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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平大嬸道:「說起這件事我還未曾向小姐請罪呢,小姐吩咐我把燕姑娘送回百花穀,誰知卻在路上出事。不過,這並不是我的車子駕得不好。」

  西門燕道:「我知道。待我幾時有空,我去找龍門幫替你們出氣就是。好了,閒話少說,媽,你就領平大嬸的情吧。」

  西門夫人這才說道:「陸志誠你倒是替我設想得很周到,我若不坐你的車子,倒是不近人情了。好吧,就讓平大嬸顯顯她的手段。」經過了這次事件,她對陸志誠的觀感已是稍為改變了些。

  西門燕道:「牟大哥,累你陪我白來一趟遼東,真是過意不去。你打算怎樣?」

  牟一羽道:「我的事雖沒辦好,也總算有了一點收穫。我當然是要趕回武當山去,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說不定還趕得及參加無相真人的葬禮。」

  西門夫人忽道:「燕兒,你捨不得和你的大哥分手,是嗎?」

  西門燕道:「是又怎樣?」

  西門夫人道:「咱們暫時不回家,和你的大哥一起到武當山去。」

  西門燕不覺一愕,說道:「一起去武當山?」

  西門夫人道:「無相真人是武林中德望最尊的人物,我沒福,他生前未得他教導,也該給他送葬聊表敬意。何況你牟大哥的爹爹又是武當派現任掌門,咱們要是不去,豈不失禮?怎麼,你是不是……」

  西門燕道:「我是一百個願意。實不相瞞,我也想見一見我那乾妹子呢。」其實她是想見藍玉京問一問有關她表哥的事。

  牟一羽對西門夫人的用意卻是有點思疑,不過,他當然也不便拒絕,唯有說道:「大夥兒都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

  走過山坳,只見果然有兩輛大車等在那兒,除了車子,還有五名陸志誠的手下和十幾匹健馬,大車是在本地雇的,人馬則是陸志誠從關內帶來。

  陸志誠對那兩個本地的車把式道:「我們有人駕車,用不著你們了。你們的車子賣給我吧。」他出的價錢是新車子的兩倍,那兩個車把式自是不迭口地答應。

  西門夫人道:「鳳香主,你和我一輛車子,我想聽你的故事。」

  鳳棲梧道:「多謝夫人關心,我惹下了麻煩,也正是想向夫人請教。」

  西門燕道:「牟大哥,我和你一輛車子。」

  牟一羽笑道:「我是個大男人,不怕別人看的,我倒是寧願騎馬好些。」

  除了坐車的和駕車的之外,剩下來的六個人騎馬,還有三匹空騎。

  牟一羽道:「陸舵主,你準備的馬匹多了。」

  陸志誠諂笑道:「多總比少好,我以為你另外還有朋友的。」

  牟一羽心中一動,「莫非藍玉京與慧可大師前來遼東之事,他亦是早已知道?」

  牟一羽初時還有點提心吊膽,恐防在遼東境內,隨時會碰上追兵,但一路平安無事,他也就松下來了。

  但第一天沒事,第二天可有事了。

  午飯過後,車馬正在前行之際,擔任車把式的平大嬸不知怎的,忽地覺得頭暈目眩,一個疏神,車子幾乎沖出路邊的田野。她拉緊韁繩,方始勒得住馬,但已是不禁氣喘吁吁了。

  平大嬸滿面羞慚,說道:「我從來沒有失過手的,不知怎的,忽然頭暈腳軟,好像是生了病一般。」

  西門夫人道:「你累了,換個人吧。」

  那知她話猶未了,給西門燕駕車的那個人「病」得比平大嬸還更厲害,竟然跌下馬來。車子翻倒,西門燕跳出來,叫道:「媽,不知怎麼搞的,我也好像腦袋沉重得很,氣力都使不出來了。」

  接著,陸志誠那幾個手下也都在叫嚷身體不適,似乎都是生了病了。

  牟一羽也感覺精神不濟,但他沒有出聲。

  陸志誠在馬背上搖搖晃晃,失聲叫道:「不好,咱們可能是中了瘴氣了!」

  西門燕道:「瘴氣!那裡有瘴氣?」

  陸志誠道:「咱們早上經過的那座山下,山中有一片野生的桃林,桃花積聚林中沼澤,釀成瘴氣,隨風飄散。在桃林裡看得見,在山下是看不見的。」

  西門燕越來越覺得軟弱無力,心裡想道:「我的內功雖然不算好,但在山上吹下來的瘴氣,我吸進去的量也不多,怎的會『病』得這樣厲害?」但她自知見識有限,不敢對陸志誠表示懷疑,問道:「媽,你覺得怎樣?」

  西門夫人道:「不怎麼樣,只是稍為有點不大舒服。」

  陸志誠苦笑道:「夫人和牟少俠內功深厚,縱然中了瘴氣,料想亦無妨礙。只是我們卻恐怕難以繼續前行了。」

  西門燕道:「那怎麼辦?」

  陸志誠道:「我看恐怕也只有就地紮營了。我還備有一些行軍散,雖然不是解瘴氣的藥,服了或許也會好一些。待過了今晚,明天倘若當真是好一點的話,我再去找大夫。夫人,你看怎樣?」

  西門夫人好像沒了主意,說道:「我是從沒來過遼東的,一切由你拿主意好了。」

  紮好了營,陸志誠拿出隨身攜帶的行軍散分給各人,西門夫人道:「我用不著,你的行軍散數量也不多,讓他們多分一些。」

  牟一羽見西門夫人不肯要,心中一動,跟著也道:「我聽人說桃花瘴是瘴氣中最厲害的一種,行軍散是有解毒之能,但服得太少,就根本不濟事了。我只是稍覺頭暈,並無大礙,你分給病情重的幾位吧。燕妹,你怎麼樣?」

  西門燕道:「我也不算嚴重,你不要,我也不要。」她堅持不要,陸志誠只好重新分配,他自己也服了一份。

  西門燕此時其實已是好像病後虛脫一般,目眩耳鳴,四肢無力。不過,見陸志誠和他的手下都服下了行軍散,對他的懷疑倒是去掉一大半了。

  但行軍散似乎效力不大,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除了西門夫人和牟一羽之外,所有的人都「病倒」了。

  病倒了這許多人,有個急需解決的難題就擺在他們的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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