那時還在天竺學藝,據此推測,假如兇手當中,當真有個劍術高手的話,那就多半是宇文子都了。」

  心岩法師道:「我們也曾這樣猜測過的,不過主凶恐怕還不是他。」

  上官英傑道:「那又是誰?」

  心岩想了一想,說道:「還是讓老衲先轉述令尊所說的當時情形,然後再請兩位參詳吧!」

  谷飛霞道:「對。我們是該先知道當時的情形。這件事情,爹爹也從未曾對我說過的。」

  心岩法師於是繼續說道:「令尊趕到現場,只見敝寺那位僧人躺在地上,行兇的人,也只逃剩一個蒙面人了。

  「這個蒙面人正如上官居士所料,劍法甚高。據令尊說,他當時自忖:縱然勝得此人,恐怕最少也得在百招開外的。但這蒙面人只和他鬥了十多招,便即說道:『我沒工夫和你糾纏,有本領的你救活他吧!』可能他是因為自知不敵,故而不待敗象顯露,便即逃之夭夭,保全體面。

  「令尊一想救人要緊,只好讓他逃走。回頭察看,這才發現敝寺那位僧人果然是身中劇毒,令尊雖然備有解毒良藥,亦是只能為他苟延殘喘,無法挽救他的性命了。」

  上官英傑心念一動,問道:「貴寺僧人中的是什麼暗器?」

  心岩法師說道:「他中的是一枚小小的毒針。」

  谷飛霞失聲叫道:「西門化這老賊正是擅於用毒針的。」

  心岩法師道:「不錯。後來令尊來到敝寺,和先師兄說起當世擅用毒針的人,也曾懷疑是西門化所為。不過由於沒有真憑確證,西門化的行蹤又是無人知道。十二年前,先師兄已是望七之年,早已不出寺門的了。這件事他交給他的大弟子,亦即是現今的主持覺涵處理,覺涵師侄打聽不到西門化的下落,只好把這件事情擱置起來。如今過了十二年,這件事情,亦早已為人逐漸淡忘了。」其實真正的原因他尚未說出,那是因為這個看守藏經閣的僧人,在寺中本是無足輕重的人物。不過他雖然沒有從口中說出,語氣間卻已透露出來。上官英傑不禁心裏暗自慨歎:「佛法本是眾生平等,對同門更該一視同仁。如此看來,這位現任主持,恐怕是要比起他的師父差得遠了。」

  谷飛霞道:「疑凶是誰,咱們暫且別忙猜測。但我想知道,這件事情和那幅畫又有什麼關係?」

  心岩法師說道:「現在就要說到這幅畫了,這幅畫是那僧人送給令尊的。」谷飛霞放下心上一塊石頭,心道:「原來是送的,那我倒可以取之無愧了。」

  心岩法師繼續說道:「令尊趕跑那個蒙面人,敝寺那僧人已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他只能斷斷續續告訴令尊兩句話,一句是:『我是清涼寺的逃僧,如今後悔莫及。』一句是:『多謝你為我出力,這幅畫送給你。請——』第二句話未曾說完,他就咽了氣。

  「令尊在他身上搜出這幅畫,把他軀體焚化之後,便帶了他的骨灰和這幅畫趕來敝寺找我的師兄。

  「先師兄看了這幅畫,說道:這幅畫我未見過,我也不知是否本寺之物,但既然死者送了給你,那就是你的了。當時令尊曾推辭不受,說是救人未曾救徹,何得妄取。但先師兄說:依佛祖教義,居士曾發善心,無須定結善果,已是行了善事。即使死者沒有遺言,居士為本寺所盡的心力,貧僧無以為報,這幅畫也應當送給你的。令尊推辭不得,這才收下。」

  谷飛霞思疑不定,說道:「家父把這幅畫交給令師兄之時,是否曾對畫中有甚不明之處,求令師釋疑。」

  心岩法師說道:「我已經說過,當時我並不在場。有無此事,我不知道。只知道先師兄曾告訴令尊,把苦竹庵的無相上人和他的一段淵源說給令尊知道。」

  谷飛霞心裏想道:「如此說來,猜想爹爹和華岩法師當時恐怕亦已發現畫上的梵文了。華岩法師將他和無相上人的一段故事告訴爹爹,可能就是暗示爹爹可以去找無相上人釋疑的。」

  心岩法師繼續說道:「令尊走了之後,我見師兄在禪房裏來回踱步,似乎有著很重的心事。以他的修為,何事能令他煩惱,這就不禁引起我的好奇心了。於是我問他,令尊此來何事,問他的煩惱是否因令尊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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