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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韓超叫道:「陸大哥!」也沒回答。

  英松齡故意說道:「沒人出來,我要放火了!」

  他說要放火那是假的,但在帳幕裡的西門夫人可是心急如焚了。

  原來西門夫人雖然已經服下了那顆解藥,但因刺激太大,心境一時間還是未能平靜下來。以她的內功造詣,本來可以一如牟一羽所料,在半個時辰之內便即恢復如初的,但心緒不寧,可就阻遲了進度了。此時她大約只恢復了三分功力,要應付韓超一人那還可以,加上一個英松齡,她是決計應付不了的。還有一層令她擔心的是,她的女兒也還沒有醒來。要是那班人沖進帳幕的話,如何能保得了女兒的平安?

  幸虧韓超這班人亦是疑鬼疑神,不敢沖進帳幕。

  韓超小聲說道:「看來恐怕是有意外的變化了,陸大哥不知是否在裡面,咱們可不能玉石俱焚。」

  英松齡向他使個眼色,示意放火乃是假的。然後大聲說道:「寧可玉石俱焚,非逼他們出來不可!我數到一個三字,沒人出來,就把火箭射進去!一、二、三!」

  就在這時,忽聽得西門夫人冷笑道:「你們要人,就給你們的人!」冷笑聲中,兩個人「飛」出帳篷。與此同時,英松齡的箭亦已射了出去。不過,並非火箭。

  韓超認得這兩個人,大吃一驚,連忙叫道:「是自己人!」但已是遲了。英松齡的手下看見有人從帳篷裡「撲」出來,早已亂箭齊發。

  這兩個人身上都中了箭,不過,卻是有幸有不幸。第一個是被西門夫人用銀簪點了穴道,穴道未解,動彈不得,登時就給射斃。第二個是被平大嬸打暈的,剛一中箭,就痛得醒了過來,他的運氣倒是不錯,這枝箭並沒射中他的要害。他在地上翻滾,亂箭正好及時停歇。

  英、韓二人將他扶起,爭著發問:「這是怎麼回事?」「那婆娘沒中毒嗎?」「陸大哥呢?」「另外的人那裡去了?」

  這人是陸志誠的得力手下,頗有應變才能,剛剛痛醒,面對一連串的發問,居然立即就能判斷回答那一個問題最關緊要。他忍住痛叫道:「夫人是假裝失掉武功的,你們可得小心!」須知他是親眼看見他的一個夥伴在西門夫人面前倒下去的,跟著他就失了知覺,後來的事全不知道了。他還只道陸志誠和另外那三個人已是遭了西門夫人的毒手。

  帳篷外的英松齡是驚疑不定,帳篷內的西門夫人則是又喜又驚。

  原來西門燕是給牟一羽用獨門手法點了暈睡穴的,牟一羽的目的只是不想讓她聽見他和西門夫人的談話,因此用的不是重手法點穴,而且算准了她在一個時辰左右就可以醒來的。此時她恰好醒過來了。

  她聽見外面的喧鬧聲,只道是陸志誠還未逃跑,不假思索,拔劍出鞘,就沖出去。

  西門夫人先是一喜,跟著一驚,趕忙也沖了出去。

  英松齡一箭射來,西門燕舉劍一撥,那枝箭失了準頭,斜飛出去。說時遲,那時快,跟在女兒背後的西門夫人已是把箭接在手中。

  韓超嚇得轉身就跑,西門夫人喝道:「你不是主謀,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雙指一彈,把箭反射回去。這枝箭剛好插入韓超的琵琶骨,把他的武功廢了。

  英松齡本來還有點懷疑那個人的說話的,見此情形,那裡還敢再去試探西門夫人的武功,他跳上馬背,比韓超跑得更快。

  西門燕笑道:「這些膿包,也敢前來生事。媽,牟大哥的解藥真靈,我的武功已經恢復啦。那老賊可惡得很,咱們去抓他回來!」

  西門夫人暗暗叫了一聲「僥倖」,說道:「別多事啦。」

  原來她的功力不過恢復三成,剛才反射韓超的一箭,已經是盡了她的所能了。

  西門燕見母親面色蒼白,吃了一驚。問道:「媽,你怎麼啦?」

  西門夫人方始露出笑容,說道:「沒什麼,只不過剛才我那一箭,若是射向英松齡的話,只怕馬腳就要露出來了。」西門燕聽她一說,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這班人是給你嚇走的。」

  西門燕心神已定,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牟一羽來了,她游目四顧,「咦」了一聲,說道:「怎麼不見牟大哥?」

  西門夫人道:「他已經走了。」

  西門燕愕然道:「他不是說要陪我們往武當山的麼,怎的我都未醒來,他就獨自走了?」

  西門夫人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要走,但每一個人都免不了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私事,他又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怎能仔細的查問他?」她用這番話來搪塞女兒的追問,心中卻是無限淒酸。

  此時鳳棲梧和平大嬸亦都醒來了。

  西門燕道:「那咱們還上不上武當山給無相真人送葬?」

  西門夫人一派落寞的神情,淡淡說道:「先出了關再說吧。」正是:

  關外怯寒思故侶,心隨明月到中原。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注:努爾哈赤在西元一六一六年,明萬曆四十四年建國號「金」,史稱「後金」,稱可汗。一六二六年,他在寧遠戰敗,重傷至死。他的兒子皇太極繼立,至一六三六年,明崇禎九年,始在瀋陽稱帝,改國號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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