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羽生 > 武當一劍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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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京道:「我不管你意欲如何,你總是救了我的性命,我和你相識以來,也只有從你這裏得到好處。你上武當山挑戰一事,一來並沒傷人,二來亦已在當場由本派的掌門當眾了結了。這是無色長老告訴我的。武當派別的人對你的想法如何,我不知道。我是不會把你當作敵人的。」 東方亮道:「多謝。」 藍玉京道:「既然你也是要見慧可大師,你有什麼話,我可以代你說。」 東方亮脫下一個指環,說道:「你只須替我把這個戒指給他一看就行。」 藍玉京道:「慧可大師是早已知道你的嗎?」 東方亮道:「慧可來少林寺掛單的時候,我還未出生呢,他怎會知道我?」 藍玉京道:「那麼,假如他問起這個戒指的來歷,我怎樣說?」 東方亮道:「你只須說戒指的主人現在正在去斷魂谷就成了。」 藍玉京道:「斷魂谷,那是什麼地方?」 東方亮道:「慧可大師知道的。少林寺的方丈和首座都在等你呢,你快點進去吧。」 *** 方丈親自迎接一個未成年的「小施主」入寺,寺內眾僧,都已得到消息,無不驚詫。 香積廚的主持僧人在寺中護的地位不高,但卻是管轄做燒火、挑水這些雜工的和尚,慧可正是歸他所管。他聽得風聲,早已在恭候方丈親臨了。 痛禪上人皺眉道:「我是為了一樁私事的,並非來此巡視,你們不必拘禮。」 香積廚主持法號了凡,年紀和圓性差不多,但卻是比圓性小一輩的弟子,主持雖然這樣說,他還是恭恭敬敬行過參拜之禮,方始說道:「是,請方丈吩咐。」 痛禪上人道:「慧可是你這個部門的吧,他在不在這裏?」 了凡道:「不錯,他是在這裏執役燒火的。」 痛禪上人道:「這位小施主想要見他……」 他話未說完,藍玉京便即站起來道:「不敢,晚輩是奉了敝派師祖之命,特來拜訪這位大師的。」 了凡吃了一驚,心裏想道:「原來果然是真的,好在我平日沒有虧待慧可。」便即說道:「請方丈和小施主稍坐片刻,我馬上喚慧可出來。」 痛禪上人道:「不可以這樣,你應該帶引我去拜會他!」 了凡大驚道:「方丈,你……」這「拜會」二字,他根本就不敢說出口來。 痛禪上人微笑道:「我現在不是以方丈的身份去見他,我是陪同本寺的貴客去拜訪他的。他是主中主,我是主中賓,按規矩你還應該先給我通報才對,你明白嗎?」 了凡訥訥說道:「是,不過……」 痛禪上人道:「不過什麼,他的活兒還未幹完嗎?」 了凡道:「不是,他現在是在房間歇息。」 原來慧可有睡午覺的習慣,他在香積廚執役的眾僧中年紀最大,又患有咳嗽的毛病,了凡對他比較優待,讓他和一個挑水和尚同住一個小房間,他做了午飯之後,要睡兩個時辰午覺,了凡也從不干涉他的。 痛禪上人道:「那你還待什麼?」 了凡只好帶領他們走到慧可住的那間房前,未到門前,就聽得慧可的鼾聲。 痛禪上人這才知道慧可正是在睡午覺,正在躊躇,該不該將他喚醒,了凡已在敲門了。 藍玉京道:「方丈,請你回去吧。這位大和尚,請你也不必驚醒他了。我可以在門外等候他醒來。」 但了凡是用力敲門的,慧可已經給他驚醒了。 「渾小子,你不知道我在睡午覺嗎?別來吵我!」慧可是習慣把那個和他住在同一房間的挑水和尚喚作「渾小子」的。 了凡甚為尷尬,忙道:「慧可,你清醒點兒,聽我說吧。來找你的是本寺的方丈,你還不起來開門?」 慧可咳了兩聲,說道:「你答應過我可以在這時間睡午覺的。我的活兒幹完了,方丈也不能管我。對不住,請你告訴方丈,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接待他。」 了凡紅了臉,不知是發作的好,還是不發作的好。只聽得痛禪上人已在微笑說道:「慧可,你睡午覺,我不打擾你了。不過有位客人是武當派老掌門無相真人的徒孫,他是奉了無相真人之命來拜訪你的,客人遠道而來,你……」 慧可說道:「既然是專誠來拜訪我的,我不見客,那就是失禮了。不過,我只能見想要見我的客人。」 痛禪上人道:「這個當然,我只是陪客人來找你罷了,並不是要和你一同會客的。」回過頭道:「了凡,這裏沒你的事了。」了凡訕訕地跟他出去,到了外面,痛禪上人低聲說道:「在慧可送走客人之前,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了凡奉命唯謹,在方丈走後,他親自在僧舍的外面那道大門把守。 藍玉京走進房間,只見一個枯瘦的老僧懶洋洋的坐在床上,邊抓蝨子邊說:「我來了少林寺將近三十年,你是第一個來找我的客人。我是看無相真人的面子才見你的,你知不知道?」 藍玉京道:「多謝大師接見。」說著,便行參拜之禮。 慧可說道:「我又不是菩薩,你拜我做什麼?咳、咳,我最討厭年輕人就拘謹得像小老頭一樣,起來吧!」突然伸手來扶藍玉京,但出手的式子,卻似乎是一招可以令得藍玉京殘廢的分筋錯骨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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